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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懵懂

从前有个快乐的小王子。

他坐在船上看着月亮盈亏无常。

暗自许了关于自己的心愿。

一颗流星恰巧流逝。

在一旁偷看的美人鱼为之哭了。

曾经认为这是亏本的爱。

付出真心收到满分伤痕。

或许这是成长的劫。

海是想沉便沉的自由。

或许女孩子伤春悲秋的书看多了反而无益,忧愁多半来自于灵敏的心。父亲允许明光晴看他书房里的任何书,除了《红楼梦》。可明光晴还是看了,还看懂了。因为她有忧愁了。

女孩子可以拥有林黛玉的才情,却不可以拥有她的心性。很不幸,即使光晴在社会的磨练后处世学得像薛宝钗,她的心依然像林黛玉。

韶华时光里,有个叫盛星华的哥哥在他的世界里写下难以抹去的温情。在遇见盛星华之前,明光晴是破茧之前的蛹,美丽尚未成形。

一个人有多少阴暗面,或许取决于他的经历,而非心态。命中注定,明光晴的心中,天使与魔女同行。

当一个人真正喜欢你,你的修饰与解释已经不重要。

明光晴的生活环境很单纯。父母和善,无与人交恶。所有人都将明光晴视为宝贝,因她自幼擅长背古诗,对事物的悟性高,人长得标致。他们对她寄予厚望。

唯一的不足之处,父母无暇照顾她,又恐她在外面玩会被教坏或是被拐走,所以明光晴幼年时期甚少与同龄人交际。整天窝在家里画自己才会看懂的剧情漫画。

刚上小学时,明光晴的天真在同学眼中只是笨。笨到漂亮的学习用品总是被同学们有借无还,笨到完全不懂其他人的心理动机,笨到被其他同学任意欺负。那时的明光晴没有自我意识,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笨。自卑是什么,从那时已然萌生。

一个人不可以太不谙人事,一个人不可以太看透人世。快乐或许就是一半天真一半聪敏。物极必反。

大家都在盛传校草荆泳喜欢明光晴。明光晴难以置信,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明白他看上她哪里。荆泳很好看,比明光晴还俊俏。爱情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情,吃醋了是为了爱,毁坏了是为了爱,连放手也是为了爱。

明光晴迷失在五光十色的甜蜜与孤独里,女生们喜欢荆泳,讨厌荆泳喜欢的光晴。被偷藏的课本、女生似笑非笑的孤立、永远被女生嫌弃,逼迫得她,焦虑与卑微如影随形。

在小学四年级,明光晴认识低年级的莫凌,至今莫凌的样貌明光晴还清晰记得。

明光晴的家离小学有一段距离,中午不方便回家吃饭。明光晴的哥哥将她的午餐费拿剩五毛钱,这意味着,即使明光晴饿到不行买了五毛钱的番薯饼充饥,她下午放学回家就没钱坐公车,只能步行。

哥哥根本不顾明光晴的处境有多恶劣,光晴现在体质虚弱难调,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小学没有吃午餐。

明光晴与莫凌在学校旁边小商铺的座椅上认识。莫凌似乎也是中午没吃饭的主,她们如果在小商铺邂逅了对方,就会与对方在午休时间聊天作伴。有时候即使五毛钱拿去卖了咪咪牌小虾条,光晴也会分莫凌一半。

与莫凌在一起,光晴喜欢自诩为大姐大,那个年龄段的人很幼稚,偏偏自以为已经是心理成熟。

有一天,一直身上没钱的莫凌突然买了一大堆零食,吃个不停。莫凌分了光晴一点虾条,光晴只拿了几根,总认为莫凌是不易的,光晴不忍拿她的零食。

之后,光晴许久没遇见莫凌。

那天,光晴终生难忘。莫凌被一个身材微丰的老师领进光晴的班里,看到莫凌时,光晴心中一动。莫凌的眼神写满痛苦与莫测,光晴不禁有些同情她。

莫凌走了,被那个老师领了出去。

光晴隐隐担忧牵挂,莫凌的表情分明写着她很难过,身为朋友,光晴觉得自己该找个机会关心莫凌。

然而,莫凌又重新走进光晴的教室。莫凌走向光晴,突然拿食指指向光晴。光晴当时懵了,不知发生什么事情。莫凌又被老师领走了,光晴也被班主任陈老师叫出去。

其他同学纷纷对班主任说道:“光晴不可能打人。”

在同学们的观念里,被指认的一般都是高年级打低年级的事件。光晴意识到事态复杂了,边走出教室边对班主任解释:“我没打她。”

起初,光晴还以为莫凌是发生什么事情需要自己作证,待到那个丰腴的老师与班主任问光晴:“你是不是唆使低年级去偷钱了?”

光晴登时觉得血液凝固,后背发冷。

她们还将一袋零食拿给光晴看,光晴在绿箭口香糖上多看了几秒,记忆里,妹妹好像嚼过口香糖,不过自己并没有分享过她的口香糖。

一开始,光晴坚称自己虽与莫凌认识,但没有唆使她。后来,光晴有些不耐烦她们的逼问,幼稚的想法便出来了,不如就承认自己唆使了莫凌吧,这样她们就会停止逼问自己了。光晴是乖乖女,何曾面对这种阵势?身边还有数学老师的数落:“还说你没有?那你干嘛盯着口香糖看?你这个小蹄子的课本和辅导都能经常弄不见,你觉得自己不承认就是好学生了?”

