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福嘿嘿一笑，满嘴流油，套近乎道：“嘿，兄弟，我的名号你都能知道，怪不得我一见你就有股亲切感哩，能和你商量个事不？你再给我烤只鸡，我呢，再给你耍一剑瞅瞅。”
杨红牙头疼摆手道：“够了够了，一剑已经够虎了，再来一剑，我受不了。”
谁知陈大福耍无赖道：“那你先烤只鸡，我这剑呢，先欠着，下次还。”
杨红牙捂住额头唉声叹气，愁道：“我总算是知道叶青吒为啥烦你了。”
陈大福意犹未尽，死猪不怕开水烫道：“唉，女人嘛，娘们儿唧唧，烦一烦也不打紧，哪像兄弟你，烦够了还给肉吃，要不是这里的环境太磕碜，我真想和你拜把子。”
杨红牙连忙摇头，嫌弃的向后挪了好几步道：“可别乱称兄道弟，我娘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非一巴掌把你拍死。”
没想到陈大福这厮竟然委屈起来，语气哀怨道：“大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杨红牙真想提起留念劈头盖脸把这家伙刺一顿，可无奈何人家是高高手，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从小就跟寥寥数人打过交道的杨红牙一阵头大，心里也不禁好奇，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当上红霞峰长老的。
陈大福终于啃完整只鸡，毫无形象的吸允十只手指，满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大兄弟，你也别瞎猜了，这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那是真真儿的理儿，想太多也没啥用，还脑袋疼，不过这与人交好是一宝，以后到了江湖啊，不吃亏，也不理亏，说到这江湖呐，大兄弟你还得加把劲儿哩，练好剑，一定得去江湖走一遭，那可是天下间最好玩的地方了，不像那些枯名钓誉的老家伙，紫莲开不了，仙也升不了，这和混吃等死有啥区别，忒没劲儿。”
杨红牙细细听闻，发觉这厮无赖是无赖，可话糙理不糙，瞧他那损样，不知心里还藏着啥小九九。
杨红牙遂直接了当道：“那你觉得我在内门弟子斗阵中，胜算有几分。”
陈大福摸了摸下巴，长长“嗯”了一声，伸出四只手指，说道：“四成。”
“不过……”
杨红牙好奇道：“不过什么？”
陈大福不要脸笑道：“若是会了我这招‘游龙’，有七分。”
杨红牙彻底被这家伙打败，开门见山道：“姓陈的，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当上红霞长老的。”
陈大福脸一红，若不是瞧他满头白发，还真有点玉面书生的样子，他嘿嘿笑道：“这个嘛，不好说，只能透露一点点，喏，那红崖，就是我当年一剑劈出来的，厉害吧？至于其他的嘛，等大兄弟你修为达山海境时，自然明白。”
山海境？
还得有些年头哇。
陈大福突然脸色一变，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朝杨红牙急忙忙道：“那个，大兄弟，这鸡，还是下次吃吧，正好我那剑也欠着呢，待咱下次见面，两不相欠，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江湖再见。”
那厮竟真的拍拍屁股走人了，御剑一溜烟没了人，隐约还能看见那站在剑上的身影跌跌撞撞，似太充忙，要不说他是一峰长老，杨红牙真敢相信他能摔个狗吃屎。
江湖再见？还两不相欠？
杨红牙苦笑，特么自己答应他再烤只鸡了吗？
无奈摇摇头。
走了一位正牌的长老，也来了一位小师傅。
是叶青吒御剑而来。
她皱着眉，语气不太好，冷声问道：“人呢？”
杨红牙满脸无辜，用手指了指方向，老实道：“刚走。”
叶青吒重重哼了一声：“该死的陈大福，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杨红牙才不敢惹气头上的叶青吒，没有答话。
叶青吒瞥了一眼杨红牙，语气好了些许，问道：“见识过他的死皮赖脸了？”
杨红牙猛然点头。
叶青吒回头看了眼齐刷刷折断的细竹，和天上渐渐恢复的云洞，再问道：“这一剑你使的？”
杨红牙又摇摇头，老实道：“没，他使的一剑‘游龙’，才弄成这般。”
“游龙？”
叶青吒念叨了一句，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愈笑愈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哈，去江湖呆久了，竟也学会文绉绉的掉书袋了，还‘游龙’？以前他都管这一招叫‘刮大风’来着，哈哈哈哈。”
刮大风？
真是异常贴切那家伙的风格啊……
叶青吒望见满地狼藉的鸡骨头，问道：“给他吃啥了？”
杨红牙一五一十老实交代：“烤鸡。”
叶青吒理所当然应道：“给我也来一只。”
这还不容易？升起火堆，劈啪作响，随意劈下一只细竹穿过山鸡，抹油，撒盐，涂料，只等慢火烤熟。
叶青吒看的兴起，干脆席地而坐，看看渐渐焦黄的烤鸡，又看看杨红牙，突然开口问道，没丝毫忌讳：“你大姐如此利用你，你不生气？”
耐心烤鸡的杨红牙笑道：“生呀，咋不生，可后来一想，生也没用，还不如好好练剑，待日后去西隐胡作非为一番。”
她歪了歪头，又问道：“你怎么没姓段？”
杨红牙一脸淡然，随意道：“我没爹，娘死的早，是一个姓杨的叔叔把我拉扯大，不过后来也死了，我就改姓杨了。”
叶青吒哦了一声，说道：“你也挺命苦。”
杨红牙洒然笑道：“最起码学会了看人，这人呐，不能太傻，可也不能太聪明，刚好就好，要分得清好坏，辩的明是非，看的透黑白，坏人定当疵瑕必报，好人也要涌泉还之。”
叶青吒点点头，轻声道：“改天领我去瞧瞧柳念那丫头，这丫头心好，不是坏人。”
杨红牙感激点点头。
那只山鸡，已外焦里嫩，芳香四溢，杨红牙率先撕扯下一只鸡腿，递给叶青吒，笑道：“小师傅，这烤鸡其实也得细嚼慢咽，味道尤其在皮，配酒是一绝。”
叶青吒毫不客气，接过来一口肉一口酒，满意点头。
她笑道：“陈大福那家伙，定死皮赖脸找你讨肉吃。”
杨红牙想到那爱恨鲜明的奇葩，也不禁笑道：“是，这家伙，真的一点都不像长老。”
杨红牙随即好奇道：“他说他一剑劈成了红崖，是真的？”
叶青吒一愣，没有说话。
怎么能一剑劈成红崖。
是一剑，劈出了整座红霞峰。
她喝了口酒，再没了平日的冷言历语，柔声道：“想不想学这招‘游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