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是那奄奄一息的庞然大物,被开膛破肚,捏爆内丹的蛟龙,只是此时此刻再没了戾气,响鼻也微乎其微,神情十分痛苦,杨红牙轻轻放下裴南斗,站起身踱步到蛟龙面前,丝毫没怜悯之心伸出一只脚踏在它硕大的脑袋上,冷声问道:“还想怎样?”
蛟龙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样貌却奇丑无比,微弱说道:“一条青龙神兽,我败的不冤,要死要活,悉听尊便。”
杨红牙笑笑:“呵,还挺硬气,难不成你还想活。”
那异兽想继续微笑,气息却愈来愈弱,勉强道:“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是这世界的生存法则,我无话可说,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小娃娃你还太年轻,毁坏了我的内丹,要是你善加利用,境界大有突破也不为过,好在我现在肉身未死,你大可吸走我的龙灵,化为己用,去喂你手臂里的那条青龙……”
“够了。”
杨红牙云淡风轻,丝毫不为其所动,轻蔑道:“别以为你活了一千年就真当我傻,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信你。”
蛟龙洒然一笑:“好好好,小娃娃心性上佳,他日成就,可扛天下大鼎。”
杨红牙身后冒起青火,双指做剑,准备一剑刺穿头颅。
蛟龙又道:“我有仙法亢龙诀可修复内丹,不枉小娃娃你我相识一场,我一辈子作恶,临了就当我为后人播种留缘。”
杨红牙只平静一句:“说够没有?”
蛟龙万念俱灰,深知最后活路皆被眼前少年断尽,心有不甘发出哀吼。
杨红牙手起刀落,一剑绞碎蛟龙头颅,死不瞑目。
心平气和,闭起双眸缓缓抬头,伫立良久。
杨红牙终走到柳念冰冷的躯体旁,亲手将其葬于瀑布旁,削下石壁,立成墓碑,刻下“师姐柳念之墓”几字,落款为“杨红牙留念”,他跪在墓前,沉痛道:“师姐,我这一生,定不负你。”
杨红牙站起身来,朝着西隐的方向,默默呢喃:“陆丫头,对不起……”
裴南斗伤势太重,杨红牙遂先将他背到起先临时搭建的小竹屋里,轻松捕了一只巨牛,麻利解之,入锅炖好,照顾裴南斗吃下后放他躺下静养,在他睡着后又将自身真气为其输送了些许。
悄悄出了竹屋,杨红牙褪下衣衫,扎进瀑布里洗净身躯,他望着布满两臂的青龙与九朵紫莲,默不作声,轻叹了口气,不去多想,慢慢擦拭身体,经过战场厮杀,太白金斤剑可说是更加融会贯通,连那使了一记的烛焱煌凰剑,似乎都深入骨髓。
跟着柳念练字悟了西隐剑,只是不屑用,叶青吒传了小南天门剑,从孙玺那儿又得了霸道剑,一头神灵,一朝仙子气韵。四海九州,上天入地之内,杨红牙或许自己都意识不到如今自己是个怎样的存在。
只怕太快窥探了通天大道,也怕境界就此止步不前。
全凭心性感悟。
可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在杨红牙身上是真真的理儿。
三天三夜,裴南斗终于醒了过来,他似乎始终不能接受柳念的死,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噘着嘴一副想哭的样子,毕竟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这场生死攸关的战斗,两人关系更甚从前,裴南斗本就对做菜好吃的杨红牙心存好感,如今更是依赖,杨红牙带他来到柳念墓前,裴南斗神色哀伤,温柔拭了拭墓碑。
大战之后,二人兵器皆毁于一旦,杨红牙意言再修养几日,自己则割来毛竹,削成竹剑,毕竟还要下这数十丈洞穴,静养时日,杨红牙背着裴南斗原路返回出了洞穴。
俩月以来,终见得顶上阳光耀眼,裴南斗趴在杨红牙后背,轻声说道:“师哥,活着真好。”
杨红牙亦抬头眯起双眼,微笑道:“是啊,真好。”
只是刚出了洞穴不远,却见着三人三剑挡住去路。
杨红牙愣了愣,瞬间了然于心,便不紧不慢把裴南斗放下,上前轻佻问道:“花药峰?”
三人只满脸杀意,眉头都不皱一下,看来是一语中的。
杨红牙并未怒不可遏,反而轻笑问道:“虞长老一定要断我生路?”
冷场片刻,花药峰其中一人冷淡道:“在小南天门,要一个人死很容易,一个外门弟子的命,远不如九峰长老的一句话。”
杨红牙点点头,从背后拿下竹剑,理所应当道:“既然这么容易,那你们便去死吧。”
话音刚刚落下,杨红牙脚下便紫莲闪耀,背后青火夺目,朝三人奔去,一副要拼命不死不罢休的阵仗。
向死而生的霸道,便是烛焱煌凰剑诀的精髓,杨红牙在拼死夺回青龙后,感悟更深。
现今的杨红牙绝不再是以往那温柔善良的杨红牙,自柳念死后,他便是那真正能展示鲜红獠牙的猛兽。
嗤!
嗤!
两声剑气入肉。
完全的秒杀,那青火剑把其中二人胸膛直接轰出个一拳大的洞,毫无阻隔。
另一人冷汗直流,瞬间绝望,未曾想到这仅仅大宗师境界的杨红牙实力竟如此可怕。
杨红牙用竹剑拍了拍那人脸颊,随意说道:“下次让姓虞的自己来找我。”
那仅存的花药峰弟子颤抖点点头,杨红牙平静道:“滚。”
花药峰弟子赶紧抬起另外俩人尸首仓皇而逃。
而正巧叶青吒闻声御剑而至,目睹一切,走到切近,瞧见虚弱的裴南斗,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裴南斗一五一十道明所以。
谁知叶青吒气极,还未等裴南斗说完便直接一个耳光打在裴南斗脸上,双眼通红,竟有些许泪光,杨红牙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叶青吒,她朝裴南斗怒声吼道:“瞎逞英雄!死了怎么办!?怎么办!?”
裴南斗哽咽了半天,终扑进叶青吒怀里大声痛哭:“小师傅,柳姐姐她……柳姐姐她……死了啊……呜呜呜……”
叶青吒心头一软,摸了摸裴南斗的小光头,眼神冷漠望向杨红牙,好似敌人,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说。”
杨红牙点点头,轻声道:“我意在把南斗师兄安全交于你,这就离开小南天门,红霞峰此后再无杨红牙,珍重。”
叶青吒没有阻拦。
裴南斗却拉拉叶青吒的袖子,抽泣道:“别啊小师傅,要没师哥的话,我也不能活着出来,你别赶他走,柳姐姐死了,他大姐也不要他了,最后连我们都要赶他走的话,师哥也太可怜了……”
杨红牙感激朝裴南斗笑笑,继而对叶青吒道:“西隐猪狗不如,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的确是西隐的人,我不会给红霞造成烦恼,如果有缘,日后江湖再见。”
这就要御起竹剑离开。
叶青吒却开口道:“留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