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而来？
看到苏晴的来电显示，瑷瑾犹豫了，但仅仅只是一秒，就按了红色键。
“对了，你的稿子背熟了吧，别出漏子。”瑷瑾挑出来几张：“你放那我整理吧，你再看看这些。”
“哎哎，刚刚是谁的电话呀，怎么不接？不会有事儿？”
“不认识的。”瑷瑾删除了未接来电，关了手机随手放进兜里。
“明明是认识的。”黟燊嘟囔着拿起资料。
“你不用替我操心，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不知道吗？”瑷瑾打开投影仪，效果不错。
黟燊第n次被瑷瑾一句话噎死，只能闷头看资料。
报告会进行的很顺利，数字模拟讲解直观，“材料的耐温抗压”“热胀冷缩怎么解决”“减震摩擦”“防弹”“防冲击”“耐腐蚀”……关于各项机能的所有的提问也是意料之中的，实验数据详细，标准答案看过无数遍，别说瑷瑾，黟燊都能对答如流。
黟燊竟然还有这场报告会只是走个过场的错觉。用瑷瑾的话说，毫无价值，毫无挑战。
报告会结束，瑷瑾和卫砺打了招呼，找人把样品运走。
卫砺随口问了句：“现在可以批量生产了吗？”
“可以。”瑷瑾没有多说。
“大哥的意思是让你们可以直接开始生产了，尽快尽可能多。”
“不用再测试了吗？以往不是起码测三次吗？”瑷瑾本来已经准备好接受压榨了。
“不用了，过一段时间行动。你们尽快吧，能造出来多少是多少。”卫砺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唳逃过瑷瑾的观察。
“具体有多久，还是不能说吗？”
“大概两个月吧。不一定，要看全体准备情况。”
“嗯，我知道了。”好奇心，不是一个合格的手下该有的。
“造出来一批就先送一批，我让他们也适应一下。”
“我明白了。”
卫砺拍拍瑷瑾肩膀出去了，瑷瑾去帮黟燊收拾东西。
“可以啊，黟燊。我一直因为你是个工科男闷葫芦，今天怎么把十年的话都说了！？”
“你还说我，你没看殷焱一个劲儿盯着你看，我故意抢话说，他看都不看我一眼。”
“真没看出来，黟燊，你这快三十年的孤家寡人，原来，你是喜欢殷焱呀？！”瑷瑾故意曲解。
“咦，！！什么呀，我是直男！！！”
“你这怨夫体质别替我操心啦，香姐说让我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每次看到他们，我的心是空白的，连情绪都没有，你说我有什么好表现的？”
“开什么玩笑！”黟燊一副打死我也不信的表情。
“真的，不怕你不信，你以为刚才我没注意到吗？但是我的心就是一潭死水，不，应该是块冰，死水有风吹过也该又点涟漪吧，但是我真的，感觉不到自己的波动。”
“切——你又开始说我听不懂的话了。不过瑷瑾，你是不是在殷氏装了摄像头，怎么连他们怎么问都预料到了？”
“正常人正常思维。”
黟燊又吃瘪了：什么正常人啊，是你早就推演过的吧。忿忿地嘟囔着：“ET。”
尽管收拾着文件，门外轻微的脚步声没有逃过瑷瑾的耳朵，她的声音不大，但很清亮，足够让门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黟燊，我的心里有个洞，里面有我所有的温情和伤痛，我把它们埋得很深，深到一旦释放它们，我的心就会随之分崩离析。现在的我明白自己面临着怎样的敌人，决绝到连一丝脆弱一刻犹豫都容不下，我要保持我所有的棱角和锐气，随时保护我身边的人，我又怎么会把所谓的温暖释放出来？！不到最后一刻，我不允许自己倒下。”
苏晴知道话是说给自己听的：瑷瑾，我的小姑娘，你还是不愿意见我，但是，我真的很想你，我们不是家人吗？即使面对生死的考验，不也需要互相扶持互相依靠吗？
黟燊乍一听莫名其妙，但也没问什么。继续收拾着。瑷瑾关了播放器：“好了，我们回去吧。”
“走吧。”
黟燊在前，瑷瑾在后。
瑷瑾出了门稍微超一边瞥了一眼：她走了。嗯，这样就好。
抬头，跟上黟燊的脚步。
苏晴坐在殷司办公室的软沙发上一言不发。
殷司看她闷得慌，给她倒了杯橙汁送过去：“早上不是还挺兴奋的，怎么一下安静了？我都不适应了。”
