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钺出了阁屋,漫无目的在院子里走着,阴沉的天竟然开始飘起了雪花,大朵大朵的漫天飞舞。
那个丫头真的只是一个死里逃生的家奴吗,她的回答是那样的镇定自若,眸子里似乎藏着深不见底的城府,那不像一个十二三岁女孩该有的眼神。
从看到她第一眼,就有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人没有办法对她视而不见。
体温融化着落在他身上的雪花,慢慢的氤氲出一层蒙蒙雾气,远远望去,他就像一只绝美的妖魅。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
下了一夜的雪,大地一片银装素裹,待许嫣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放晴,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纸,打在床边一片安宁的光。
她随意的洗漱过。桌子上放着的是刚刚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丫头梅儿送来的热粥,几口粥下肚,暖意涌了上来,身体也舒适了许多。
许嫣然看着这副瘦骨嶙峋的身体,要想把它调养好只怕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从昨天和那个丫头的闲聊中得知,这里是朝曦王朝安王李铭崇在瀛洲城购置的修养的别院。平时府里只有钺将军的妹妹南宫墨住在这里,安王爷偶尔也会过来小住几日。
这瀛洲城是朝曦王朝除了帝都之外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这里不但气候宜人而且又是里帝都最近,所以能在这里居住的不是商贾巨富就是朝中高官。怪不得那个守城官会那么势力,许嫣然也听的心里挺痒痒的,什么时候能出去见识见识这座繁华的瀛洲城。
可惜每次那个丫头送完饭食,便匆忙的离开,不肯多留,话也不多。这可急煞了李嫣然,问不出太多的东西,不了解这个世界,以后可怎么在这里立足生存呐。
她没觉得自己就可以那么容易的就能再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老天不会这么闲,这么折腾她。这具身体只是一个家奴的身份,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赖下去。许嫣然眼前瞬间出现一个画面,把自己装在一个纸盒子里,送到妖男面前,求收留,求包养。
干脆再来个雷把我再次劈死得了,许嫣然长吁一声,这中吃软饭被包养的事儿自己可做不来。
抬头环视四周阁屋的边上是一个梳妆台,看来这里原先应该也是姑娘的房间。梳妆台上是一个明闪闪的铜镜,许嫣然打量着镜面里的自己,早起梅儿给梳了两个总角,带了两朵粉色的花球,不过那黄色的铜镜中也看不出是粉色来,又仔细的瞧着那张发黄的脸,弯弯的柳眉,闪闪的大眼,尖尖的下巴,小巧的唇,看来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只是这小身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又瘦又小十二三岁看起来厄只不过十来岁的模样,也算这趟没穿亏,不过自己在上一世的那具皮囊也不是很逊色的。
她整了整身上的这身貂绒滚边棉袄,棉布的里,绸质的表,精致的金丝绣花。合身的裁剪,使许嫣然的这具身体看起来更加的小巧可人了。
要比那梅儿的衣服精致多了。许嫣然什么没见过,倒是自己的这具小家奴身体只怕活了这十二三年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衣服,穿的有些忐忑。
那妖男到底有什么企图,许嫣然想的一个脑袋两大。看着这具还没发育健全的身体,做个端茶倒水,烧火做饭的粗使丫头还行。
许嫣然活动活动手脚,差不多已经完全适应了这具身体。身上也有了一点力气,一个人在屋里闷着也甚是无聊。她拿起衣架上的那件兔绒镶边的披风裹在身上。
推开门,一阵寒风夹杂着梅香扑面而来。原来自己的屋前竟是一片火红的梅园。
院子里的雪已经足有一脚踝厚。踩上去吱吱作响,这让许嫣然走的有些蹒跚。
隐隐的哭声从梅林的深处传来,“谁在那里!”
