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悠哉地坐在轮椅上,欣赏着庭院里沙沙作响地蓝泪竹叶,它们随风摇曳的身姿甚是优雅舒心,看来病房里的那朵好看的银白竹节花就是这些细竹产出的。
地上精心种植的草皮被修建的整整齐齐,这点秦牧不是很喜欢。可惜他现在的身份是个意外失去语言的聋哑小鬼,可不能直接找护士反应问题。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麻烦。但真正麻烦的还是后面的两个男人,他们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秦牧认为他们还想试探自己的来历,心里不断演算着可能进行的种种问话,自己对应的合乎五岁小鬼的破解方式。
哪怕脑海里念头繁杂,秦牧表面上自然还是一副忧郁小鬼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有可能因为悲伤过度死在了轮椅上。这也是秦牧为人性设下的陷阱。他坚信,哪怕是剥皮灯笼,内心深处也有一份不为人知的良知,他们三我健全,哪怕自我更为倾向于本我,但超我或多或少还会起着作用。不然,为啥人们内心深处总是认为鲐背之年的老妪比妙龄少女更该死在意外事故中?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诡异的气氛一直笼罩着三人。秦牧一直保持忧郁的姿势盯着窗外,内心深处一直在戒备着两人的随时发难。本该咄咄逼人的两人却跟个死人似的,一直保持着沉默,丝毫没有继续试探的意思。
就这样,秦牧很是意外地在外面晒了二十分钟的太阳,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便被推回了方才的病房。
在临走之前,高一点的男人掏出本本,写了一句:好好学习,科学不比艺术差。
莫名其妙!
秦牧盯着这句话,完全搞不清状况。但做戏还是要做足,他配合地露出了一丝心领神会的意味,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个男人走后,秦牧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两个家伙,可真是麻烦,要不是自己对答如流,还临场发挥装成聋哑人,这一关还真不好过。
不管怎样,经过这次的试探之后,这个里里外外透露着军事化的堡垒应该会接受自己的融入了。
……
半个月后。
秦牧借助这里的局域网,总算将每个隶文和家园里的独特读音匹配了起来。他本来便可以看懂绝大部分隶文,虽然这里的隶书和秦牧熟知的隶书还是有点区别的,但无非是书写上的些微差别,做到这点还难不倒聪慧的秦牧。
困难的是在交流过程中,将盘踞脑海中根深蒂固的隶文读音强行纠结过来。听他人说话的时候,秦牧总是要慢上好几拍拍才能反映过来他们说了啥。很不方便。
本来这事都不能叫事,只要开启慧心,再晦涩难懂的语言都可以在短时间内完美掌握。可惜由于光阴长河的冲刷,秦牧的慧心也在此浩劫中失去了。
就目前这条件来看,他对这惯性思维也甚是无奈,也只好慢慢来了。
当然,秦牧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内,不只是学习了语言,他还在这局域网上轻而易举地找到了这处家园的来历。
话说,自从人间在升华成十界后,本土资源大大增加。人们原本稀缺的资源此刻都有点烂大街了。比方说,之前人间匮乏的念系金属被地质系念修源源不断地发掘出来,原本78万盎司黄金才可兑换一克的念金,人间数十个国家,花了整整五百年的大肆开采,它的价格才勉强回升到80万盎司。
其他的念系金属降价程度更是恐怖,最低的念铁已经可以说和寻常的铁器没有任何区别了。今天,人间的念系金属虽然不能说是泛滥成灾,但也不再是奇货可居的地步了。
但随着人间整体实力飞速增长,内在的问题也是层出不穷。统括来讲,便是疫病,饥荒,内战,犯罪,死亡,贫富两极化,禁区七种祸害。
前面的六种灾祸对于家大业大的世界联合政府来说,算是清风拂面,不值一提。当然,他们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很好的,这点不肯否认。事实上,这的确是疥癣之疾。
