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全球石油产量到达峰值会发生什么呢?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石油末日的阴影将会笼罩全球。
[枭雄智慧18]
也许我是晚上出生的,但绝不是昨晚才出生。
在油气行业摸爬滚打了半个世纪,我得到了不少教训,也曾付出沉重代价。我深切地体会到找到一个油田是多么难,而投产之后油量的消耗又是何等迅速。给我教训最多的不是油井、油田和石油生意,而是推动市场和经济发展的一些因素。
排在首位的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廉价油已近枯竭。作为一种有限的自然资源,石油储量已经越来越少了。尽管投机商、生产厂家、大型石油公司以及欧佩克尽了最大努力,但是找到的油田数量仍然持续减少,而需求量却日益增加。看一看下面的数字,你会觉得触目惊心。目前全球石油日产量为8500万桶,其中7200万桶为黑油,1100万桶为液化天然气,另外200万桶为精炼油和库存。预计下个季度需求量将达8700万桶,目前的8500万桶很难满足市场需求。届时,为了满足增加的200万桶需求,将不得不动用石油储备。用8500万桶乘以365天,每年全球石油产量要达到300亿桶。而目前新油田的发现速度远远落后于石油需求量的增长。按照这个趋势发展,到2025年,全球每天的石油需求量将达到1.2亿桶,相当于目前产量的两倍。
需求猛涨,产量却是毫无起色,最多也就是勉强满足当前需求。要从深层次去理解这种供需矛盾问题,我们需要借助石油峰值理论。石油峰值论已经流传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如今我们要对它给予足够重视了。
最先提出石油峰值论的是得克萨斯州人马里昂·金·休伯特,壳牌的地球物理学家。石油峰值论是关于石油资源不断减少的一个理论模型。早在1956年,他就向美国石油地质学家协会(AAPG)的专家提出了一个当时没人愿意、现在也没人愿意听到的预言:20世纪70年代初,美国的石油产量将达到顶峰。他还预测50年后,也就是2006年左右,全球石油产量也将达到峰值,峰值过后将一路下滑。
他的预言真的应验了。1970年美国石油产量果真达到???历史最高值:每天1000万桶。如今的产量只有当时的一半。
那么如果全球石油产量到达峰值会发生什么呢?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石油末日的阴影将会笼罩全球。以下是相关的一种预测:
预言所示,从2010年开始,最晚到2020年或2030年,全球石油供应量将达到峰值,世界陷入恐慌……如果无法逆转,油价将会一路飙升,经济将遭遇重挫,人类社会文明的基石将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坍塌。到那时已经债台高筑的美国民众,以及作为世界第一大石油消费国的美国将会是(杰里米)莱格特在书中(《空荡荡的油桶》和《金融危机席卷而来》)描绘的最大的受害者。“房价大跌、股市崩盘、货币贬值,投资者丧失信心”。政府不得不召开多国峰会,采取外交手段,紧急扩大石油开采,但是所有努力都无法瞬时平息动荡局面。成千上万的企业倒闭,数百万人失业……
—乔纳森·盖特豪斯《当石油耗尽的时候》
摘自于《麦克林斯杂志》
另一种预测是:
如果预言成真的话,其后果将是无法想象的。长期的石油短缺将使经济萧条伴随几代人;工业崩溃,数百万人失业;拖拉机没有油只能闲置在田里,大规模饥荒爆发;能源大战一触即发……一切就像是B级恐怖片里的阴谋。但是2004年原油价格创历史新高,石油需求量首次大幅超过供应量,加上连续20年未有大型油田被发现,石油峰值论从边缘理论成为了能源问题的焦点。
—普利策奖得主保罗·萨洛佩科《小小一桶油,搅乱全世界》
摘自于《芝加哥论坛报》
我们该如何应对石油峰值呢?答案就是接受这个事实,并且为此作好万全准备。首先,拨开迷雾看本质,石油峰值导致了什么变化?第二,加强资源管理,更好地利用新型能源开采技术,尽快将替代能源投入使用。
不再梦游,接受油价有顶点的事实
2007年年底,壳牌前董事长奥克斯伯格勋爵预测说,如果石油行业还不对资源锐减的事实“认识清楚”,油价就有可能涨到每桶150美元。他说:“再这么梦游下去,一定会发生非常严重的问题。等你清醒过来做什么都晚了。”
一定会晚的。
我在华盛顿和全国各地的朋友以及很多批评家都在劝我:“不要再整天说油价会更高了。”他们说:“就是你们这种人把油价炒到这么高的”。谁也不可能把油价抬高。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应该多进行坦率沟通,不要无根据地相互指责。缺少坦诚的对话无益于问题的解决,只不过是拖延问题而已。
布什总统在2007年12月签署了一项能源协议,协议规定为了减少对进口石油的依赖,2022年前将把360亿加仑的可再生能源混入燃料当中,其中的210亿加仑将从木材中提取或者使用天然气替代,不使用玉米。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吗?我觉得做不到。进口石油这根绳不能松,至少未来50年我们还得靠它。进口石油就是进口外国石油,进口外国石油就免不了有问题,而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两个:为各种问题作好充分准备,或者寻找替代能源。
无论你是独立石油公司还是石油巨头,你的目的都是要尽可能比别人快地找到尽可能大的油田。这个行业里,没有人会把最好的油田留到最后。
我曾经问过一个在壳牌做勘探工作的朋友这样一个问题:“杰瑞,你一辈子都在世界各地找油田,这其中有只有你一个人去过的地方吗?”
