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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从百谷滩回到家,先前被衣龙堂吃下肚的那颗伟哥,其药力渐渐成型,最后像一个淫荡的魔鬼,向衣龙堂袒胸露背,翘首弄姿。衣龙堂给沙粒打去了电话,他强调了两件事。第一,皇水市首届新年集体婚礼,不仅他把承办权顺利地从麦子手里交到了沙粒手里,而且还会帮助沙粒拉赞助,组织观礼团,邀请省地市领导。第二,按照沙粒的意思,他已向麦子下了门面整改书,此事无任何商量余地,他一定会给翡翠之恋一个好看,帮助沙粒彻底清扫门户,翦除异己。

沙粒在外赶完酒场子刚回到家不久,这会架好复读机正准备练外语听力,听衣龙堂这么说,她把耳曼丢到一边说,马上到。

不一会沙粒就下楼来到了车库,她刚把车子从车库里倒出来,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显示,感觉是一个陌生号码,她迟疑了一下,带上手刹,熄了火,开始接听。

电话是麦子母亲打来的,当沙粒确信是麦子母亲时,她又得意又鄙视。得意的是,她知道在这场商业大战中,麦子经不住自己几次重击终于败下阵来。鄙视的是,麦子母亲打这个电话显然是来帮助麦子求和的。

沙粒点上一支烟,悠然地吸了一口,以享受的心情想听听麦子的母亲会怎么说。

麦子母亲说,小沙,麦子和你常见面吗?

阿姨,我们都忙。

刚才麦子给我打电话了……

听麦子母亲说不下去了,似乎在抽泣,沙粒毫无表情地说,阿姨,你要保重身体呀!

麦子母亲终于哭出声来,她告诉沙粒,麦子的父亲已经去世了,这些日子麦子很伤心,有轻生的念头,想请沙粒能去看看麦子。

沙粒那只拿烟的手一下子凝固了

沙粒在大学时和孙可姿到过麦子的家,那是一个多么大的平原啊,一大片的绿会满满地涨出你的眼外。泥土的芬芳和庄稼的青涩味常常让人满足地迷上眼睛,徐徐地展开双臂。

沙粒不喜欢麦子的母亲,因为麦子的母亲特爱唠叨,尽管都是些无头无脑的乡下事,但唠叨起来津津有味,好像这些事情你都参与过一样。而且往往没有重点,还会粘人,喜欢打听人家的事情。而麦子的父亲特别让人亲近,那么朴实无华,朴实到似乎浑身上下包裹着金黄的泥巴。沙粒喜欢平原上的一种毛毛草,这种草有一截毛茸茸的穗,其貌不扬,极其平常,可是到了麦子父亲的手里就能变成各种小动物。有一次,麦子的父亲竟然丢下田里的活,到田沟里选这种草,为沙粒编了好几只毛毛狗……

沙粒的眼角渐渐地出现了一颗米粒大小的泪水,不一会,这米粒越长越大,最后长出许多粒来,噼里啪啦地往下落。她答应了麦子的母亲,说明天就会过去看看麦子。

沙粒的这个承诺让麦子的母亲特别满足,说了许多低三下四的话。

结束这段对话后,沙粒坐在车里足足有五分钟没动,最后,因为另一辆车要入库,在她车后屁啦屁啦地叫,她才发动车子。

沙粒赶到衣龙堂家时,衣龙堂已经把暖气打开,同时,他知道沙粒爱干净,又把家里清扫了一遍。

今天,沙粒戴了一顶长檐黑呢帽;鼻子上架了一副粉红色眼镜;黑色短袄,翻毛领;黑呢子短裤;黑色线袜;半高跟鞋,半翻毛;斜挎着一只2011秋冬韩版新款奢华菱格真皮包。再配上高贵优雅的气质,衣龙堂看了一眼就连补了两次气。

沙粒进门后,并没有把包放下,而是四处看,衣龙堂会意,忙解释说,衣依已到了预产期,老婆去省城侍候去了。说着急不可待地把沙粒搂在怀里说,我要与你狂欢。沙粒推开衣龙堂,把包向沙发上一扔,拿掉眼镜,坐到沙发上,然后点上烟,架起两条修长的腿说,去洗澡,至少十遍,尤其是那些死角。

衣龙堂满心欢喜,按照沙粒的要求,把皮都搓掉了。等他出来后,发现沙粒还坐在沙发上抽烟,他问,怎么还不上床?

