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芙蓉提起拜年给领导送什么礼品的事,李莲青看了跷跷板几眼,突然心生一计说:“芙蓉,这一阵子你开酒时帮我把醉太白酒瓶全收起,不要撕坏了外包装。”
金芙蓉不解,笑问:“怎么,你突然搞收藏啊。就是搞收藏,每样酒瓶也只收两个代表作就够了呀?”因见李莲青笑,突然脑筋转过弯来说,“你是要酒瓶装水蒙混过关?那要是你一走,领导夫人就拎着你送的酒到礼品回收店里去换钱,礼品回收店里的老板一验货,你不就露馅儿了吗?”
李莲青笑道:“我们这些年轻人,穷得叮当响。过年过节吧,你不到领导家里串串门,又怕别人去串门,这样领导会对你有看法。谁不是打肿脸了充胖子,都是拣上醉太白酒送?人家打肿脸还可以啃老,我啃你,你这钱也是口牙肚攒下来的,白白送了,我实在于心不甘。我就不信领导夫人会精到在谁送的酒上号上名字,一对酒就会往礼品回收店里送。”
金芙蓉笑道:“领导夫人当然不会傻到在谁送的酒上号上名字。自古英雄行险道,你漫天过海是好,可要是领导待客开酒喝了,你不也要露馅儿吗?那样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李莲青笑道:“也不全装水呀。我们本地产的醉太白也不错,只是没有川贵醉太白的名气。再说一对酒从出厂流到领导的桌上,经过了多少环节,领导可能怀疑任何一个环节出现了造假,哪里轻易就怀疑到我的头上?说不定还要心痛我出了冤枉钱被人蒙了。所以我这酒无论真假,在领导心目中的价值都是一样的。”
不几天,金芙蓉收了五对醉太白酒瓶,李莲青买来两瓶醉太白酒,封口胶,两人正在房间里掺水灌酒,突然听得有人敲门。
金芙蓉以为是钱金桂来放画,开门一看,却是肖杰钦,肖杰钦还带了个靓妹陈双平。
原来肖杰钦刚刚交上了女朋友,特意带上找李莲青串门,估计李莲青可能在金芙蓉这里,于是径直来了。
陈双平是平和再生资源公司的职工,卖钢材的,进来一看这场合,很好奇,毕竟因为第一次见面,也不确定李莲青和金芙蓉是什么关系,所以不好问。倒是肖杰钦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望着李莲青笑个不停,心想:李莲青这是穷极无聊,给领导拜年手头没钱,在这里造假酒准备蒙混过关。这办法也只亏你想得出。
李莲青白了肖杰钦一眼:“笑,笑你个头!”
肖杰钦还是笑道:“以表哥这头脑,如果经商,必定是商界精英,偏偏当个文书,真是大材小用了。”
李莲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回敬说:“人到无处止呀兄弟,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天机不可泄露,你要多嘴,小心我行使兄长的职权扁你!”
李莲青和肖杰钦两人说笑,正打着哑谜,陈双平正在琢磨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那边金芙蓉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早岔开话题,和陈双平聊上了。见金芙蓉和李莲青如此心有灵犀,配合默契,肖杰钦心里很是羡慕。
四个人聊一会,肖杰钦知道李莲青酒没造完,所以告辞,说:“我不耽误你们的正事了。”
李莲青和金芙蓉造完酒回家,正好钱金桂也问起他什么时候给领导拜年的事。
李莲青故意说:“我现在夹缝中过日子,这个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拜年不拜年不是一回事吗?”
钱金桂说:“作为一名公职人员,工作应当是干出来的,这种借过年拜年送礼拉关系的做法,我本来最讨厌。都带着目的,彼此心知肚明,面子上却扯些屁话,太虚假了。可大家都这样子,你洁身自好,不到领导那里走动,你就成了一个另类。官场要的人人一个样,不欢迎另类呀。”
“是呀,官场一个单位只需要一个脑子,其他都是螺丝钉。”李莲青笑笑说,“那我们究竟怎么个拜年法?买些什么礼品?”
提到这个拜年送什么礼品的事,李莲青想起刚才和金芙蓉造醉太白让肖杰钦撞破的事好笑。
钱金桂见李莲青笑,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好笑?礼品当然要上档次。你笑,是因为你口袋里没钱,苦笑?”
李莲青故作苦笑状:“可不是吗?”
钱金桂一笑:“这点小事,还劳你费什么心?我爸说了,过年的礼品家里已经没地方放了,你想给哪个领导拜年,我和你去挑就是。”
李莲青听了心想,钱金桂你干吗不早说,省得我和金芙蓉还瞎折腾了半天造酒?因嘻嘻一笑:“金桂啊,本来应该我们孝敬你父母才对。我们反倒去拿你父母的东西,这说不过去呀?”
钱金桂白了他一眼:“你这个养成了个坏习惯,在家里也这么假干嘛呀?”
