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乐平看过的大多数非现实作品里，跟疯狂科学家合作的大多最后都不是什么好下场。但是经过了刚才的大彻大悟和对鸡腿的怨念之后，他已经看清楚了自己已经是连下场都没有了，既然如此，不如在彻底化为宇宙射线之前……
“……反正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事干吧，不如说来听听好了。”乐平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情当中，衣食无忧又对学业不感兴趣，那只好变着法的打发无聊的时光了。当年既然能进（堕）化（落）成了一个涉猎过市面上大多数游戏的宅男，如今彻底没了后路又失去了娱乐手段，简直是生不如死，哦不对，生死都不如啊。
“是这样的，如今学长这个状态，我就算是找有关部门报告，恐怕也是没人相信的。”夏野苦笑了一下。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常识啊……”乐平心里吐槽了起来。“一般这种设定的不是应该被人嘲笑个几次后一怒之下躲进深山老林的实验室研究出什么邪恶成果，最后报复社会之类的么……”
“如果始终都没跟您交流上，那么我就此放弃封存这块硬盘也就算是完事了。但现在既然学长的意识还在，那就不能这么简单处理了。我打算让学长尽可能长的保持现在的意识活跃状态，当然这也是出于研究的目的，不过……”
“好了，别啰嗦啦，你不就是开不了口吗？让我来。”旁边的董亦柔忍不住了，举着猫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先说清楚哦，我可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公主病，对你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兴趣。只想跟你做一笔不容拒绝的交易而已。”
“哦？怎么个不容拒绝法？”乐平楞了一下，好久没见过这么怕鬼的女汉子了。
“我们方同集团最近在努力转型，最主要就是开拓新市场。”董亦柔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介绍一下背景，我是亦游科技有限公司的副总裁，公司是方同集团的全资子公司，主要经营目标是开发下一代娱乐设备和配套软件。”
“没……没听说过。”
“公司创立时间不长，大概也就三年不到吧，不过最近取得了比较重大的突破。哦，这家伙是科技总监，虽然傻的可以。”董亦柔说到这里，狠狠瞪了夏野一眼。“眼下我们的确有个小问题，需要像你这样的‘特殊人士’帮忙解决。”
“额……是什么？”乐平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了。
“我们公司开发的下一代网络游戏项目遇到了一个技术难题……那个谁，叫什么问题来着？”
“第一推动力！学长是这样的，我跟你讲啊……”
“少废话！”董亦柔把猫放下，一巴掌把夏野推开了。“又打算上PPT讲几个小时啊？现在是你讲还是我讲？！”
“你讲你讲……”
“咳，这个嘛，不是我自夸。我们亦游公司这次开发的虚拟现实引擎业界绝对领先，结合集团生物科技方向的最新成果，技术方面已经拿了好些国家科学技术先进奖了。”
“你们这……不是挺彪悍的吗？还需要找我干啥？”乐平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简单来说呢，就是我们现在的这款虚拟现实引擎太过难以控制了，虽然在表现力方面非常出色，但是负责AI设计的其他程序员压根没法理解。”董亦柔又狠狠地剜了一眼已经抱着猫做卖萌状的夏野，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游戏的开发周期拖得实在有点长，三年多了才刚做出个原型，这样下去根本追不上进度。按这家伙的说法，AI他一开始就没考虑到，也不会写。现在彻底成了难题了。”