他想了一下,说:“没有,布恩,我到过的地方都是别人已经去过的地方。”杰瑞已经60多岁了,我比他还年长,我也从未到过别的同行没有去过的地方。也就是说,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有人去过了,为了找石油人们已经把地球翻了一遍。但结果还是徒劳,而且勘探和开采的成本比以前更高了。
美国在石油行业的位置只能是:奴才
世界上75%的石油在国有石油公司手中。这些石油公司的目的只有一个:把石油卖到最好的价钱。很公平、很合理,事实就是这样。
看看美国都从哪些国家进口石油吧:加拿大、墨西哥、沙特阿拉伯、尼日利亚、科威特、委内瑞拉、俄罗斯,其中只有加拿大是美国的朋友。墨西哥和科威特顶多也就保持中立的态度。
目前,美国日石油消费量为2100万桶,自己只生产其中的510万桶。虽然人口还不到世界的5%,但是消耗的石油占世界的25%。此外,尽管美国是世界第三大石油生产国,但生产成本高、效率低,基本是赚不到钱的。平均算下来,美国的油井每天生产的石油不超过5桶,而沙特阿拉伯是3000桶。
政治家们总在批评埃克森这样的大型石油公司肆意抬高油价。表面上看,这些公司规模庞大、利润丰厚,油价就操纵在他们手里。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从来不追随石油巨头,但是把油价升高归罪在埃克森这些大公司的头上是十分错误和愚蠢的。埃克森的石油产量只占世界的3%,一个产量只占3%的公司怎么可能左右国际油价呢?这样的观点太荒唐了。但是美国国会一定要找个替罪羊替自己背黑锅。
我认为大型石油公司对美国整个国家和国家的能源安全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这些公司的大部分收入来自海外,但是他们在国内照样上缴高额税金,照样为美国提供大量工作岗位。谁是公司的主人?不是管理层,他们的权力很小,是你隔壁的邻居,是像他们这样数百万的小股东,是退休基金,他们才是公司的主人,他们每个人都有401(k)计划作保障。从技术层面讲,大型石油公司与国有公司相比有一个明显的劣势:他们没有石油。
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地审视一下世界两个最大的石油生产国—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先不要一味地指责我们的石油公司。最近沙特阿拉伯和俄罗斯宣布两国将一起寻求“稳定”油价的策略。你相信它们吗?我不相信。它们从来就没想要稳定过油价,在它们看来,把自己的石油卖得价格越高越好。干吗不这样呢?谁想把自己的东西便宜卖呢?石油资源可是有限的,一旦卖了,就没了。
沙特阿拉伯的阿卜杜拉国王早就提醒过我们了。2008年4月,他肯定地表示为了为后世保留石油资源,沙特阿拉伯将不会再开采新油田。
他在4月12日表示:“我对你们没有任何隐瞒。每当发现了新油田,我都对他们说:‘不要开采,不要动它们,上帝保佑,我们的子孙需要它们。’”这些话不说大家也知道。
布什总统就吃过这个亏。2008年5月他出访中东的时候曾请阿卜杜拉国王增加石油产量,以此帮助美国解决能源价格飞涨的问题。阿卜杜拉国王当场拒绝。随即《华尔街日报》发表了一篇措辞激烈的社论,标题是《求求你,沙特阿拉伯人》。
今年1月,布什总统访问利雅德的时候在同样的问题上又被拒绝了一次,而且这次被拒绝得更干脆。沙特阿拉伯石油部部长纳伊米甚至说:“想要就拿钱买。”
俄罗斯就更不能让人放心了。俄罗斯一直与伊朗有贸易往来,两国还是世界上第一和第二大天然气储备国。它一方面与沙特阿拉伯进行石油合作,另一方面与伊朗进行天然气合作,那么美国的位置在哪里呢?
