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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晚膳的当口,乔太后派的人来找林小弄时,她的可乐试验还在第一步的过程中严重卡壳。御膳房的几个宫人,正一头雾水地站在一旁看着同样一筹莫展的林小弄面对着黑乎乎的几团东西,似乎是在默哀。

在林小弄的心目中,可乐距离她很近,几块钱一大瓶就能喝个过瘾,正因为来的容易,又不算奢侈,所有她从来没有认真地研究过这东西到底是用什么做的。只是在广大女性朋友大张旗鼓嚷嚷着减肥可乐也要喝无糖可乐时,某次无意中看过一眼两种不同配料的可乐成分上到底有什么不同。于是也只是影影绰绰记住了水、焦糖、碳酸这几样配料。在她心里碳酸水就是苏打水,在跟御膳房的人打听到,他们是能做出那种有泡泡的水之后,林小弄欣喜的认为,只要搞定焦糖,可乐也就大功告成了。

于是,焦糖。

焦糖,顾名思义,焦了的糖,反正在小弄同学心目中,它该是这样的。所以,烧焦,烤焦,炒焦,尝试了不同形式的把糖弄焦之后,仍然不得要领的林小弄在面对面前各种黑色不明物体时,瞬间茫然了。

林小弄脑子里仍在为焦糖的形成困惑中,一顿饭吃的有些心不在焉,虽说,她一向都是心不在焉的,但,以往的心不在焉,总还是留下点心神应对着眼前的人和事,可这次,因为感官对于久违可乐的强烈渴望,她连那剩下半副用于应对乔太后的心神,也全力地投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乔太后看着若有所思的林小弄,心中却有了不同的理解。花翌晨才走,一向淡定的小弄,虽然举止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妥,可是神色间却略显忧愁,定是花相爷嘱托了什么事,才有了这副光景。而小弄一个姑娘家,花翌晨能嘱托之事,也就是婚嫁之事了。此时,乔太后便也不得不想到,花家心目中或许早就有了女婿的上好人选,也就是对储君有了定案。

花家世代为官,花翌晨又做了几十年的宰相,他应该不会不明白以他家现在的势力,他家闺女若是嫁进皇家,那必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人选。所以,他该是替小弄选了人,选的那个人便是他有意辅佐之人。

而小弄此时的愁容看来显然是对这选择,并不满意。或是偏巧挑的是小弄不喜欢的那个,或是小弄干脆进宫前便已经有了心上人,根本没想过嫁给自己的孙子。

乔太后如今地位超然,哪个皇子做了太子或是日后的皇上,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因为每一个都是她的亲孙子,对她的地位和权威都不会有丝毫的影响,所以在孙儿们跟小弄的婚事上,她担心的只是,为了个女人会有兄弟不睦的事发生,又或者因为政治的原因在一起,最后却并非两情相悦。

对林小弄,她是真心喜欢的。虽然接触的时候并不太多,但是坐镇后宫多年,这点识人的眼力见却绝不会差。至少今时今刻的小弄,跟后宫的女人都是不同的,甚至跟当年的自己也是不同的。她的眼神太清澈干净,她的心思太淡薄简单,这样的丫头或许原本并不该属于这里的。可是乔太后却又矛盾地希望自己能有这么个孙媳妇,日后云家的江山能有这样一位皇后。

因为帝王也是人,也需要一份简单而温暖的情感。她的夫君是帝王,她的儿子是帝王,她做了十几年皇后又做了十几年太后,她太知道一个人前风光无限的帝王,私底下有着什么样的渴盼。朝堂的嘈杂纷争之后,多么需要一片净土让真心也出来透口气。

她没能为先皇做到,因为她也是个平常的女人,她要为娘家争恩,要为儿子争宠,虽说先皇也曾说过她是他最踏实平静的港湾,那也不过是因为她做的更巧妙和隐晦些罢了。她的皇儿也没有这样的幸运,如今的皇后,是个心思剔透,却又争强好胜的女人,她亦不可能让云承宣体会到那种毫无所求的恩爱。

但是,或许她的两个孙儿会有这样的福气,小弄那丫头,天生便是个宠辱不惊的无谓性子,即便是位高权重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既然身为花翌晨的宠女,她都能这么个不争不纵的好性情,那么做了太子妃,哪怕日后贵为皇后该也仍是如此的。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哪个孙儿会得到小弄的青睐,而花翌晨又是做的怎么样的选择。听说,私底下皇后的母家,程氏一门与花家始终私交不错,也或许他俩家达成了某种默契也未可知。抛开这一层不说,云皓月是不是能做太子,乔太后不是太关心,不过云皓月跟小弄两个人,看起来倒是也般配。一个活脱,一个淡定,有动有静,日子过得才更有乐子不是。