光晴轻率地脱口而出:“是,我唆使了她,但我只叫她偷了五毛钱,没叫她偷一百块。”

她们终于停止逼问,让光晴在办公室站着。

光晴很不安难过。极度重视名誉的自己,行事问心无愧,却难免灰心沉重。活在别人眼中的自己,尚未活出自我。

班主任平时很疼光晴,连同学都说班主任偏心光晴。光晴被罚站时很害怕因为这件事班主任不再疼爱自己。终于,站了十分钟后,班主任叫光晴回去教室。当着所有同学的面,班主任批评光晴的“行为”:“虽然光晴同学只唆使低年级同学去偷五毛钱,”说着,班主任在黑板上写下“0.5”,接着说:“但是这种行为是必须批评的。”班主任还在拿光晴当反面教材,但光晴已经听不下去。耳边的血液在翻滚,她的脸烫得可怕。同学们乐于看光晴的窘态,光晴连哭都不可以,只能强忍住。

很多所谓的“女朋友”在课后笑着追问光晴,光晴无可奉告,她虽蒙冤,耻辱感照样有。

回家后,光晴妈妈精心烹饪的美味佳肴吃在光晴口中是索然无味,连最爱吃的西瓜光晴也吃不出甜味。光晴不知道是因为它们本无味,还是自己已经失去了味觉。

午休时间快过了,光晴失神地穿着校服,临走时想起班主任要自己叫家长去。天地都要变了,生平第一次被叫家长去学校。光晴怕,怕自己不再是好学生,怕从此抬不起头来。

妈妈见光晴中午一回来表情一直不对劲,关切询问光晴怎么了。光晴憋了许久未哭出的眼泪,瞬间倾泻:“妈!老师叫你去!都怪我!”

妈妈被吓到:“怎么回事,是因为成绩退步,还是……”妈妈也想不起能有其他原因。

光晴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何曾需要……

“因为有个小妹妹说我教她去偷钱。而且,我还承认了,说我只让她偷五毛钱!可我没有,我没有……”

话未完,光晴激动地泣不成声。

妈妈愣了很久,突然骂光晴:“你傻了吗?不是你做的,你承认干嘛?他们没拿酷刑逼供吧,你承认干嘛?”

光晴犹如醍醐灌顶,醒悟过来。不是自己做的,即使面对酷刑,也该死不承认!莫凌指认自己,或许是为了减轻她自己的罪名,将光晴拉下水!莫凌既然诬赖光晴,光晴管她做什么,就该直接否认!

妈妈教光晴勇敢去学校面对,同学们再怎么嘲笑也不用管他们,因为自己是清白的。光晴坦然很多,不再被大石压住心口。

那群所谓的朋友在放学时跟光晴走一块,她们都说自己赶着回家,无暇在办公室外面为光晴加油打气。然而,当光晴妈妈来到学校后与光晴走进办公室见班主任时,朋友们却都附在窗外偷看,在光晴她们出来后,那群女生也先一步一哄而散了。

在办公室里面的场景很有戏剧性,光晴妈妈强硬的态度与机敏的辩诉,令光晴刮目相看。一直都是妈妈在保护自己,久了,光晴丧失反击外界丑恶的能力。

妈妈说:“光晴自小家教甚严,别说是品德方面,连吃饭盘起腿都会被她爸训斥。您认为这样的孩子会是非不分吗?其次,都是其他同学在欺负光晴,她这样斯文柔弱,可能唆使低年级去偷钱?况且光晴唆使她去偷钱后,有要那个低年级交出钱来吗?一分钱也没有啊!有点逻辑思维的人都会知道,光晴是被陷害的。”

班主任的眉头舒展开来:“是啊,我也相信光晴是个好孩子。”然后,班主任让光晴可以先走了。

这件事再也没有人找光晴去盘问,但是,班里的女孩很多都偏偏认定光晴是有罪的,时不时要拿这件事做文章。

光晴再也遇不到莫凌。

一年后,一个万事通似的女同学告诉光晴,莫凌是孤儿,由那个丰腴的老师领养。那个老师对莫凌不好,在那件事后,老师将莫凌毒打一顿,还在她的伤口上泼盐水。

光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行人太匆匆,故事太快发展,谁有时间去拯救弱者?自己有心,也无力改变。

光晴可怜莫凌,不怨恨她为了自保而诬赖自己。因为莫凌,光晴明白很多道理,也在残酷中学会做人应有的节操与坚毅。

荆泳对光晴依然态度不定,光晴在以后心理成熟了也知道那时的自己表现得很做作,想在他面前表现最佳的自己,又不肯让他看出自己的在意。她还学不会坦诚,仍以表露真心为耻。

“你喜欢荆泳吗?”一群女生似笑非笑地追问明光晴。明光晴倔强地否认:“喜欢个头。”

明光晴与明容渐渐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在明光晴小学一年级时,明容当过明光晴一天的同桌,明容将光晴雪白的校服踢得很脏,明光晴哭着找班主任,班主任立马将明光晴调到其他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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