别不承认,下层的痛苦从来都不是上层统治者考虑的大事。真实的世界本来就是这般残酷,秦牧舍弃了一切,却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不正清楚的诠释这条真理嘛。
真正让世界联合政府头痛欲裂的是禁区。前文提过,禁区大部分是国家或者组织试验武器的地方,但有一种禁区,是人间空间壁垒的先天性缺陷造成异界规则的渗漏形成的。
这种禁区无一例外,背后都有实力强悍的靠山。
在人间升华成为十界之后,对攫取资源的变质渴望已经完全压制了理智,禁区进攻的频率和强度更加疯狂了。人间的强者们不是没有集中在一起屠过异界。事实上,这种屠界行动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到了现在,每年的屠界行动准则已臻完善。不然,生死战怎么可能进行的热火朝天?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只要该处的空间壁垒没有愈合,新的异界还是会和割过的韭菜一般,不知不觉中重新冒出头。
祁连山脉就是一个例子,在秦牧坐镇之前,山脉里在不同的年头,加起来进行了五百多次的生死战。一直到秦牧坐镇的十八年,在尝试了他的铁血手段后,冒头的异界才老实不少。
秦牧失踪之后,异界们固态重发,打起了人间的主意。祁连山脉隶属帝国管辖的范围,帝国自然不能放着不管。但此地不比其他禁区,情况甚是特殊,是念修的禁区。
偏偏念修在屠杀方面往往比同阶体修来的轻松,保命手段也更为有效。念修不能上战场,对于先锋部队简直是一场噩梦。
于是,在数次数字难看的战损比被公之于众后,兵部为了断绝祁连山脉的征乱不休,也不得不痛下决心。在兵部的全力施压下,皇帝命令计家组织人手,在祁连山脉深处建立了一个巨大的桥头堡。
按照合理规划和繁复的补偿手续,这些数额惊人的移民者将在这里生活下去,直到生出孩子,第一代才可以重获自由。
这批孩子的下场就没那么好了,他们必须一辈子待在祁连山脉,继续繁衍生息,他们的后代一如同他们的父辈一般,生老病死不得离开此地……
五百年过去了,这些人的后代已经完全适应了祁连山脉的环境,号称念修禁区的祁连山脉在他们面前成了笑话。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在祁连山脉开念,不受任何负面影响。
更为重要的是,长年累月地和异界战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战斗杀戮的好苗子,祖先们的作战本能已经浸透了人们的血脉和灵魂。他们骁勇善战,每一个成年的家园男人都或多或少地砍下了几百颗头颅,女人们甚至学会了跟在男人后面,随时挖出新鲜脑浆酿造美酒的技术。
按理来说这里应该是血腥阴冷的集中营,人们过的是麻木、残酷、不堪重负的生活。然而常理在这里失去了根据地,一如他们那无法抑制的念!
这里的人们在第一代的时候,当时在帝国兵部,便有天机高人指出,绝对不可让战士们在自由发展,否则不出一代,路西法效应定会在内部攻破这座堡垒。
防范于未然也好,还是皇帝认为反正那么一大笔天文数字建造费和安置费都洋洋洒洒地花出去了,户部再多出一笔也坏不到哪儿去也罢,总之,户部还是拨出了一笔款子。
在高人的指点下,礼部根据这笔拮据的费用,精打细算,总算勉力建立了一套严苛的教育和军事化体系。
这套体系果真适合此地的长久发展,经过数百年的查缺补漏和人们的齐心协力,将原本的桥头堡建成了一处地狱中的家园。
大家在外面杀戮不休,但是家园却是鸟语花香的景致,人们互相帮助,没有阴谋诡计和血腥暴戾。帝国虽然早在三百多年前停止了对家园的一切免费供给,但也无须为此烦恼,家园在此之前的很多年便在此建立起了完善的社会体系,足够自产自销了。
而秦牧目前所在的地点,便是位于已成立五百年的家园东部战线——赤箬刀凰辖下的濯百草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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