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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源山的由来

清源山,平城北郊的一座名山。

它的出名不像泉州的那座清源山。那座清源山山上多泉,又是一个清修圣地,“儒、道、释”三家竞相经营文化繁荣,景色也美,这才得以名闻天下。平城这座清源山,其实是山头那个寨主自己起的名字。它出名,是因为山上有个清风寨,寨里有一窝与山下百姓相安无事的,呃,山民。

平城这座山一开始不叫清源山,这山的名字,说出来其实也不赖,叫金贝山。可是民间还有一个通俗的称呼——龟壳山。这山不算高,上山的路却算得上陡峭,到了山腰就逐渐平缓,再往上,就是一袭平地。远远看去,圆乎乎的一座山,活像一个托着一身绿树的绿毛龟。

山上年轻美貌的寨主也算是个文化人,终觉得龟字虽然写实,但不符合山寨里众人飘逸洒脱的个性,也不符合山寨里祥和安宁的气氛,遂在及笄那年狼毫一挥,改名为“清源山”。这也算有由头,毕竟龟壳山龟屁股的地方有数汪清泉倾泻而下,山上这窝山民,就靠着这被寨主改名为清源的几眼泉过活。为了顺应潮流,呼应平城全城和谐的宗旨,寨主这个称呼,也被改成了大小姐。这般一来,清风寨俨然就成了一个豪门府邸,如果不偶尔扛着大刀风风火火的去山下那条道儿溜风的话。

自龟壳山改名,已有三个年头,清风寨寨主秋素也即将奔过十八直冲二十岁的年纪去了。俗话说的好,十八一大关,二十剩下来。若是十八岁尚未出嫁,那只有等着过二十被剩下了。虽说身为寨主不愁吃喝,但是作为清风寨的代表人物,关乎清风寨颜面的问题,全寨上下还是很忧心。奈何寨里男人多是多,和秋素年纪相仿又长相俊美的没几个。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难得还是一泉长相绝佳的肥水,可是自从寨里最俊最有点子,又和秋素光着腚子一起长大的那个年少有为的何卓求婚失败,再也没人敢打寨主的主意。老一辈的,就将视线放到了山下。

周通算是老一辈里面的人,四十不到,对秋素的婚事却很是热心。眼下肩上扛着一个麻袋,一手拎着大刀正吭哧吭哧的爬那唯一的一条,也是最陡峭的一条道——清风道。

“呔,何方妖孽!”清风道旁一块大石后面突然跳出一个戴着鬼脸面具手持长矛的人。

周通吓的退了一步,肩上的麻袋甩到石壁上,从麻袋里传出一身闷哼。

“兔崽子,别挡你老叔的道!”

鬼脸面具长矛一收,将面具往头上一推,瞄了眼他肩上的麻袋凑过去低声道:“压寨姑爷?”

周通招招手将肩上的麻袋递过去,“帮我扛会儿,轻拿轻放。诶诶,不可倒置,这个长的娇贵。”

“这个,那个,大小姐会不会还把人扔下山?”

周通撇撇嘴,“这次不会,我去的时候有人抢呢,抢的可热乎了。说明这是个宝贝。若不是我大刀抡的急,还抢不过人家哩。”

周通冲不远处一个探头探脑的人道:“地瓜下来守着,阮虎你把人给我扛回去,洗洗干净送大小姐房里去。还有,”周通挤挤眼,“别让何军师家那个小子看见咯。”

“晓得咯!”阮虎贼眉鼠眼的笑,麻袋往背上一抡,脚下生风的跑了。

山上的日子其实有些无趣,好在秋素身边还有个聪明过人的山主陪着,偶尔还能下山捞点银子。寨里也够大,每天领着山主溜达一圈儿逮只野兔什么的,也还算不错。

太阳将落未落,秋素背手站在后山人工凿出来的悬天梯旁看着西边那抹晚霞,晚霞似火,烧得半边山都成了粉色,也烧得她一张脸更显红润。可秋素身边缺了一物,秋素看看左右,沉吟片刻,气沉丹田,张嘴吼道:“山主,回家吃饭啦~~啦~~!”

这一嗓子,依旧吼飞野鸭无数。若是往常,山主必定会叼着野兔或是鼬獾献宝儿似的跑过来,蹲到她跟前哼唧着讨赏,可今天,它不是往常。秋素看着那悬天梯等了半天也没见那个白乎乎的东西窜出来,可一旁的树丛里倒是传出几声不胜娇羞的嗯嘤声。秋素皱了眉,盯着那时而动上一动的矮木丛眼中微微冒火。那个山主,肯定又找相好的了!过个春天也不带这样的,夜里出来鬼混她不管,白日里也不陪着她!

“嗯~~呜~~”

“嘤~~呜呜~~”

秋素嘴角抽了抽,捡了根树枝缓缓挑开垂下来的那几缕野葡萄藤,一双不属于山主的蓝亮眼珠子瞬间露了出来。秋素吸了口凉气,一鼓作气将那葡萄藤挑了开去。果然……

果然呐,秋素咋舌。两只不知羞耻的东西正在做那羞耻之事。这也罢了,压在山主身上的那个一双眼钉在秋素身上,竟然还隐隐带着怒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不是一向傲娇的山主在上面?

“得瑟什么?你压的可是我家山主!”秋素斜目。

那似狼似狗的东西呲了呲牙,露出几颗足以把秋素胳膊咬穿的利齿。

“好吧,你继续压,不过快点,我等着带山主回家吃饭。”哦,在一边看着不算那啥吧?

秋素看看那蓝眼儿,一屁股坐在对面的石头上等着看它们进行动作交流。

诶,山主,你是一山之主,不要那么没出息!人家蓝眼儿一门心思的对付我,你软脚虾一样趴在人家爪子低下嘤唉嗯呀,丢人不丢人!

