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说:“比就比,谁怕谁,不过呢,有个条件,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不准耍赖!”
“喂喂喂,差不多点得了,姑奶奶我累了半天还出来陪你玩,没让你感恩戴德就不错了,你还敢提条件。”
“呦,意思是……你肯定你赢不过我喽?”
然后,动漫店里就有了一男一女在两台相邻的赛车机上坐了一天的状况,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直到一个框里的游戏币一个不剩,他们才离开了动漫店……
一包三五,一扎啤酒,就是我的整个夜间生活。我的妈妈是人家的情人。爸爸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爱他的老婆,和一个出色的儿子。他们一家人,在别人的眼中总是光鲜亮丽的,而我,和我的妈妈,是被人唾弃和看不起的一类人。
妈妈是一个长的很好的女人,尽管生下了我,但追求她的人依然很多,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跟着那个该死的男人,宁愿不顾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忍受着流言蜚语,做人家的情人。
对于“情人”,“小三”这两个词,我感到深恶痛绝,但她是我的妈妈,我能指着她的鼻子说“嘿,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怎么不死了算了?”吗?很明显,我不能,因为我就是情人所生的儿子,这个是从小就冠在了我头上的帽子。
我和我同父异母的哥哥秦嘉,在小学时念的是一个学校。我认识他,曾经无数次,我偷偷的跟在爸爸和他的后面,看着爸爸那个高大,坚实的肩膀是如何把他扛在肩上。看着我的爸爸是如何在他的脸上深深的用坚硬的胡子渣去渣他的脸。看我那该死的爸爸是如何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在人潮人海中穿梭,买一切他们喜欢的东西……
而我,终究是个情妇生的孩子,和我的情妇妈妈躲在小小的出租房里,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吃着三天前的剩菜剩饭。
“妈的,凭什么他可以这么逍遥自在,我们就要在这受苦?”八岁那年,我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爸爸是如何抱着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站在了学校的领奖台上,接受着老师的颁奖,当时他满脸的自豪,满目的荣耀。对在主席台底下看着他的我不屑一顾,就像一个陌生人。
“帆帆,你怎么可以说脏话?”我妈放下来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她是我最重要,但也是最恨的人,我讨厌她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上,忍受着一个“野种”的头衔。
“哼,说了怎么了,妈,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以你的条件,要什么人没有?”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怎么不是我的事,我是你儿子,你看看他们,看看他们一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们呢?有时候连狗都不如,他是骗你的,妈,你被骗了。”
不顾我妈的脸色,我一口气说完了憋在我心里许久的话,却同时挨了我妈的一个耳光。她从来没有打过我,但那一次,却为了那个男人打我了。我心里说不出的苦,丢下了碗筷,愤愤的跑了出去。却没想到,遇到了我人生的转折点。
那是一个长相带点可爱的女孩。女孩?或许吧,她要更大一些,遇到她的时候,正跑路的我栽到了她的怀里,和她一起,都摔到了地上。我马上就爬了起来,而她却没有,只是抱着自己的胳膊,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身子一抖一抖的,似乎是在哭。
“喂,姐姐,对不起。”我说着,然后碰了碰她的肩膀。本来我这就可以走了,但是我却没有,我一直在想,如果自己当时不管她,就这么一走了之,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但那毕竟只是想。
过了半天,她终于止住了哭,抬起了头来,看了我一眼,然后摸了摸我的头,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扬起头来,大声说:“啊,哭够了,以后再也不会为这事哭了。”然后又看着我说:“小弟弟,我走了,拜拜。”一边还挥了挥手。
在我的眼里,她就是一神经病,我甚至很快忘了这件事,但命运之轮飞快的转动,很快就又将我们转到了一起。
那是一个多事的夏天,我的妈妈,那个总是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的女人,就这么死了。她是被车撞死的,我犹记得她死的时候我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匍匐在地上,雪白色的衣服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嘴角也流出血来。
我发抖的蹲了下去,没有感觉害怕,也没有想哭的冲动,就像是看一场再平凡不过的电影。她向我伸出了她的手,上面一道道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夺目。我忘了是谁曾经告诉我,好人死的时候,连老天都会哭,所以就下了雨,但是那天的阳光却格外明媚,老天仿佛并不为这个女人的死去而伤心,我也是。
在她手垂下的最后一秒前,她说完了她要对我说的话,好像这样就对我有所交代,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恨她,恨她的不负责。她说,帆帆,你别恨你爸爸了。
就是这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她依然想着那个毁了她的男人。我去了我的爸爸家里,我只能称他为“我的爸爸”,因为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当他们家的门在我面前打开了以后,我的哥哥,秦嘉,就站在门口,细细的打量我,然后问我是谁。我没说话,只说我要找他爸爸。
爸爸过来门口,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神色极度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家里,把还站在门口的秦嘉赶回了屋里。
“我妈死了。”我说,尽量使自己表达的极其简短,我不想和他说太多,那是对我的侮辱。
“哦,这里就几百,你先用,不要来找我了,过久我会找你。”他随意的掏出了口袋里所有的钱,塞到了我的手里,然后用力的把门一关,我就被他隔绝在门外。看了看那紧闭的门,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此以后就是孤儿了。
走出来了楼道,我数了数手里的那咋新旧不一的钱,何止是几百块,足足一千七,够我和妈妈两个月的伙食了。无奈的笑了笑,我走到了一家买烟草的店,随意的让店里穿着拖鞋,头上戴着卷发棒的老板娘给了我一包烟,就是一包三五,还有一个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