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不是说,她的命运由我说了算吗?”倾城大声道。
“你还是决定救她?”墨衍面无表情,内心却暗潮涌动,他不想让她难过,也不想让她受伤害。
窗外的月光照进小窗口,落在三人身上,显得格外悲凉,也许从失去灵开始,魔月就不再有光泽了。
……魔宫,幻影殿。
墨衍一身黑色长袍,烫金滚边,紫色长发全部披于脑后,面色冷酷,斜卧在软榻上,一只手托着头,露出半截胳膊,白皙修长,额间火红魔印愈来愈明显,他,俨然六界之主。
“魔王大人,您一路辛苦了,南方护法亦是。”
堂下共四人,应该就是四大护法,最先开口的是一位身着绿罗裙的年轻女子,长得眉清目秀,炯炯有神的眼睛透露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睿智冷静,红润的脸蛋略施粉黛,便出落得更加精致,手里握着一只玉笛,也和她的衣衫一样,翠绿如松。
“绿萝,听说你最近在研制一种叫做白蝶的咒术,可有成效?”墨衍并未看着那个叫绿萝的女子,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话,低沉浑厚,跟他与倾城讲话时的语气完全不一样了。
倒是那绿萝,点头哈腰,连连行礼:“回王,白蝶咒是最强咒术师子余大师的遗作,结合其一生所修行之咒术精要,由七七四十九种咒语组成,其精妙绝伦之处,非三言两语可论,故绿萝研究起来并非易事。”
墨衍点点头,又端起一壶江南春,茶青如江南碧湖,可见底,墨衍将茶盅里的茶一饮而尽,“白止,你从江南带回来的江南春果然不错。”
“难道王就不怕白止放了毒药在里面?”那个叫白止的白衣公子似笑非笑,弯弯的眉毛如新月一般,黑亮的眼,目光温凉如水,唇色有些发白,这个人看起来有些孱弱。
“那本王一定会在死之前拉你陪葬。”墨衍的语气毫无波澜,面色也还是一样的冷峻。
“阿止只是开个玩笑,王不会介意的,对吧!”白止身旁一位身着橙黄衣衫的女子笑了笑,声音如同铃铛一般悦耳清脆,手腕上脚腕上都系着银铃,跟着她的动作也发出清脆的响声,不同于那位绿衣姑娘,这位黄衣女子更加活泼可爱,一颦一笑都带着未脱稚气的少女模样,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巴,总之一切都是圆圆的。
橙黄的衣衫衬出她的好肤色,露出肚脐,使她的气质更具有西域风情,灯笼袖遮起修长纤细的手臂,只留下一双纤纤玉手,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刻有古老花纹的指环。
“橙音,好久不见,你在西域过得可好?”这四人中,橙音是最晚一个加入的,也是最得墨衍信任的一个。
“王,橙音在西域过得可好了,您看看我身上的衣衫,是不是很像西域女孩儿啊?呵呵……”橙音笑着转了个圈儿,银铃都响了起来,回响在整个幻影殿。
“像极了,那你的幻术……”墨衍欲言又止,转而又斜唇一笑,“橙音,本王这次带回来一个人,你肯定会很喜欢的。”墨衍拍了拍手。
地板突然裂开成一个圆,一朵金莲花徐徐上升,最后,完整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诶,这是个什么东西?”橙音的声音稚嫩的像个孩子,调皮地敲了敲金莲花,“真好看,魔王大人您是从哪里弄来这么朵金莲花的?”