许嫣然大声的问道,她奋力的向着哭声走去。之间一株腊梅树的后面跪着一个年级和自己相仿的小丫头。
衣着和梅儿的相似,应该是这府里的丫头吧,跪在这冰天雪地理哭泣,莫不是做错了事挨了罚。
她心想自己的处境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还是静观其变少管闲事为妙。便想转身离开。
那个小丫头已经瞧见了她,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红红的眼圈满是乞求的目光,哽咽着说道“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会死的。”
冻的青紫的嘴唇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了,没有血色的脸还挂着泪痕结成的冰渣。
她已经不能视而不见了,看那丫头的模样估计不只是在这儿跪了一时半会儿了,再这样在冰天雪地里跪下去,那丫头肯定会冻死的。
自己若没被那个诡异的将军捡回来,这会儿只怕还不定是什么样的遭遇呢。
许嫣然接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那个小丫头系上,“你起来,跟我走。”
那小丫头还有些怯怯的,不敢起身,她还不知道眼前的姑娘是什么身份,这里的女主子只有小姐南宫墨,只是看着她的衣着像是府里的贵客,只是不知会不会连累她。
“不想冻死就起来!”冷风加杂着寒意吹的她也想发抖,这里正是院子口冲风的地方,自己的身子还虚着也经不起冻,看着那丫头还在犹豫墨迹,便有些不耐烦了。
阁屋里的炭火还在火炉里烧的旺旺的,许嫣然到了一杯热茶递给那丫头,也给自己到了一杯。
那丫头低着头身体还在颤抖。
“坐吧,”许嫣然指了指身边的凳子,示意那个丫头坐下,“你怎么了会被罚跪在那里。”
谁知这一问那丫头哇的一声又大声的哭了起来,跪在地上扯着许嫣然的裤脚,“求姑娘救救我,小姐知道会打死我的。”
看着她的模样许嫣然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在自己原来的世界这么大的孩子都还是父母的娇宝贝,这样的天气都是窝在屋里抱着暖气喝着热汤。谁舍得大雪天跪在风口受冻呢。
“你别只顾着哭,我知道什么事才能想办法救你啊。”许嫣然把她拉起来擦了擦眼角的泪。
那丫头哽咽着说来,“我叫霜儿,是伙房的丫头,昨天小姐闹着要吃桃花酥糕,可是这季节桃花也不好找,昨天天也寒,魏妈妈不想费事就让我来梅园采了梅花,做了梅花酥糕给小姐送去,结果就被小姐吃了出来,魏妈妈怕小姐责罚就说打发了我出府买桃花,我想偷懒就来梅园采了梅花糊弄她,今早小姐就罚我跪在梅园口,不到天黑不许起来。”
“要是小姐知道我没在园口跪着了,肯定会被打死的。”说完霜儿又哽咽了起来。
不就是一块糕点吗,什么口味不都是一样吃,都是是一群势力的老家奴,自己身上这具身体的记忆还在,就是被伙房里的老家奴欺负,每天都给分派各种各样干不完的重活,才会在熬粥的时候泛起了困,熬糊了粥,这才被夫人借题发挥,活活整死的。
许嫣然想到这里气就不打一出来,什么世道,主子的命是命,奴才们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同命相连的感觉,让许嫣然的正义感油然而生。
若不是那个小丫头被整死扔在乱坟岗,自己或许也来不到这个世界,难道老天让自己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解救这些受苦受难的姐妹们的吧。
“别哭了,你死不了了。”许嫣然拍了拍手,又给自己换了一杯热茶暖着,虽然自己的身体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但是思想却是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成年人。让她逆来顺受,那时根本不可能的。
许嫣然就是这么个天高地厚的人,还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境况,吃饱喝足穿暖了,就忘了自己是什么处境了。管起了别人的闲事。
不过她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让她视而不见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真的,姑娘你真的有办法让小姐饶了我。”霜儿一阵欣喜,拉着许嫣然破涕为笑。
“为什么非让她饶了你,你的命是自己的,她要打死你你不会跑啊。”许嫣然的话还没说完。
那霜儿又颤抖着哭了起来,“姑娘这是说笑呢,要是姑娘不为霜儿求霜儿只有死路一条了。家奴是有身契的,就算我逃了出去,也无处可去,只有冻死饿死的份儿。”
泪还真多,这哭的梨花带雨的,让徐嫣然更加的于心不忍,愈发的想为她打抱不平。
正在这时,梅儿推门走了进了,看到旁边坐着的霜儿,手里的食盒一抖,差点跌落下了。
“霜儿你怎么在这里,小姐正气着呢,派人满府里的找你呢,说……”看着在旁边坐着的许嫣然硬是把话咽了下去。
许嫣然把梅儿手中的食盒接过来,放桌上打开,“她说什么了,不用怕!细细的告诉我。”
梅儿见许嫣然说话很有底气,又是主子带回来的,并且如贵人般相待,说不定也是有身份的人,便也没有顾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