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纽约的布鲁克林区，一名少年在我的注视下，不急不缓地穿行于人流之中。深绿色的迷彩短裤，带兜帽的橘红色短袖上衣，内置钢片的露指护手手套……明明这些都是我看厌了的，可我还是想要注视着他。为了掩盖染过的头发的右脸颊的夸张刺青，他把兜帽压得很低，也看不到眼睛。不过这根本无所谓，在人口250万以上的布鲁克林，区区一个奇怪装扮四处闲逛的少年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不过是学生也好，女人也好，匆匆而过的上班族也好，没有人会为他费神。有个警察倒是瞥了他一眼，却也匆匆走开了。枪支、暴力、毒品、盗窃、性侵、绑架……还有数不清的案子没有解决，用不着浪费时间去盘查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
兜帽少年走到一处路灯前，停了下来。看了看手里的GPS。
那处路灯并没有什么特别，左边十米右边十米都有完全相同形制的路灯。少年似乎在意的是路灯的位置——当然，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如此在意——他仔细地围着路灯走了一圈，用手细细摸索了路灯的基座，像把什么东西缠绕了上去。做完这些，少年把脚步调转108度，径直走了。
还真是不慌不忙呢，我利用精神通话催促他：“快8点了。动作快点，有不少人的工作地在曼哈顿，再磨蹭一会我的收成就少了。”
“这是第九个。稍等，还有一个就结束了。”少年在精神中回答我，“说起来，这里的华人很多啊……你确定下得去手？”
“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可是……”
少年立刻就打断道：“停，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血雨的准备怎么样了？”
“包在我身上。”
没过多久，兜帽少年来到另一处路灯前，同样那样摸索了一番，像是从路灯杆上捡起了一条细丝样的东西，握在手中向后猛退……仅仅是瞬息之间，那小子经过的10个路灯或是电线杆突然绷紧了细得几乎不可见的丝线，绷直的丝线把任意两点间碍事的东西统统切碎，就连途中绕过的楼房也一样腰斩。几乎同时崩塌的瓦砾和喷溅的鲜血在布鲁克林区描绘出两个相套的正五边形。整个城区那副令人作呕的和平瞬间崩溃，蝼蚁般幸存的人又像蝼蚁般四散奔逃……
不过，我的部下不会这么轻易放走他们的。
沿着外围五边形的五个角，一连串爆鸣声在地面上犁出了深达四米的深沟，在整个布鲁克林外围划出一道圆圈——地下由那个人提前布置了炸弹，为的就是绘制这个圆圈，以及给那些逃走的蝼蚁以障碍。
套着两个正五边形的圆圈图样，没错，这就是我需要的国土炼成阵。当然现在还达不到一个“国”的等级，作为临时补充，这点倒是足够了。
“胡离，你可以撤了，不然……”
“我已经撤了。”
兜帽少年另一手一拉，他的身体像被牵动的人偶般迅速消失在我的注视之外。看来他早有准备。嘛，反正我也没打算把他当成材料。我取消在自己精神中的影像，从市中心展望公园的长椅上起身。我身边的那些蝼蚁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愣愣地看着远处的尘烟或是掏出手机上网胡乱搜素，希望媒体会给出最新的情报。太迟了……我摇摇头，两手一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