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龟奴面带难色,“真是不巧,雪衣姑娘已经有客人了,两位不如换一个吧,我们这儿的红珊、紫玉都不错的,要不我就让她们来陪二位?”
“我们可是专门慕名而来,难道你要让我们扫兴而归?”明月朗手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一锭银子,看样子至少有十两,在龟奴眼前晃来晃去,“去把雪衣姑娘给我请来,这就是你的了。”
依现在的市道,十两银子足够小户人家吃上大半年了。以前那些嫖客打赏,顶多就是一二两的碎银子,出手这么阔绰的,龟奴还是头一次遇到。他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两人,虽然衣着普通,但通身的气派却是少有人及的。只看那公子手中把玩的的扇子就不是凡品,金丝楠竹做的扇骨,上等雪绢糊的扇面,极品翡翠雕的扇坠……在湮城,也许只有落梅山庄才能找得出一把与之匹配的扇子了。这两个人,一定非富即贵,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富贵。
龟奴将银子笼入袖中,欠了欠身,“两位稍坐,我去找妈妈商量一下,一定让两位满意。”
不过片刻,一阵香风吹过,一个满头珠翠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龟奴毕恭毕敬地跟在身后,看样子应该是老鸨。
“见过二位公子,公子万福。”老鸨娇滴滴地道,惹得林霜一阵恶寒,明月朗口中的茶水差点就要喷射出来。
“罢了,罢了,你离我远点,别靠那么近。”明月朗挥着手,向后站了几步,老鸨身上的脂粉味,熏得他快要透不过了。嗯,难道妓院里的女人都是这个味道?
老鸨掩着嘴笑,看样子,这两个人是头一回逛窑子,可要抓住机会好好敲一笔。“听说二位公子想见我们雪衣?能得二位的青睐是雪衣的荣幸,只是雪衣现在正在陪着别的客人,脱不开身,要不我让别的姑娘先陪二位喝两盅酒,等雪衣一得空,我就让她来侍候二位。”
明月朗不悦地道:“你这堂子里的姑娘真是好大架子,还要客人等她,天底下有这个理吗?”
“公子息怒,实在是雪衣正陪着客人,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总不能把客人往外推吧?”
“那你就让我们干等着,莫不是以为我们没钱,玩不起你们这里的姑娘吧?”
“哎哟,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哪敢有这样的想法呢?只是来的都是客,其它的客人,我们也不能得罪,您说是不?”
明月朗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叠银票,一张一张地数着,“那你就准备得罪它吗?”
老鸨看得两眼直冒金光,这么多钱,怡红院一年到头也挣不到这许多,不要就是傻子。算算时间,雪衣那边也快完事了,就让人催催,再给那嫖客陪陪笑脸,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把眼前两个财神侍候好了才是头等大事。
她回头对龟奴道:“你快去看看雪衣现在空了没有,赶快让她过来。”又对二人笑道:“两位公子请稍候,雪衣马上就来。”手已经伸出,准备去接银票。
冷不防地,林霜从明月朗手中夺过银票,淡淡地道:“不必了,今日兴致已无,走罢。”拉着明月朗就往外走。
“哎,公子,公子,别忙走呀,雪衣马上就来。”老鸨连声叫道,眼看要到手的钱就这样飞了,叫她如何不着急。
走到怡红楼门口,林霜停住,瞟了一眼招牌,冷冷地抛出四个字道:“不过如此。”
老鸨在风月场所摸爬滚打多年,察言观色早已是练得炉火纯青,心知遇到了不好糊弄的主儿,适才拿捏装乔有些过了,得想个办法补救才好。她见明月朗似乎好说话些,便走到他面前,“今日真是对不住二位公子,妾身在此向二位陪罪,还请明晚再度光临,妾身一定好好安排,让二位满意而归。”
“明晚还来?不会又让我们傻等吧?”
“不会不会!”老鸨连声道,“明晚一定让雪衣尽心尽力地服侍二位公子。”
明月朗看着林霜,“微凉,你怎么说?”
林霜只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明月朗对老鸨无奈道:“看见没有,我这朋友还在气头上呢。”
老鸨又对林霜福了一福,“公子大人有大量,便给妾身一个陪罪的机会。”
林霜看也不看她,只对明月朗说:“你想来便来,可别拉着我。”说完,拂袖便走。
明月朗连忙跟上,一边还不忘对老鸨说:“让雪衣等着,明晚我们一准来。”
林霜走得急快,追了一条巷子明月朗才将她追上,“微凉,咱们就这么走了?十两银子,一杯酒都没喝到。”
林霜白了他一眼,“你若是舍不得,自己回去快活便是,我又没有拦着你。”
“笑话,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只是觉得白花十两银子,有些划不来而已。”
林霜上下打量他,“怎么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尽说傻话?难道你没看出来,刚才要是不走,你身上的钱可就都不是你的了。不过一个青楼女子而已,犯得着这样吗?明晚我们再去,花不了多少钱,一样的见雪衣,岂不是更好?”
“原来你是在替我省钱,微凉,你对我真好!”
我对你好吗?也许吧,不管怎样,你曾经有恩于我,更何况,现在我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但你就真的是个冤大头么?我看未必吧!
林霜想着,脸上却带着笑意,拍拍明月朗肩膀,“你知道就好。我要回去休息了,咱们就此别过,明晚戌时一刻在怡红楼见。”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别跟着我,我会不高兴的。”
明月朗目送林霜离去,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等她走远,手一扬,银票如漫天飞雪,四处飘散。
第二天,清平街附近有许多人都捡到了银票。这些人欢天喜地的到钱庄兑银子时才知道,这些银票全是伪造的,上面钱庄的印鉴模糊不清,和真的银票一对照,真假立马就分了出来。于是,咒骂声不断,以致于某人打了一整天的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