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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回梦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

一千年前,这月也是如此明亮,散发着它独有的温暖,即使这温暖带着寒气,也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絮儿僵直着的身体致使她无法安稳入眠,她只能看着月亮,以一个诡异的姿势,然后静静遐想。她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到底算什么,呵,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呢,她现在的一切都是赤魅所给予的,半点都由不得她!那还会有什么安稳!

******

“絮儿,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嗯,我会的,不管多久,哪怕是沧海桑田我都会等你,等你让我为你披上凤冠霞帔!”

几年后,她的年龄越来越大,母亲总唠叨她不省心,直说让她尽快配个小子,她总是头一偏不予理会,母亲拿她也没办法。母亲心里着急,她心里何尝不是呢!可是再着急有什么用,她只能等,她也只有等,等那个说过要娶她的男人!

“絮儿啊,听娘的话嫁给村东的张家小子吧!他对人和善又老实本分..”

“娘,你知道的我除了他谁都不嫁!娘你就别说了!”说完便转身跑开。

絮儿的娘看着她倔强的身影,心里只能一遍遍的叹气,她的女儿明亮美丽,连带着性子也有些傲,这些年年龄大了,也不听她的话了,总以为自己可以嫁给最好人。可是她怎么这么傻,即使再相爱又如何,身份的差距也会是他们感情分裂的导火线。

又过了几年。

“絮儿,听娘的话别再等了,等到了又怎么样!你们的身份,你们的差距都明显的摆在那里,这会是你们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男人总归是要三妻四妾的,等到他把那些小妾娶进门你们的感情就会被消磨殆尽,最终在哀怨中死去!”

“娘,不会的..”

絮儿的娘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她是无法劝回她了,也许她的一生就该受罪吧!

“他一生不凡,你跟了他只会受罪!”

母亲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深深地望她一眼,偏过头,泪从眼角悄悄滑落。

母亲眼角的那一滴泪此后就成了她凄苦写照。

后来,她等到了不是吗!可是,却没有预想到的那么欣喜,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

在母亲去世的一年后,她彻底死心了,不再奢望那些遥不可及的美丽,她开始放下一切直到,那一天,她朝思暮念的人一身华彩,在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中等她扑向他的怀抱。

“絮儿,我来了,你可愿意跟我走?”一身华彩的炎骜笑着望着她,模样是那么温柔。

“好..”

炎骜笑着拥住她,飞身离去。风在耳边呼啸,一眨眼就来到一个桃源仙境般的地方。一切就好似梦幻泡影,她很害怕,害怕这梦太过脆弱,一碰就碎。当她恍惚中被人牵来引去后,她才发现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存在。她仔细瞧着屋里的摆设,虽简单这,可这里外挂着大红锦缎,和自己身上的红色喜服,还是惊到她了。这几天的浑浑噩噩就让她不明不白的披上了嫁衣,她的心情很复杂。炎骜究竟是怎么想的?她的孝期还没有满,怎么能够嫁人,被别人知道就会平白得一个不孝的名声!

可是,当炎骜温柔的眼神看向她时,她之前复杂的心情就一扫而空。

偌大的庭院中梅花来得正艳,风送梅香丝丝沁人心脾。

絮儿不会知道,这院梅花是毁了她毕生的因由,也不会知道从此噩梦会伴随她左右。

“夫人,你看这梅花开得多好啊,折几枝刚好插在屋里那描金底座白瓷瓶,看起来..”身旁的侍女喋喋不休,絮儿向更深处走去。

“也好,你看着办吧,我到处走走..”

“哎,夫人,您别去..”侍女在身后喊叫,她不去理会。

本来只是想散散心,却不想会遇见这么难堪的一幕。一对男女衣衫不整,时不时还传出暧昧之声,顿时让絮儿羞红了脸,转身想走却不想被那对男女发现了。

“她是谁啊?竟还是个凡人!”男的好奇的问。

“她就是炎骜的女人啊,怎么很奇怪吗?”女的笑着说。

“站住!”那男子一声厉喝让絮儿身体僵硬的定在原处,“这事儿,你处理吧,我走了!”

女子咯咯笑着应下,便向絮儿走来。

“我美吗?”女子娇笑着。

“美..”絮儿僵硬着身体无意识的回答。

女子笑着抚上絮儿的脸,絮儿在女子的低语中陷入昏迷。

“真不明白主人是怎么想的,一个凡人能有什么用!”女子一脸怒容拂袖而去,惊落一树梅花。

*****

絮儿醒来只觉头疼欲裂,挣扎着坐起来才惊觉自己躺在床上,正欲下床一双男子的靴子让她惊叫起来,门突然被打开,炎骜脸色不悦,身后的女人拉着炎骜的袖子,对着絮儿风情万种的笑。

“炎骜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啊,都怪我,我听说姐姐身体不舒服就拉着哥哥来了..”女子一脸委屈的说。

“清盈,不关你的事。”炎骜摸摸女子的头安慰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炎骜紧握着拳头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上去掐死她。

絮儿被炎骜的脸色吓到,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解释:“炎骜,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相信我!”

炎骜厌恶地甩开絮儿的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你怎么能这样,一定是她!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背叛你啊!”絮儿慌乱的解释,失态的样子让炎骜看着心烦。

“炎骜哥哥,姐姐她是不是在怪我啊!”清盈拽着炎骜的袍子低下头,样子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乖,你先出去玩啊,哥哥我处理下事情!”

清盈点点头,笑着走出去,一举一动无不宣誓着她的胜利,而这笑容看得絮儿心里一阵阵刺痛。

“没有人说你不好,你何必把一切推在别人头上!你就在这屋子里好好反省吧!”炎骜痛心地看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是别人陷害絮儿,可是,有什么好处呢,无缘无故他不会相信。可是有时候看似不合理的解释,往往就是真相。

又过了几天,絮儿莫名其妙消失在府上,所有人都说她跟着奸夫跑了,说她恬不知耻,说她不配做炎骜的妻子。炎骜知道后十分生气,当场就写下休书言明絮儿从此和他再无半点关系!

之后天帝急召炎骜回神界,才知道那清盈竟是神界叛徒!这时,炎骜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又急又气,再生气又能怎样,絮儿已下落不明!

*****

那天,炎骜决绝的背影让絮儿的心一寸一寸冷下去,他和她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吧!母亲说的对,她跟了他只会吃苦受罪!她失魂落魄的坐在梳妆台,看着镜子里毫无生气的脸,摸了摸眼角,絮儿就这样静静地哭泣,眼角的痕迹让她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凡人。不知不觉就有了岁月的痕迹,她还真是傻,她最美的时光都用来等一段毫无结果的爱恋,她后悔当初不该奢望这一点绚烂的美好,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对,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迷烟悄无声息,絮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黑暗中一个扬着邪肆笑容的男子走进来,带走她。

后来,她被剔骨被下蛊咒,疼痛使她每夜都无法入睡。她开始适应,然后麻木到如今傀儡般毫无生气,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就这样过了千年。

起初,每一天都是噩梦。她总是想起她死的那一刻,炎骜冲上来毫不留情的杀死她,后面渐渐她释怀了,如果当时能死透,她就不必这般痛苦。

“公子,水凉..”

“公子,你醉了..”

“公子气宇轩昂,小女子仰慕已久。”

公子,公子..她为何还活着。

这百年往事就如梦一般成为过去,最终会消散、会腐烂,而梦醒就是最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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