沙粒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她耷拉着眼皮说,做两点声明,这是最后一次,算是报答你。因为我突然想恋爱了,将来我要对他有个交待。第二,你准备好安全工具。

衣龙堂穿上睡衣,坐在沙粒旁边,搂着沙粒的肩头说,你把我当成少年郎了嗨。平时哪用那东西呀!

沙粒推开衣龙堂说,不做。

衣龙堂涎着脸说,宝贝放心,我很理性的。

沙粒把一口烟吐在衣龙堂的脸上说,算了吧,你们要理性,国家不会这么腐败了。你出去买吧,你家后面就有个来生药店。

衣龙堂摊开双手说,宝贝,我这个年龄的人去药店买那东西,说不出口嗨!再说,我是公众人物,整天跟书记在外面转,一张脸被电视整得又大又方,谁不认识呀!

沙粒不说话,在那抽烟。

衣龙堂又凑上来说,怎么啦?好像不开心呀!

沙粒淡淡地说,累,让我歇会。

衣龙堂说,我有两个段子听不听?还没等沙粒表态,衣龙堂就说起了他的段子。

第一个段子说,午收季节,一个农民急着找人抢收麦子,忽然看到墙上有一个抢麦电话,就打了过去,结果被告知是KTV包厢电话。那个麦乃是麦克风的意思。

沙粒没有笑,只是向衣龙堂翻了一眼。

衣龙堂自责:这个段子笑点低了。接着,他又说了一个段子。

说一个农民不喜欢空调,有人问他为什么,他说,我在城里打工时见过空调,冬天你站在它面前它吹冷风,夏天你站在它面前它吹热风。那个人对这个农民说,哦,那是空调压缩机。

这个段子说完了,衣龙堂先笑了两声,但是沙粒仍然没笑。衣龙堂拨了一下沙粒的下巴问,嗨嗨嗨,是我的段子没笑点,还是你的笑神经僵硬?

沙粒把手里的烟尾巴捏扁,放到一边说,为什么拿农民卖笑呢?可笑的到底是谁呀!日本首相菅直人不过是因为大地震忙乱了点就汗颜辞职了,你们让十亿农民连麦克风和空调压缩机都分不清,还不应该辞职?

衣龙堂知道麦子是农村人,又知道麦子是沙粒的最恨,说这个笑话是为了讨好沙粒的,没想到却是这个结局。衣龙堂有点尴尬,忙说,你认真了。我哪有笑话农民的意思嗨,我家在乡下有很多亲戚呢,我父亲不就是个搬运工吗,我母亲也是个普通家属工。我那么说,还不是为了让你开心。说着,嘴撅得像猫头鹰的喙,要来啄沙粒的嘴唇,并去掀动沙粒胸部的那片衣服。沙粒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挑开衣龙堂的手说,不行。

衣龙堂说,新年来了嗨,我送3000块钱红包,怎么样?

沙粒吸了下鼻子说,什么意思呀?把我当成经济适用房了吧?

衣龙堂一拍自己的脑袋,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快步走向衣架,衣架上挂着一件大衣,他在大衣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一件东西来,就是他在百谷滩送给麦子的那枚白金戒指。

衣龙堂坐到沙粒的旁边,一边看着沙粒,一边慢慢打开首饰盒,动作带有强烈的表演意味。当衣龙堂把首饰盒完全打开时,一道细微而尖锐的光划过沙粒的脸庞。

给你买的。衣龙堂说。我特别想把自己的感情具体化,让我的心有硬度。我想在今晚找到最配它的人。我用了两天来跑金店,上帝让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它,就如同得到了一颗心,能把手给我吗?

沙粒瞥了一眼戒指,又抽她的烟,嘴上说,怎么觉得像台词,你事先背熟了吧?