可是云皓天似乎跟小弄也能算般配,都是静而少言的人,外人或许觉得会闷些,但只要是二人心意相通,却也是神仙眷侣一般。

说到底,花翌晨的意见虽然重要,小弄本人的喜恶才最是关键。若是小弄果然跟她父亲意见相左,她一定会坚定地支持小弄的。至于花翌晨那边,他若是只是想贪个国丈的位子,小弄最后嫁给哪个皇子也都是没差的。虽然乔太后其实也并不明白,如今的花家,哪还差这点虚名撑腰。

乔太后和林小弄二人各有所思,一餐饭倒是吃的委实安静。

吃罢了饭,看见林小弄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乔太后忍不住慈祥地开口问道:“小弄想什么呢?可是有了烦心的事?”

林小弄被唤回了魂,连忙笑着摇头,倒不是要掩饰什么,只不过做不出焦糖来,虽说挺费思量,却也算不上什么烦心的事,实在做不出,不去鼓捣那可乐就是,既有苏打水,随便做点什么别的碳酸饮料,也是能解馋的。

“呵呵,小弄若是有什么事发愁,就跟哀家这个老太婆念叨念叨,总是过来人了,也许能帮你开解一二。”林小弄洋溢的笑脸丝毫不似伪装,可是乔太后还是觉得,刚才小弄定是心中在纠结于某事,所以还是谆谆善诱地想问出点她心底的话。

“嗯,小弄若是有了愁事,一定求太后娘娘给开解。”林小弄答得异常干脆。

乔太后顿时觉得有些无语,原是要套套小弄的心里话,可她这爽朗的态度似乎表明,此刻还真是没什么心里话能说的。便也只好换个思路,不再迂回兜转,直接给林小弄聊起了云皓天和云皓月。

“小弄啊,哀家那俩孙儿教你琴艺可有耐心?”

“嗯,两个殿下对小弄都是耐心之至。”

“那就好,那小弄觉得谁教的好些呢?”

“都不错呀,才一会儿的功夫,我便也能弄出些调调了。”

“呵呵,那是小弄天资聪明,不能算他们教的好。”太后一脸和蔼慈祥地表情,夸赞着林小弄,沉了下,又问道,“那小弄觉得哀家这俩孙儿哪个更好呢?”

林小弄认真地想了会儿说:“两位殿下各有特色,都很不错。”

林小弄的表情很诚挚,既没有阿谀的意思,亦没有什么掩饰。乔太后心里暗暗琢磨,那看来这丫头该是哪一个也没看上喽。所以或许是花翌晨跟她说明,她日后是要嫁给其中之一后,她才生了烦恼。

乔太后虽说是希望小娶弄进门,但是前提也是两情相悦,她可不想有任何的强迫之意,想要小弄这个媳妇就是为了孙儿的幸福,若是强求来的,那也就大可不必了。不过,太后倒也琢磨着,怕是小弄年岁还小,情窦未开,只是还不懂这些事罢了,再过些时日看看情形再说,也耽搁不了什么。

让小弄回去歇着,乔太后便又想起下午时跟俩孙儿聊天时的情形。如今看来,小弄虽是没有进入状况,那俩孩子倒是都起了心思,一下午聊的话题,多半都是围绕着小弄在说。云皓月天真,心里藏不住事,对小弄那点好感早就从眉飞色舞的表情中昭然若揭,云皓天含蓄,可是眸子里闪着的光彩,似乎也说明小弄对他来讲也是极为特殊的。

乔太后这厢琢磨着这花家的闺女最后到底是花落谁家,花翌晨跟夫人那厢也是忧虑着让小弄嫁到皇家到底是福还是祸,两位皇子是各自着意犹未尽地回味着下午和小弄的亲密接触,云承宣也开始琢磨着,牵制花家到底该怎么走好花弄影这步棋。

可是事件中心人物林小弄,这会儿已经四仰八叉地进入了梦想,梦里是就在手边却偏偏拧不开盖子的一瓶可乐,老娘在一边笑盈盈地说道:“让你赶紧找老公吧,你不上心,给我谈一个吹一个,你看,你要是有老公,现在就有人给你拧盖子。”

小弄在梦里立即从善如流地对娘亲大人说:“嫁,这就能嫁了,包您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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