“山主,起来了,让人看不起!”秋素口气微酸的轻叱。

山主黑眼睛似哀似怨的瞟过来,冲着秋素嗯嘤了两声。那蓝眼儿就不这么温柔了,一爪子按趴下了山主微微扬起的头,冲着秋素一呲牙,仰脖嚎了一声。秋素看着它那无底洞似的喉咙心里打了个突儿,想着这般观摩人家的情事确实是不妥,可自家山主也不能让人白压。这狼倒是不错,比寨子里那只黑飙威风不止一分两分。秋素想来想去,隔空点点趴在蓝眼儿脚下羞愧的直哼哼的山主,横眉冷目训道:“山主……你……咳咳,可不能让人白压,怎么着也得把这狼崽子拐回家。”

蓝眼儿眼睛眯了眯,微微直起身做进攻前的准备,身下那山主似销魂似痛苦的又哼哼两声。

秋素老脸微红,咳了一声道:“那啥,速速回家,晚了有你好看!”说罢长棍一伸,又将那葡萄藤挑了回去。为什么要挑回去?你傻呀,清源山的山主都让一破狼给欺负了,让人看见了,唉,咱丢不起这人呐!

唉…..想那一山霸王的山主,披着一身白皮就傲娇的孔雀似的,从来不与寨子里那些家狗一窝住,连带着看山寨里的那些小喽喽都不拿正眼瞧。寨子里那条油光发亮高大威猛的黑飙,巴结了她整整两年,整整两年呐!兔子山鸡野狍子,不管活的死的都堆到秋素门口等着山主品尝,人家愣是不为所动。唉……奔走山头几载,那可是只有别人低头的份儿,不料竟然被一头蓝眼儿外地狼给压倒了,还服服帖帖的。丢人!忒丢人呐!

秋素撩撩被晚春的暖风吹滑下的一缕发,低喃道:“春天来啦,春意挡都挡不住啦!连我家山主,唉,都要春暖花开结果子咯!”

秋素一路晃回寨子,躲开何卓的院子直接回了自己的小楼。黄桃远远的就笑眯眯的道:“大小姐回来啦!咦,山主呢?”

秋素摸摸鼻子,“捉兔子去了,晚些回来。”

“哦,那肉骨头先搁这吧。”黄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大小姐赶紧吃饭吧,饭后洗洗干净早些睡觉。嘿嘿~~”

秋素眯了眼。但凡黄桃眼珠子一转说“洗洗干净”,话末再颇惊悚的“嘿嘿”两声,那她的房里肯定就多了一枚裸男。

“哟,大小姐别眯眼睛。您出去跑了一天都出汗了,自然要洗洗干净,不然多招蚊子。”

秋素抬头望屋顶。如此高山,如此凉爽的天,招来蚊子,那才真是个技术活儿。

“周叔方才来了?”

“来了!”黄桃答过又撇嘴哟了一声道:“来看了看,见大小姐不在又走了。嘿嘿,吃饭,洗洗吃饭,吃完饭睡觉。”

秋素瞄了眼楼上,叹口气道:“黄桃喜欢这次这个?”

“那是。”黄桃一脸骄傲,“长的可真好看,像个书生,又比书生有看头。”话毕那脸就囧成了肉包,皱巴了半天慌忙补充道:“我可没让周叔进来,是他自己进来的。再说了,大小姐你不是想让何卓少爷知道你心中没他吗?这多好的机会。”

说起何卓,真的是清风寨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人机灵,那不是一般的机灵,若是粘上毛儿,就比那寨子东头那颗榛子树上住着的猴子还精。人还帅,那不是一般的帅,何军师的仙风道骨和何婶的飘逸就都传到了这儿子身上了。桃花美目一眯,那就是清风寨的一颗灼眼亮星,还是难得长得不磕碜的一颗雄星。清风寨这个名号可没能挡住山下少女对这颗雄星的瞻仰和爱慕,甚至每月都有人闯入清风寨,只为看一眼这传说中的清风寨三龙之一的小龙。那些女人,秋素自然都让人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送下山去了。你别说,这么一来一往,清风寨快速的步入平城和谐建设的大部队,与官府的关系也日渐融洽。

这何卓什么都好,就是春天一来也跟着春情泛滥了。先是堵着秋素一阵表白,被秋素拒绝后不但不气馁,还越发斗志昂扬,开始了当年黑飙走过的深情表白青春疼痛路线。

不是她眼光高,实在是和太熟悉的人无法发展感情。你说,她连他左屁股蛋儿上长了颗痣,******顶端有一颗黑雀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唉,岂止是惊悚?不敢想啊不敢想。

清风剧场:

山主:不是我愿意低下那高贵的头颅,实在是蓝眼儿太过狡诈。先是半夜诱我出门,二话不说就呲牙将我压倒了。哪有这样的?黑飙比我壮实,可是不也乖乖的蹲在那里拿眼睛偷瞟我等着我垂怜?家狗与野狼,果然不能相提并论。

我想着先服个软儿,过一晚偷袭来着,结果……泪目,你懂得!

他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可也不咬破我脖子,爪子拍得我一身内伤,内伤你懂吗?都伤到皮下了啊。主子啊,你没看见山主这半个月食欲不振眼睛晦暗无光舌头耷拉着死狗一般吗?我们嘛,自然是要臣服于强者。咳咳,虽然……但是我若再不答应,小命儿就不保了啊。舔爪~~你懂得!

被主子你看到的那一刻,我心里那个羞愧难当啊。我的高傲,我的皇冠,我那高贵的头颅,嗷~~呜~~

一步走错步步错!古人诚不我欺!

蓝眼儿:(呲牙)敢吠一声试试!被人养着就以为自己是条狗啊,傻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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