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找了二十五年终于把你找着了,你不知道,我整天盼星星盼月亮地想着再和你见上一面。想不到以前粉嘟嘟的小人儿都长成了大姑娘了,天意弄人呀!如果上梅看到那有多高兴呀。”张婶似乎很开心,眼睫毛都是湿湿的。她对诗莹又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呢?
“我怎么被拐的呢?”语茵问。如果张婶一直照顾她就应该知道她被拐的经过。
“唉,说来话长。当年如果大家不决定移民到英国我想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当年你家和石家准备移民,石家先到英国去了。你家因为手续有点问题所以晚了一天,那天你爸妈带你到出入境中心去拿证件,你一向调皮,一转身就不见了。你父母找了老半天都没找着。后来才报的警,但不管后来用了什么办法,都找不到你。上梅还因为没看好你而一直耿耿于怀,最后竟这样,病死了。死不瞑目啊!”张婶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语茵泪又落下来了,母亲愧疚而死。那是多大的痛心疾首呀!
张婶擦拭下泪水,又接着说:“上梅和众拓一直都没放弃找你,到了英国后还请专人在这边查找。上梅过世后我也回国了,因为我答应上梅一定要把你找着的。”
“那你家人呢?他们也同意你回来吗?”语茵问。
“傻瓜,我哪有什么家人。你家人就是我的亲人呀!自从上梅收留我过后我就把你们当家人看待了,我命苦,身体有疾没法生育,嫁个老公他嫌东嫌西的。帮他做牛做马不算,心情不好就把人往死里打,我实在受不了了逃了出来。世界之大却没我的容身之所,八零年的时候没钱寸步难行。就在我快饿死的时候遇到了上梅,她收留了我。我就在你家当你的保姆,说是保姆,其实我把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待。你不见了,我的心都碎了。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诺磊那孩子也在找你,还有你韩妈妈。他们都没放弃过找你呀!”张婶诉说着。
“韩妈妈又是谁?”语茵问。
“韩妈妈你都不记得了?诺磊没告诉你吗?韩妈妈就是诺磊的妈妈,她和你妈妈是很要好的姐妹,小时候你常说你有两个妈妈。”张婶说。
“张婶,我都不记得了。怎么办?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连爸妈的样子,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语茵呜咽着。轻轻地靠着张婶,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孤单,原来有这么多的人爱着她。
天阴沉沉。往日清晰的景色仿佛穿起了朦胧的灰纱。语茵独自一个人呆在家里,刚才文新来看过她。但被她打发走了。她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怜惜。伤口再深,也会愈合的。特别是像她这种经常受伤的人,还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现在已不像前几天那样难过了,死者已了,生者何苦?
隐隐约约地,门外传来一阵阵的哭声。是小孩子的哭声,有点像自己的儿子。语茵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自己儿子不会亲自过来找她的,立维也不会让他独自过来。下面虽然是小区,但道上车来车往,难道是自己太想儿子了。也是,好几天没跟儿子们见面了。从立维结婚后虽然自己隔三岔五会去看儿子。但这几天因为心情不好而好几天没出门了。
哭声还没停止,语茵听得心都纠了起来。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呀!哭得那么令人伤心。语茵打开门。鸿源和鸿泉就蹲在门口。语茵的心一下子好像被揉碎了一样,怎么是他们!她一把抱起孩子,“你们怎么来了?怎么啦!哭什么?”鸿源和鸿泉都扑到她怀里哭得更大声,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呜呜,妈妈!”是那样的无助。语茵心痛到了极点,她轻拍着孩子们的背。好半响,他们终于情绪好转了一点,哭声也小了。语茵问鸿源:“鸿源,乖!你是哥哥,你告诉妈妈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好痛,妈妈。”鸿源说着拉了拉裤子,脚一拐一拐的。语茵感觉到异常,她挽起鸿源的裤子,一道宽宽的鞭痕呈现在她眼前,承受力度重的地方血都渗出来了,轻的地方也肿了起来,红红的。她挽裤子碰到的伤口鸿源都哇哇大叫。
语茵心脏仿佛被捅了一刀,她紧紧地抓着鸿源的手臂:“谁打的?”
“阿姨。呜呜。”鸿源一说完,语茵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升到了头顶,她不知那来的力气,一手夹着一个孩子。风一样地冲下楼,门都没有锁。
语茵风风火火地来到立维的住处,门是开着。她放下孩子,快步走了进去。屋内一片狼籍,但语茵没考虑这么多。眼尖地看到秋菊披头散发地坐在沙发上,她走了过去,一把拉起她,一个巴掌就挥下了,落在秋菊的脸上。“啪!”秋菊因一时没留意她的到来,所以也没有防备,正给语茵打个正着。回过神来的时候,和语茵扭打到了一起。
语茵刚才搂着儿子过来已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而且不善于打架。很快就甘拜下风。脸上头发都给秋菊抓到了,伤痕累累。
立维大概听到客厅里有动静,走了出来。衣冠不整的,好像遇到打劫一样。他看到语茵,可能是想到怎么回事了,快步走过来拦住两个女人。一边护着语茵,一边防着秋菊,他也有说不出的的狼狈。他一边拦着一边说,“语茵,你先回去。晚点我会向你解释的。这个女人疯了。不要惹她!”
“她凭什么打我的孩子!”语茵一边嚷着一边甩开立维的手。而秋菊被她打了一巴掌又怎会放过她,如今又见立维护着她更是怒发冲冠,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就往语茵身上砸。立维眼见手快地闪过来推了语茵一把,语茵躲过了一劫。而立维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茶壶砸在了立维头上,他顿感头晕眼花,头上很快起了一个大疙瘩。茶壶随即落到了地上,“哐”的一声成了碎片,茶水也流了一地。两个女人呆了。而立维凭着一丝清醒,他扶着沙发,也许是再怕两个女人打起来。他说:“语茵,你先带儿子离开,别吓着孩子了!”
语茵回过神来,看了看吓傻了的孩子。自己今天怎么了?像个十足十的泼妇。她懊恼地对立维说:“对不起!你怎么样?要不要到医院看看,你脸色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