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出城,细雨不间,潇潇夜雨古钟吟。
雨下的竹楼分外朦胧,而这竹楼是江南夜雨永远的见证,映照出柔情,也映照出沧桑。
“西风吹过小楼前,春雨敲窗夜未眠。欲问杏花何处落,谁家杨柳绿江南。”云清弦似是心生诗意,小作一诗。
“风吹杨柳舞翩跹,桃李杏花开满天。春雨不知何处去,小楼依旧倚栏杆。”玉长枫淡淡地笑着,复之。
“灯火阑珊倚竹楼,江南夜雨暗如绸。秋来最怕离人苦,一片云心到白头。”云清弦叹息,“不知今年秋,你我可安在?共吟此竹楼。”
“晨风夜雨吟诗乐,碧水蓝天映彩云。竹楼高阁凭栏望,秋去冬来又是春。”玉长枫含笑,复之,“秋未到,愁何在?卿必安好。”
卿必安好,他却未必。
“来世本应成闲人,今生只合入朝城。愿将此意酬知己,寄语君安莫怨秋。”玉长枫不再看窗外夜雨,转而看着手上的书卷。
在这样的雨夜,两人静静地坐在竹楼窗前,手捧诗书,时而共谈意境,共道情怀,夜风吹动了竹林。
“江南最美,不过夜雨。”
云清弦透过昏黄的烛火,看向窗外,仍是绵绵细雨,提笔,写下一句话,字字清秀。
“生命之路,一壶漂泊浊酒入喉。”
玉长枫放下手中的书,浅笑不语,字字隽永,笔录回之。
“人生之路,平淡远离是非为真。”
共览诗书,共研词话,共讨人生。
翻阅古籍,细致研读,探求真谛。
捻花入墨,流云为笔。
笔下的锦绣辞藻,那样纯净。
他们的身影往复在江南雨巷中的惆怅,他们的词藻打湿了金井晓漏下的青草。
一紫裳,一白衫,沾染了苏子的豪迈,凝聚了纳兰容若词下的书香。
然而此夜,却也是这一对知音最后相见之夜。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乐相知,高山流水遇知音。
可惜了这知音,已不能再次相见。
一人战死沙场,一人远在他乡。
最后的最后,终是空留一人,怀念着这一份情谊,舒缓着这一份宁静,徜徉着这一段记忆。
迷雾渐渐散去,夏紫璃心里涌起莫名的身同所感。
柔风若絮,落叶悠飏。
繁华落幕,醉梦江南。
那日所见的衣冠冢,约莫是玉长枫战死后之景罢。
夏紫璃再次醒来,在阿特丽斯的屋里。
“长公主殿下醒了。”
仆人一见夏紫璃醒来,立即奔向门外,门外的几个仆人一听,立即着手准备梳洗之物。
紧接着,一人走了进来。那人高雅端庄,那沉稳的步伐又给人一种潇洒飘逸的军人风范。
如今,象征亚里芬多王的皇冠正戴在他的头上
不必多想,便已知道是谁。
“安斯艾尔殿下。”
清亮的声音,丝毫没有倦意。
“阿特丽斯……”
安斯艾尔犹豫了片刻,一道水色的屏障包围了整个房间。
“你成功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皇冠加身,不是篡位成功是什么。
“你昏迷了半个月。大仇已报,如今我来兑现我的诺言。”
安斯艾尔将象征亚里芬多长公主身份的皇冠,还有菲斯特魔法学院的入学通知书交给夏紫璃。
“谢谢。”
夏紫璃从海蓝色的床铺上起身,许是灵魂离开太久,动作很是僵硬,摇摇欲坠,舒活了几下筋骨,便朝门外走去。
“在离开之前,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安斯艾尔眼里闪过不善的目光,夏紫璃眸光一暗。
看来,他是在找什么人。
在她实力不够之时不能报上真实姓名,于是随口说了一个名字。
“墨君。”
安斯艾尔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夏紫璃,夏紫璃则一脸“我很确定这是真名”,安斯艾尔不得已而信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有缘,你我定会再相见。”
不知为何,夏紫璃总觉得他们会再次相见,至于是敌是友……
未来,谁能预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