两人商量的结果是只给知县H县丞拜年。谁知年后,赵知县和袁县丞也是两口子回拜,换了价值相当的礼品,等于是把李莲青送的礼品都给退回了来。
李莲青想,看来两人都不认可我是自己人,这下坏了。工作再累死累活也是白干。既然你们已经亮了底牌,那我也就不能这么白白和你们耗下去,得怎么想个办法设个局,把你们两个人的矛盾公开化,两个人撬走你一个,我再于中取事。
李莲青主意已定,在家里设个饭局请了钱正青、肖杰钦、姚安卿和余国清商议。结果钱银桂非要跟来。
钱金桂掌不了勺,请来了金芙蓉。
余国清最后赶到。进门见是这样一个小圈子,估计李莲青有要事相商。
谁知余国清刚刚坐定,李莲青就问:“雷光电的案子,到底能否认定激愤杀人?”
余国清说:“如果是现场捉奸,可以认定激愤。但问题是雷光电是事后报复,所以神仙也救他不得,何况他是警探身份,又有从重的情节?”
李莲青叹息说:“雷光电确实算条汉子,只是法不容情,也没有办法。”
几个人议论了一会这个案子,姚安卿对钱银桂说:“你怎么不去厨房里帮忙?”
钱银桂笑道:“我知道你们并不是开雷光电案子的研讨会,你们一定商量什么机密,但我是外人吗?”
其实在场几个都知道李莲青有事要商量,因为碍着钱银桂在场,不便说,才扯起雷光电的案子。
钱正青见姚安卿说了不管用,只得说:“小妹,我看你还是跟芙蓉学学厨艺去,免得我们姚局天天吃夹生饭。”
“我厨艺很差吗?你还告我的状啊,狗胆不小啊?”钱银桂见她哥发话,这才揪了一下姚安卿的耳朵,笑笑说,“大家都不欢迎我,那我走了。”一边笑,一边去帮钱金桂择菜。
钱正青拉上客厅的门后坐下说:“来队,你今天召集我们开会,一定有什么重要议题?”
“来某惭愧,我这个队长不称职。”李莲青谦虚两句之后望着钱正青一笑说,“来某的心思,岂能瞒得过丞相的法眼?”
钱正青笑道:“来队虎落平阳,夹在袁和平和赵易辉中间,上不上,下不下,卡在那里。虽然绥A县人事复杂,但你深入绥安政治中心这么久,情况应该熟透,一定有了好路子,今天是请我们来分享的?”
“首先再一次恭喜钱乡长晋升副县丞,姚警长晋升副局长、余副庭长去掉了一个副字,肖杰钦去掉了助理两个字。同时预先祝贺余庭长,肖都察官爱情瓜熟蒂落,即将喜结连理。”李莲青一一道贺之后说,“今天先不说我的事,还是说说钱县丞和姚局的事。”
姚安卿不解地问:“我的事,难道你有了什么路子?”
李莲青笑笑说:“俗话说,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目前肖都察官和余推事在法政,我们三个在布政线上。你和钱县丞两个久待WA县,我看不如早来绥安。一来绥安是我们叶布政的根据地,绥安才是我们周安的政治中心。二来我们三人到一起,才有个照应,共同走高。”
李莲青说到这里,故意打住,望钱正青一笑。
钱正青也回以一笑说:“你有什么好路子还阴着干什么?说出来大家议一议嘛。”
李莲青这才说:“我刚到县衙,我们绥A县就邀请本区的外经商办企业的部分成功人士开了个招商引资座谈会,抛出了一些开发项目。现在陆陆续续有人来问。昨天我参与接待了马来西亚一个考察团。团长钱龙飞,是个实力雄厚工厂主和种植园主,他对我们的楚都风情一条街项目有兴趣,但又顾虑重重。”
余国清插话问:“楚都风情一条街?绥安看来有大动作了。这是个什么项目?钱龙飞又有什么顾虑?”
李莲青煞有介事地说:“绥安确实有大动作。这个楚都风情一条街就是将现在的南华路老街通通扒掉,修成周山省第一样板街,仿古街,也就是步行街,商业购物街。这个敢为天下先的工程多么浩大你们可想而知。所以招商也只能他批分标段进行。县里急于找个第一个敢吃螃蟹的人。钱龙飞会说中文,是个大陆通。他最大的顾虑就是投资环境和治安环境。现在两方中间就差一个关键的人来搭桥。这就是钱县丞和姚局过绥安来的路子。”
钱正青想了想问:“这个钱龙飞是个来路?难道与我还有点关系不成?”
李莲青一笑说:“我和他聊了。他说祖长是多A县上清乡大钱庄人。他家是祖父钱友元时候下的南洋。祖父原有四兄弟,分别叫做金银元宝。后来因为政治隔绝,失去了联系。他此次回来,想寻根问祖,可惜原来的乡村都成了街道,连祖坟都不知去向了。我好象听岳父大人说过,你们钱家原来也是大钱庄人,不是你们之间有无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