“不……等等啊，你们不是开发的网游吗？AI什么的整点脚本不就得了？”
“我们这次是划时代的项目！划时代的！设计理念就是彻底的真实！你能接受一个在环境设计上已经无懈可击的虚拟现实游戏里NPC都是哑巴和公告板吗！”
“虚拟现实……生物科技……难道说……”
“学长你看啊，这个就是我们的宣传资料。”
夏野不知什么时候又敲起了键盘，过了一会，乐平突然凭空看到了一个浮在视野里的网页。
对，就是以前他在电脑浏览器上看过的那种，还自带滚动播放的，吓了他一跳。
“我了个去，这是啥！”
“这是我开发的实时接口，其实原理和我们现在沟通的方式差不多，就是直接将web页面转换成相应的输入格式发送给您。您现在应该已经看到了一张网页吧，显示效果如何？”
“还……还不错吧。”
“哦，那你可以尝试着控制一下能不能卷动页面？啊，用想像的鼠标滚轮操作就行了，我这边有对应的接口。”
“我说……大半夜的教一个鬼用不存在的鼠标看网页……你不觉得太那啥了吗……”董亦柔也忍不住吐槽了。
“……这不是说明我设想的接口响应模式很有效吗？”夏野毫无知觉。
乐平已经从惊讶中恢复了。虽然吐槽是他的爱好之一，但是眼前的情况的确对他来说好奇更多一些。他把注意力放到网页上，看到了如下标题：
“你从未真正见过的这个世界，只有在《元仙纪》中才能体验。”
“荣获三部一司各大奖项，《元仙纪》到底牛在何处？”
“史上最终极游戏装备无偿测试即将开启，《元仙纪》成三代PASS-Z游戏仓首发适配游戏。”
……
……
“采用了神经连接技术的新型游戏设备，让人可以通过游戏仓直接将脑波信号和电子信号匹配，达到真正的虚拟“现实”效果……”
总之来说就是这种感觉吧。乐平仔细的看了十几分钟，得出了结论：这新型的游戏仓就是一个能把正常人的意识变成和他差不多状态的设备，只不过玩家需要处于类似于睡眠的状态，除了基本的生理维持潜意识之外，其他的意识都可以直接对接游戏仓了。
在网页的最后，乐平注意了一下设备的相关制造方……果然不出意外，还真都是方同集团旗下的。这么说，他们开发出这种游戏仓设备到现在已经走了三个迭代了，大概……也应该算是成熟了吧？
估计是和以前的游戏差别太大，除了一些概念图和实拍设备图之外，并没有游戏内的图像演示。倒是有一段视频，看起来根本就是DV实拍，让人不禁怀疑起真实性……
“学长，学长？”
“哦哦，我在，看完了。”乐平说完不禁好笑起来，这话说的好像自己真的在几年前和人视频聊天一样。
“哦，那好，我们现在的问题其实挺棘手，但是恰好是您能比较容易解决的，所以……”
“……什么情况？”
“刚才也说过了，我们的沙盒环境已经搭建的十分完美了，但是在AI上却难以突破。”夏野扶了一下眼镜，继续说道：“如果和以前一样，做成固定式的AI，不可避免的会让人走回以前游戏的老路，任务、战斗、任务什么的，很快就会失去新鲜感，而且沙盒的环境也并不适合让所有人都共享一个流程。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持续不停在游戏内，能够在可控范围内影响世界的变量。”
“虽然你说的很厉害的样子……可是听上去……是打算叫我去做NPC？没搞错吧？！”
“啊……这个嘛，我们这次最终极的开发目标就是没有NPC和玩家的区别，让AI不停的学习人类的游戏模式，最终都能突破图灵测试。所以说你的任务是做NPC也不算错。”
“你们玩真的啊？那为啥不直接招一批测试进去玩？那样不就解决问题了？”
“不是没试过，我们曾经找过上千人，保持不间断在线扮演一些角色来‘教’NPC，但是现在只教育出了一些策划预设好的通用模式，没能发现什么特别的衍生模式，比如自我思考什么的。”
“这可是终极问题……你们这样搞不怕弄出天网之类的玩意儿吗……”
“哎，这只是个游戏啦，能运营出利润再说。”董亦柔又耐不住了。“总之这家伙现在走投无路了，已经搞了一套传统模版在凑合调试中，如果不能按期开发出新一代AI，就得大打折扣的回到过去的模式里，那可就等于打了我们自己宣传的脸。”
“那好吧……为什么你们觉得把我塞进去当NPC就能解决问题呢？”
“因为你可以随时在线，没有现实中的生理问题扯后腿……而且有一个特别的优势——可以实时和我们沟通。要知道，出于人身安全的考虑，我们是没有设计和玩家在游戏中进行客服活动的环节的。”
