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隐神山巍峨壮丽,抬头便是云彩,山头是啥,很少有人知道。
在山脚,小麻子和大麻子相依为命。
大麻子是一介奴仆,脸上真的有麻子,只不过是让人拿香烫的,在神山几十年,端茶送水这最简单的伺候人活计总是干不好,太憨。要不是照顾着一位所谓“少爷”,早被人撵出西隐。
小麻子不是真正的麻子,相反天生俊俏,脸上白净,只是身为“天下第一”的子嗣,却好静不好武,再说了,这位小“少爷”是婢女所生,在西隐神山都不是什么秘密。
今天顺着大小麻子的破阁楼而上的三百六十五级山梯之上,是“石笋剑林”的一位师傅要进行沉剑式,“石笋剑林”的主人二少爷使唤了大小麻子来打点杂物,做一些体力活。
大小麻子早早就到了场,在沉剑池外小心翼翼的看着。
西隐神山乃当今江湖三大门派之一,要论神秘,西隐神山担得头号大派。北边自恃清高的小南天门都时常有弟子在江湖行走,于山川之上御剑。东边的抱玉仙宗更不用说,宗门弟子亦正亦邪,江湖救急与烧杀抢掠的行当全都沾。唯有西隐神山,人们只瞧见过山头紫光大盛,破开苍穹,天上紫气如天河倾泻,实在是天威浩荡,只是江湖上,并未真正瞧见过自称西隐的弟子。
魏冬染是西隐神山“第二层”的代理师傅。西隐神山共有十八层,每一层之间相隔三百六十五级山梯,而每一层也有相应的剑阁和弟子,越往上,身份便越尊贵。
人们常乐道,往下十八层是地狱,可往上十八层便是天堂呐。
魏冬染虽只是第二层的代理师傅,但在当层,地位自然是高高在上。今日上头派来了新的代理师傅,所以魏冬染要进行沉剑。
今日沉剑池围了很多二层弟子,当然小麻子的长兄二少爷也来凑热闹。
虽说两人是兄弟,可二少爷根本没拿小麻子当弟弟看,西隐神山的人就好欺负这对臭名昭著的大小麻子,大麻子脸上的疤就是二少爷拿香烫的,二少爷不愿承认小麻子是“天下第一”亲生,常讽是婢女和奴仆大麻子**所生,才有了小麻子这个名字。
小麻子陪着大麻子小心翼翼站在一边,偷偷瞄了一眼自己衣衫无比华贵的“二哥”把手放在一个面容讨好的女弟子纤腰上,行走之间,手还有意无意的往下不老实。女弟子花枝乱颤,实则是欲拒还迎,小麻子对这种勾当早已了然于心,毕竟能让西隐的二少爷看上,是足以光宗耀祖的事情。
沉剑池已好生热闹,二少爷更是言谈无忌,小麻子远远站在一旁,都能将一字一句闻入耳内:“最近果真是大事连连,魏师傅沉剑过后几日,陆行王家的郡主便要来我神隐学习剑法,参悟天道,我看他陆行王眼神还算好,没去那沽名钓誉的小南天门,来我神隐,是极对极对的。”
门派之争,江湖义气对小麻子来说无疑是远在天边,他既不想学什么剑法,更不想参什么天道,小麻子想要的很单纯,只不过是一亩水田,文房四宝,家畜小鸟,他便可以满足。只不过全西隐的人都认为他想上到山上的更高层,觊觎亲爹天下第一的剑法,所以小麻子从小便遭受白眼和冷嘲热讽,十六年来对这些倒也无所谓,而是自己一再退让,却换来步步紧逼,更让人心寒。
那名成功取悦了二少爷的女弟子温顺乖巧而娇羞问道:“听说那陆行王家的郡主美貌已冠绝江南,气质更是出尘脱俗,天赋异禀,有望在十六岁便能挤入大地境界,是不是真的?”
二少爷纨绔笑道:“不错,听闻她真真是个红颜祸水,不过我西隐紫气池紫莲无数,再怎么天赋异禀,也吸不走我西隐气韵。再说了,过几日来了神山,遇见我,搞不好就无心修炼了。”
说完便是一阵轻佻的放荡大笑。
而那女弟子的表情也瞬间黯然,不过转瞬即逝,继续陪着二少爷打笑。
小麻子看在眼里,心里隐隐有种快感,心底不屑的嘲笑了一声。
沉剑仪式已然要开始,场面也渐渐的肃穆下来,魏冬染行至沉剑池前,一脸正气。二少爷朝这里的大麻子勾了勾手,示意他把金盆抬过来。
金盆很大,有些分量,所以小麻子搭了把手,一起把金盆抬了过来。
行至切近,摆好金盆,魏冬染伸手入其中。
那名暂时得宠的女弟子不懂规矩,瞧见小麻子,笑道:“这就是小少爷‘小麻子’?可脸上没麻子呀,比他爹好看多了。”
大麻子依旧憨态。
小麻子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魏冬染皱了皱眉头,瞧见女弟子和二少爷似乎有些关系,也没开口责怪。
二少爷来了劲头,还落井下石道:“此言差矣,他那个傻爹没被我烫花脸前,俩人像着呢!”
