“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两人突然谁都不说话,背对着窗而坐的燕飞也看不见发生何事,奇怪问道。
“那位来拜喜的夫人下楼来了,正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呢。”韩三笑笑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悄声道。
“是么?快跟我说说是什么模样。”燕飞倒是稀罕得很。
尖脸的女仆安顿好了夫人坐下,去了前柜,似乎在向小驴打听事情。桌上那梨涡少女显然非常活泼,正好奇地转头脑袋四处看,她看到了篷头散发的韩三笑,韩三笑对她挤了挤眼睛,她咯咯笑了。
“小武哥,你看,你看那个人嘛。”她扯着身边那赶车少年笑道。
叫小武的少年往这边瞧了瞧,那圆脸女仆爱溺地拍了拍少女的头道:“雀丫头,老大不小了,还到处看别的男子。当心告诉你娘。”
雀丫头吐了吐舌头,却还是探着脑袋看韩三笑,韩三笑无奈地耸了耸肩表示同情。
“夫人,问到了,就在西边不远处。用过早饭后,我们再启程过去。”尖脸的女仆回桌禀告道。
素衫夫人点了点头:“时候尚早,连夜而来,他们也累了,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迟些过去也不迟。我们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雀丫头咯咯抢话道:“夫人说是这样说,心里却是比谁都急,恨还得插上翅膀飞过去吧。”
“多嘴。再取笑我,当心我把你嫁到外头去。”素衫夫 人笑道。
“不不不,我才不要嫁到外头去,除了小武哥,我谁也不嫁,咯咯。”
小武马上红了脸。这雀丫头却直率得狠,一点也不害臊。
“礼公子。”小驴突然叫了一句,乱哄哄的人声中,他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韩三笑看到门口站住了一个人,白衣的上官礼风风火火的似乎正要外出。他听见小驴在叫,转头交待道:“晚点再来吃早饭,我出去一下。”
“三楼的客人已来了,礼公子若想换房,等他们在时自己去与他们商量即可。”
“哦?”刚刚还急着要出门的上官礼马上来了兴趣,“他们现在在么?”
“在的。在那边吃早饭。”小驴示意道。
上官礼依旧轻松欢快,走来时正与韩三笑打了个照面,他也不急着换房这事,非常彬彬有礼地跟三人打着招呼道:“三兄,宋姑娘,燕姑娘,这么好兴致,三人结伴来吃早饭?”
“礼公子这么急的,是要去哪呢?”燕飞笑问道。
上官礼朗笑道:“约了世叔一起去参观他的祖宅,没想到起得太迟了。不过也没见到世叔在等,想必是昨夜下了雪,路滑难走,看来还是有时间可以吃完早饭再走了。”
这时韩三笑注意到那桌的人几乎都站了起来,雀丫头蹑手蹑脚走了上来,皱着眉看着上官礼。
上官礼也注意到了雀丫头,挑了挑眉道:“你——”
“呀!真是你呀少爷!”雀丫头欢喜道。
“你是?……”上官礼是那种记得脸却想不起名字的表情,努力在脑海中挤憋着相应的名字。
“真是少爷呀夫人,我们还没去找您呢,您就先在这儿了,这是不是心有灵犀呀?”雀丫头拉着上官礼道。
上官礼回头看了看,那素衫夫人已经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激动与喜泣,像是偶遇了一个平凡的邻居般,温声道:“衍儿。”
刹那间,上官礼的眼里流转过无数情绪,叫韩三笑看不懂,想不透。
上官礼平淡地笑了笑,低声道:“错了,我是上官礼。”
素衫夫人动容:“你——你是礼儿?”
上官礼笑了笑:“多年未见,连云娘都要认错了。这么巧在这里遇上,你们——特地来看衍弟的么?”
“不是。善柔家中有喜,特地邀请我们来这里——”
“那正是巧了,我在杭州遇上了柔叔,结伴南下,却遇上衍弟刚好在这里理政。——这个柔叔,邀请了您来,竟来也从不跟我说一声。”
“善柔素不多言,再者也不确定我会不会来,可能是不想扫了你的兴。许是想我来了再告诉你吧。”
上官礼道:“没说就是没说。云娘不用为柔叔找借口。不过柔叔倒提了提家中事,嫂子生了个女儿叫上官忆,还是云娘你给起的。”
叫云娘的素衫夫人点头道:“人不可忘过往情义。井儿与子遇好不容易结成连理在一起,忆儿就是他们过往与未来的一切。唤名为忆,就是希望她不要忘记。”
上官礼笑笑,却似乎要刻意拉开与云娘的距离般,扇子一敲雀丫头的脑袋道:”你个雀丫头,要不是你这嘴角边上一边一个坑儿,我还没认出你来。你倒好,一眼就将我认成了别人。”
雀丫头咯咯笑道:“二少爷您离家数载,雀儿哪知道会在这儿遇上您?再说了,您跟三少爷长得这么像,连夫人都将你们认错了,更何况是我这么个没记性的小丫头呀。”
上官礼哈哈笑道:“这丫头,玄武你可遭罪了,看你以后怎么治得了这牙尖嘴利的麻雀儿。”
小武似乎很激动,望着上官礼几乎都红了眼:“二少爷好。”
“好好好。大家都很好。芙姨跟蓉姨倒是变了不少。”
圆脸蓉叶道:“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老嬷嬷,当然是越来越老,皱成老桔子了。”
“非也非也。明珠久砺,我是想说,芙蓉两位姨娘越来越美,越发有味道了。哈哈。”
连严肃的尖脸芙叶都忍不住微笑:“二少爷向来嘴甜如蜜。”
上官礼一收扇子道:“云娘定是想极了衍弟,就由我来带几位去撞撞我那可亲可爱的衍弟吧。”
随即几人与韩三笑一桌告了别,漫漫向衙院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