“真难为你写出这么个别扭的系统啊……”
夏野闻言，立刻忍不住了，站起来就要撇清：“呃……学长，别看我挂了个科技总监的名头，这系统真不是我写的，我也真写不出来这么强大的环境，只是做后续接口开发而已。说实话，这系统我研究了不少时间了，到现在也才算一知半解。哦对了，能和您沟通也算是研究接口部分的一点成果。”
“哦？那这是谁开发的？”乐平不禁有点好奇了。
“这个……也算是机密的一部分吧，各种意义上的。不过可以告诉您是方同集团的人。”
“好吧……那你刚才所说的第一推动力就是指……让我进游戏又当玩家又当NPC的意思咯？”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当然实际操作上还有点细节问题，这个等到游戏中我再详细跟您解释如何？”
“好吧……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尽管问！”夏野面露喜色，看了看董亦柔，后者眼角一挂，狠狠白了他一眼。“您请讲吧。”
“既然是游戏……那我不会因为什么变故再死上一次吧？”
“哦，这个属于游戏内设定，新手教程什么的走一遍您就清楚了。”夏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看起了手里的文档。“学长您先等一下啊，我看一下项目进度表……哦，有了，新手教程部分……尚未实装。”
“喂喂，你这可就有点那啥了啊，拿我当小白鼠吗？”
“不用担心！虽然现在因为进度有点落后的关系体验可能尚不完全，但是相信玩家一定能以无穷的智慧克服这点小问题的！”董亦柔好像背台词一样的用极快的语速嚷嚷了起来。“总之百闻不如一见，再这样拖稿下去这本书就离扑街不远了！男子汉大丈夫痛快点不会怀孕的！帮不帮忙给个干脆的说法！不然咱们回收公司见！”
“帮忙帮忙！当然要帮忙！”
乐平活着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种女汉子，讲道理拼彪悍乃至耍流氓他都没赢过一次，更何况自己小命，哦不，小魂一条现在正捏在对方手里呢
“好了，那就别废话了，虽然你现在压根就没有法律意义上的人权，不过我们公司一向遵纪守法，免责协议什么的还是要让你签的。”董亦柔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开始那种怕鬼的神态，顿时御姐范十足了起来。“那个谁，把硬盘带上，我们趁现在过去给部署到服务器上吧，明天周末，正好让测试组的放个假，不然他们又要扯横幅抗议了。”
一听就是没有什么人权的血汗公司啊。生前打工时就没什么休假概念的乐平心里不禁吐槽道。
“嗯嗯，好的。啊？不对啊，现在去部署那明天我们不休假了？”夏野才反应过来。
“老娘都陪你加班了你还有意见？”
“不敢不敢……学长啊，我先关了家里这边的接口把你带去公司，调试服务器接口什么的估计得要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否会对你有什么影响，还有啥事吗？”
“没了……我这么久都没消失掉，恐怕你现在直接拔硬盘我也还是命很硬的吧。”
“那好，咱们到公司见咯。”
夏野很利索的敲了几下键盘，乐平的视野里顿时又闪了一片白，然后迅速地蜕变成了无边的黑暗。奇妙的是，他并没有失去意识。
看来一旦醒过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啊，和当年一样。
乐平自嘲了一下，开始放任意识回溯起自己的人生。他这才发现，变好了的记性并不只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简直就是和硬盘一样，瞬间就能想起上辈子哪年哪月哪日做了什么，就像有人帮他录了DV一样的清楚，更别提看过的书和记过的知识了，当然，也包括他本来就记得非常清楚的那些游戏历史……
“玩游戏倒是玩游戏，没想到这次真的要拿命来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