惹来女弟子一阵娇笑,别的弟子也跟着起哄一起嘲笑起来。
魏冬染突然抬起入金盆的手,用力甩了甩,金盆紫气大涨,溢出千丝万缕,其中一缕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大麻子的胸前,而大麻子就如断线风筝般毫无兆头的倒飞出去,摔出了沉剑池,滚到了一边,脸色惨白惨白,没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大麻子依旧闷声,不敢说话。
本就肃穆的沉剑仪式被几个弟子的哄笑搞得不像模样,魏冬染无名火起,却不敢迁怒二少爷,自然而然的把怒气撒到大麻子身上,那小麻子虽是杂种,但好歹也是个名义上的“少爷”,也动不得。
大麻子捂着胸口,爬不起身来。
小麻子眼睛通红瞪了一眼魏冬染,没有说话,快步跑到大麻子身旁,想将他扶起。
二少爷像看热闹般,神采奕奕。
魏冬染被小麻子凌厉一瞪,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那金盆的千丝万缕紫气被他随手分出一丝,用手一指,形成一柄锋利剑气,朝大麻子的大腿而去,冷言厉语的道了一声:“扰人道心!”
噗!
剑气入肉,小麻子挺身挡在了大麻子身前,剑气透过了他的大腿。
众弟子拍掌赞其神通,二少爷摇摇头啧啧道:“父子情深呐。”
小麻子低着头,眼睛通红,表情狰狞,左手开始瑟瑟发抖,心口也开始隐隐作痛。
他没有说话,只是和大麻子互相搀着,一瘸一拐朝山梯下走去。
三百六十五级山梯,整整下了三个时辰,方才回到那栋破旧的阁楼。
阁楼屋顶不知被谁整个劈开,每逢雨天便会漏雨,屋内也没啥像样的桌椅和棉被,小麻子放大麻子在椅子坐下,自己则艰难的爬到简陋的床上,此时已经冷汗直流,表情痛苦的捂住胸口,大腿的疼痛已经抵不上心口的痛楚。
大麻子休息片刻,从床底拎出一些瓶瓶罐罐,打开其中一瓶,倒出药粉,洒在小麻子的腿上,抽出布条,干净利落的替其包扎,小麻子面色依旧痛苦,大麻子知道,痛苦不是因为腿上的伤。
这是小麻子从小就有的毛病,整个西隐神山只有他大麻子知道这个秘密。
小麻子的左手有一条绿气,从掌心出发,每过一年便长半寸,如今一十六载,绿气已然快过手肘。每当小麻子怒火攻心之时,绿意更盛,心口便会如万箭穿心般刺痛,而小麻子从小便受尽欺负,备受侮辱,时常有如今日般气愤。
小麻子都是默默忍受,每一次疼痛,冷汗都要侵湿被褥,咬烂好几只筷子。
当小麻子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时,是大麻子陪在他身边,眼神神采奕奕,再无平日的憨傻,笑声肆无忌惮:“哈哈哈!青龙现世!段天河,你死都想不到,和你一样体含神灵的气韵竟然是遗传到被你讽为废物的身上!哈哈哈!”
段天河自这个儿子出生起,就见过他一次,仅那一次,就一剑劈了阁楼,毁了水田,杀了家禽小鸟,撇下一句废物便御剑离去,连孩子的名字都不曾留下。
小麻子神情委屈,却不哭不闹,眼睛通红,死死盯着段天河离去的方向。
大麻子这辈子也忘不了这样的神情,像凶狠的野兽,对猎物张开倾盆大口,展示自己锋利的獠牙,便自作主张的给小少爷起了一个名,段红牙。
从那日起,小麻子每逢怒火攻心,便要身陷囹圄。
大麻子轻轻抚着小麻子的脑袋,眼神复杂,喃喃道:“青龙过手,红牙,这绿气要是在入大地境前过了手肘,你就必死无疑了……”
(思来想去果然还是在纪念日发书最合适不过,小老婆,岁月长迷恋短,希望我的不善言辞,我的不够浪漫,我的懵逼呆蠢,变成我的努力,给我们好上加好的生活,前方的路很长,但好歹明确了方向,感谢你的公主病,爱哼哼,死傲娇,爱哭鬼,这是最好的你,你很好,我很爱,感激上苍,感激父母,感激所有,我爱你,N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