苏晴结果果汁抿了一口：“殷司，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嗯？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殷司倒了杯白开水坐在沙发旁边的扶手上，背对苏晴，稍微扭头跟她说话。
“瑷瑾……她说她容不下一丝温暖，她怕她自己会有弱点，怕自己坚持不到最后倒下……”苏晴眼圈有些泛红，小口小口抿着果汁。
“瑷瑾所面临的，确实是凶残的对手，她也只能这样了。”殷司随口回答。
“那你呢……你面对的，难道轻松吗？”
殷司从来不喜欢跟苏晴提起工作上的事：“还好。”
“还好就是不好！”
“好啦好啦～怎么今天这么犀利呀，我不是好好的吗？”看老婆不开心，心疼是肯定的，先哄好再说吧。
“那你……你就拉着我结婚，然后那么快就有了小火。”
“对啊，本能啊。”
“去你的，这些年我知道你背负的压力很大，你不说，我也不问。刚刚听瑷瑾说……”
“不哭了啊～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安全，相信我，好吗？”
殷焱对于进门看到秀恩爱感觉很无语……我是进去呢？还是出来呢？
“先不哭了好不好，殷焱，你过来。”
“爸，这是缅甸那边传过来的。”殷焱把几张地图递过去。
“卫砺叔叔给你的？”殷司一边哄着老婆边跟儿子谈工作。
“嗯，卫叔叔说，他的人随时准备好。”
苏晴从殷司怀里起来：“怎么回事？”
“难受就再趴会儿，嗯？”
“小火火，你不告诉我什么时候走，就是这件事吧。”苏晴出人意料地平静。
“妈，我……”
“去吧，这也是你必须要面对的。”苏晴又把头埋了下去。
“嗯，殷焱，你先去和叔叔们商量一下具体计划，今晚开会。”
殷焱看看苏晴，还是出去了。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着急和你结婚？我知道，从我开始喜欢你，就已经让你身陷险境，最好的做法就是远远地看着你，陪着你，帮你找到一个可以托付一生的人，然后离开你的世界。”
“你也确实这么做了。”苏晴抚着殷司的手臂。
“不，我还没来得及为你找到那个人，德国公司出了情况，我只能尽快回国。”殷司看苏晴玩着他的手指。
“然后……就是我在医院见到你……”苏晴一阵阵后怕：“如果当时我听导师的话走开，又或者我手术过程中有一点失误，你可能，永远回不来。”
“对啊，我早就把命交给你了。你怎么回报我？”殷司痞笑着捏着苏晴的下巴。
“又不正经了！”话是这么说，苏晴还是靠在殷司怀里没动，“那……难道我去德国也是你安排的？”
“当然不是。我那时自身难保，怎么能让你去！”
“但我们还是相遇了，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你早就注定是我的人。”
苏晴抬手戳戳殷司棱角分明的脸：“自恋。脸皮又厚了。”
殷司也随她。
两个人又回到过去：
那天，殷司的车在路上受到攻击，连环爆破，随行的保镖和雇佣兵损伤惨重。车辆侧翻，坐在驾驶位后的殷司也被随后的爆破所伤。幸亏有卫砺带领的后续增援赶来，攻击停止，但那时殷司已昏迷不醒。殷氏私属医院的专家也不敢接手，只是给出：“手术成功几率不超过百分之二十”“可能引发逆向性失忆”“不排除植物人风险”
手术，没人敢做，ct拍了，血浆也准备好了，所有所有都备齐了，甚至连方案都有了，但是，谁来主刀？任凭随后赶来的年轻气盛的文森克拿着枪指着，没有人愿意参与手术。也就是这之后，殷司物色了一个医学新秀，兄弟团多了何的位置。
苏晴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站出来，年迈的导师，急切严厉的德语似乎一下子都听不懂了。怎么消毒，怎么开腹，切除，缝合……只记得从出手术室那一刻，文森克的枪就抵在她的后脑没放下过，冰凉的枪支，寒毛耸立的感觉，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卫砺说：“如果出现意外，你会付出代价。”