墨衍没有说话,而是缓缓走下台阶,带着温柔的笑容,温凉如水的眼眸早已没了刚才的冷酷,是什么,让一向生人勿近的魔王大人变成一个平和近人的王?四人面面相觑,恐怕只有墨玉才知其中奥妙。
墨衍手指轻轻一点,金莲花一瓣瓣打开,慢慢打开,花心,竟然是一位身着粉色长裙的少女,头戴紫色珠宝,墨玉听说过那串珠宝,那是王花了好大的心思从神界夺来的,为了那珠宝尊贵的魔王大人不惜做一回小偷。
“这串紫玉明珠链是神界花神庙的供物,千年来听紫玉兰花神讲经论法故有了灵气,算得上是通灵宝物,而紫玉兰花神也常年将其带在身边,魔王大人是从哪里弄来的?”橙音问到。
“十年前,本王与神界封尘将军大战于南海神山,封尘太过自傲,连连败于本王手下,就在他元神快要被本王打散之时,紫玉兰花神来了,原来她早已对封尘生情,故用紫玉明珠链作为交换条件,救封尘一命,本王见这紫玉明珠链如此好看,便允诺她了。”墨衍缓缓道来。
“失去了紫玉明珠链的紫玉兰花神,还是神吗?”橙音有些失落,四大护法之中,只有橙音是最善良天真的。
“当然不是,估计此刻她正与心爱的人生活在凡间的某个角落,上千年的修行,换来的是几十年的悲欢离合,这才是她想要的吗?原来这才是她想要的!”墨衍似在自言自语,又伸手一挥,站在莲花里的少女慢慢睁开了眼,一泓清泉般的眸子倒映出墨衍孤冷的身影,薄唇轻抿,眉头微蹙,嫩出水的脸蛋微红似桃花,她似一幅画,他只想静静地守护她,难道这就是当年紫玉兰花神所想要的?
他已见惯了死亡,死去的人再也没有出现在他身边,她也死了,为别人而死,望月峰下的森森白骨,清楚的告诉他她已经不存在了,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二十年来,他一统妖魔两界,几近疯狂地找寻转世后的她,没想到一回头,她却在原地。
“欢迎灵儿回归!”他伸开双手,慢慢往后退,坐在软榻上。
少女拖着裙摆缓缓走下金莲花,周围的绝望草都开花了,一朵朵紫色的小花盛开在少女的周围,那只蓝色的小精灵蹦哒在少女身旁,而少女始终面无表情。
这个被称为灵儿的少女,就是雪倾城。
“灵儿公主?魔王大人,灵儿公主还活着啊!”白止言语有些激动,毕竟当年那件事他也有责任。
“王,这女孩儿怎么和灵儿公主长得一模一样啊!”绿萝手握着玉笛,紧紧握着玉笛。
“灵儿,她没死!”墨衍一脸温柔地笑着,牵着倾城的手,坐在他旁边,他想了好久他们重逢的样子,他期盼了好久。
“王,她不是公主,您认清现实吧!”墨玉心有不甘,那个位置,是她从一开始就乞盼的,而现在她的妹妹就凭一张脸,将她多年来为了那个位置付出的心血付之一炬,她不甘心,她爱他,不比灵少。
“闭嘴!”墨衍狠狠地瞪着她,他一向不喜欢多嘴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橙音会深得他心的原因。
即使这是个梦境,他也能为了这个梦境不惜一切,只要灵能够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如果这是灵儿公主,那么崖下的白骨又是谁的!”绿萝不解道。
“什么灵儿公主,什么白骨,王,橙音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橙音耷拉着脑袋,她果然是最单纯天真的姑娘,完全不擅长撒谎。
“你们只需要知道,她就是灵儿,本王的妹妹墨灵就好了。”墨衍厉声道。
倾城还是面无表情,不过她回了头,温柔地看着他,原来,在他眼里,妹妹是一切。
她一直想要有个哥哥,可以保护自己的哥哥。
“哥哥!”她忍不住开口,因为她看到在他眼中没了杀气,只有温柔与安静,从答应他做他一天灵的时候她就决定,要将这场戏完美的演完。
墨衍愣了愣,为了这一声哥哥,他等了二十年,这一瞬间听到,还是会忍不住心酸落泪。
墨衍回过头,灵儿正在冲着他笑,那笑容美好安静,仿佛这个世上最美的花儿都无法媲美。
他也笑了,满脸温柔,满眼全是爱,他不知道,在心底最深处,他已经悄悄地爱上了她。
“恭贺魔王,找回失散多年的,妹妹!”
台下四人异口同声行礼道。
“灵儿,走,我带你去凡间游玩!”墨衍不再理他们,牵起倾城的手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