你也许不同意我的说法,但是我的答案就是“奴才”。
接受石油产量下降、供应艰难的事实
历史上发现首个油井的时间是在1859年,最后一个大型油田是于2000年被发现的,它就是位于里海的世界第五大油田卡什干油田,预计10年后投产的原油日产量将超过100万桶。1976年在阿拉斯加发现的普拉德霍湾油田规模与卡什干油田不相上下,最高原油日产量达到200万桶。发现大型油田后的一个主要问题是要用多长时间才能开始生产石油。因为即使找到了大型油田,要让它真正投产也可能需要10年的时间,比如2007年巴西石油公司发现的图比油田。
油田的规模远没有大家鼓吹的那么大。20年前我有一次去阿拉斯加,一路上与阿拉斯加前州长、美国前内政部长威利·希克尔同行。希克尔说北极国家野生动物保护区(ANWR)地下蕴藏的石油资源有20多亿桶。最近又听有的政府官员说有160亿桶。希克尔口中的20亿桶涨得也太快了。我认为希克尔说的20亿桶的数量还可信。因为即使真的有160亿桶,那里的输送管道每天也只能输出200万桶。别想修建新的石油管道,那里的条件根本不可能,而且也没有必要。石油可以慢慢运,保护区也可以得到保护。
曾经阿拉斯加的石油管道每天最多输送200万桶,如今还不到当时的一半。有的人说是炼油设备不足造成的。这种说法毫无根据。没有油炼要那么多炼油厂干什么?美国自从1976年以后就没再建造炼油厂了。新炼油厂是有,不过都是在海外。2006年麦肯锡咨询公司预计阿联酋、科威特、印度等国筹备中的石油扩建项目有500个,其中新炼油厂有66座。至于美国,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再建新的炼油厂,我们自己手里又没有石油。这样就意味着外国石油公司可以一只手赚生产石油的钱,另一只手赚炼油的钱,而我们则要面临双重成本的考验。
与此同时,世界上许多大油田的储量也在日益枯竭,其中包括世界第一大油田位于沙特阿拉伯的加瓦尔油田。情况更糟的是生产设备老化,需求不断上涨,供应日益艰难,日子真的不好过。2006年英国石油公司在普拉德霍湾油田的采集系统出了问题,被迫停产一个月,而该设备才用了仅仅30年。比普拉德霍湾设备更老的基础设施情况就更糟糕了。我们必须要为更多生产设备老化作好准备,同时还要注意由此导致的产量下降。一切都在老化,让我们一起面对吧!
关于石油储备的数据都是谎言
沙特阿拉伯宣称它们的石油储备有2600亿桶。我不相信,根本不可能。它们还说到2010年石油日产量会达到1200万桶,到2015年达到1500万桶,这也是不可能的。他们的说法无法让人信服,没有人能看到它们的内部数据。我的公司是20世纪70年代第一家接受储备量审计的石油公司,那时我们就希望储备量审计可以在整个行业普及起来。对于石油公司来说,最大的财富莫过于石油储备。既然能够接受资金审计,为什么不能接受石油储备量审计呢?国有石油公司接受了吗?也没有。既然如此,人们还对它们的说法深信不疑,这真是太有意思了。沙特阿拉伯人宣称他们有2600亿桶的储备,那他们就必须有。一定要拿出证据证明,否则我不会相信。
看一看对科威特、伊朗、伊拉克和沙特阿拉伯的石油储备量的预测你会有惊人的发现。1983~1987年期间,四个国家的石油储备量均有上涨态势,而且涨幅越来越大。1983年,科威特将该国石油储备从650亿桶上调到990亿桶。有确凿证据证明这一数字无法令人信服,请看2005年彭博社公布的一篇报道:
科威特油田没油了!
科威特国有石油公司董事长表示,位于科威特的世界第二大油田已经“没油了”。经过近60年开采,该油田资源已经枯竭,政府不得不投资开发新油田。
科威特国有石油公司董事长FaroukalZanki表示:“布尔甘油田未来30~40年间高峰期的产量最多每天达到170万桶,远非工程师先前估计的200万桶。”
仅仅两个月之后,《石油情报周刊》就报道说有人看到了科威特的内部资料,上面显示该国实际石油储备只有其宣称的一半:
科威特实际石油储备可能只有官方数字的一半:
《石油情报周刊》报道,根据它们得到的科威特国有石油公司的内部资料,科威特实际石油储备可能只有科威特官方预测的990亿桶的一半。
《石油情报周刊》报道说,科威特已探明以及未探明石油储备约为480亿桶,其中200亿桶在世界第二大油田布尔甘油田,170亿桶在该国北部,已探明以及未探明石油储备……
—彭博新闻
2006年1月23日
1986年,伊朗将其石油储备从600亿桶调整为900亿桶,后又在2001年提高到1400亿桶。伊拉克也在1986年将石油储备从500亿桶调整到1000亿桶。沙特阿拉伯则在1987年从1700亿桶调高到2600亿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