她其实是呆住的，出了第一次被枪指着，还有，是发现病床上的人，太熟悉了。虽然额头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地吓人，但……真的是他啊……不，不不一定是认错了，怎么会是他……
苏晴在床边站了两个钟头，在这段时间里，只要监护仪稍有波动，后脑上的枪又会顶上来。
终于到殷司殷司睁开眼才松了一口气。
殷司却倒吸口凉气：怎么是她？那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好像从没有这么沉寂过。
身后的文森克和卫砺放下枪跃到床边，挡住了他的视线：“大哥，大哥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你们先出去吧。”殷司好像很疲惫，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卫砺跟苏晴说了句：“你先出去。”搬了个凳子在床边坐下。文森克忙着倒水。
“哦。”苏晴模模糊糊应了一声，机械的往外走。
“等等，”殷司突然睁开眼：“让你们两个出去。”走向苏晴的方向说了句：“你留下。”
卫砺秒懂殷司的意思，文森克还摸不着头脑就被卫砺拖了出去。
殷司勉强抬起头：“过来。”
苏晴不知所措：真的是他，怎么会是他。
殷司看着苏晴像入定一样：看来真是吓到了，文森克那个急性子，回头再收拾他。
苏晴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看看监护仪的数字：“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刚刚抬头，有一点。”
“麻药刚过，待会儿伤口要开始疼了，我去给你拿止痛药。”苏晴转身就走。
“留下来，好吗？”殷司看苏晴没反应，又想支起上半身。
“呵！”牵扯到伤口，殷司忍不住出了声。
“你给我躺下！”苏晴也急了：“不许胡来！”苏晴轻轻揭开纱布：“幸好没开线，不然有你受的。你躺好，我去拿止痛药，很快回来。”
殷司一把扯住苏晴的手腕，“不用，乖乖陪我待一会儿就好。”
“你不用止痛药会痛死的！”
“我从不用那玩意儿。”殷司又开始耍横。
之后不久，殷司疼得满头大汗。
“疼就喊出来。”苏晴给殷司擦着汗，殷司把头转向另一边：“你横什么呀让你喊就喊！”
“呵～先在到底是谁横呀。”
我知道，在我面临险境的时候，苏晴不会乱手乱脚，更不会被打倒，她会比我更冷静，更坚强。她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对不对？”
“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对啊，我有最坚强的后盾，我怕什么？我怎么会倒下呢？”殷司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苏晴。
“殷司，我没难过，我就是有点心疼瑷瑾。小火虽然从小被你们摔打，但最少有个家，可是瑷瑾什么都没有，连一条退路都没有，只能拼命往前冲。”
“殷焱这孩子懂事，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在基地跟着训练，也不喊累，我不担心他。”
“这两个孩子还挺像的。你说……”苏晴也不那么伤感了。
“他们都是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要什么，要怎么得到，你放心吧。”
“其实我怎么不明白呢，就是你让我平静了太久，突然……有点不适应。”苏晴从人肉靠枕上起来，扳直殷司正对着自己：“殷司，从德国开始，我就做好了站在你身边的准备，我不会成为你的软肋，不要一直站在你身后，我要在你身边，你也没有必要总是把我保护在安全屋里，不管什么惊涛骇浪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你明白吗？”
殷司微微一笑，送给苏晴一个拥抱：“我爱你，苏晴，我殷司，至死不渝。”myheart，感谢主，让你来到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