衣龙堂点了点头说,是的是的。说着拿过沙粒的手,将戒指小心地戴在沙粒的手上。沙粒的手指太漂亮了,这白金戒指戴上后,沙粒的手立刻兴奋起来,如玉般的透明。显然,沙粒很喜欢这款戒指,她看了衣龙堂一眼,将一口烟轻轻地吐向衣龙堂。衣龙堂一下子把沙粒搂在怀里,开始抚摸、接吻,并喃喃地说,宝贝,我就是你的老奴,是你的战马,是你的牧羊犬。宝贝,你要谁败,我就让谁败……

衣龙堂在不停地说话的时候,沙粒的双眼却越来越空洞了。他突然感到了一种令人绝望的空虚和无聊。

这时,衣龙堂拨开沙粒上衣的纽扣,吻着沙粒的乳房说,宝贝,你说吧。还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说吧…….

沙粒默默地看着窗外,目光中毫无内容,她自言自语地说,我需要你做我的导盲犬。

衣龙堂不理沙粒,埋头吻着沙粒的脖子,嘴里发出很难听的声音,像是在啃一只地瓜。

这时,沙粒叹了口气说:其实,一个人如果真的双目失明又有什么不好的呢,这样,她的心里可能更为宽阔,更为阳光,更干净。

衣龙堂可不管沙粒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是犯了哪门子病,他只顾一件一件去扯沙粒的衣服。突然,沙粒坐了起来,她严肃地说,没有安全措施肯定是不行的。说着不等衣龙堂表态,便迅速穿上衣服走了。

嗨,你不会给我记烂帐吧?衣龙堂在身后喊,沙粒回答他:人渣!畜生!

等楼下传来了车子的引擎声,衣龙堂走到窗口,用手机和沙粒说话:

你去哪嗨?

回家。拿套。

我想你还是拿药吧,每一次都让我感到不是你。

哦,我相信。

那么你接受了我的要求?

怎么可能。我不会伤害我的子宫的,尽管我不想要孩子,可是我想保留女人的权利和资本。

天!你一身酒气呀!酒驾是要被重罚的,你以为你是高晓松还是满文军。

沙粒已经将车子开动了,她说,至少今晚我还是皇水市市委书记吴家根的大红人的情人!

说着,车子转弯向前了。

沙粒走后,衣龙堂感到特别扫兴,他坐在沙发上,气恼地扣起了脚丫,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是秘书章杰打来的,衣龙堂说,说!章杰低声地问,秘书长,说话方便吗?衣龙堂说,说!章杰迟疑了一下说,下午杨副书记去看我爱人了。衣龙堂冷冷地嗯了一声,但是章杰又支吾起来,显得很为难的样子。衣龙堂骂,别屙不完,尿不尽的,有什么快点嗨。章杰声音更小了,他说,杨书记…….要我谈谈你的工作作风问题。要我写书面材料……

衣龙堂冷笑了一声说,王八蛋嗨,我就知道这个笑面虎早晚要捏我,明天老子就找人跟他谈心,问他订做的棺材是要滑盖的还是要翻盖的。

还有……说到这,章杰又支吾起来。衣龙堂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屏住呼吸等着。这时章杰显得很艰难地说,杨的办公室是安摄像头的………

显然,这才是章杰要向衣龙堂报告的主要内容。衣龙堂的汗一下子就淌了出来,——他没有食言,他带孙可姿在吴书记办公室做过爱后,接着在每个副书记办公室都做了一次。

衣龙堂瘫倒在沙发上,两只眼睁得巨大,连章杰什么时候挂电话的他也不知道。

此时,沙粒开着车已经出了城,然后向自己的别墅开去。沙粒特别恶心那个肚皮上有如妊娠斑的衣龙堂,心里特别空虚,也特别想流眼泪。尽管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了什么。最后,她还是决定找一条近路回别墅,这样她就可以很快拿到避孕套,也就能很快结束和衣龙堂的关系。

有一条路是可以缩短十分钟左右的路程的,那就是桃花潭。平时,沙粒很少在晚上从这儿走。此时已近十点,路上难见车辆和行人,只有一些树叶,像无家可归的孩子,在风中瑟瑟地蜷缩着身子,一有动静,便连滚带爬地滚到了一角。

车子很快就到了桃花潭,这时,外面在下雪,沙粒看到车窗上的雾气大了点,就用毛巾去擦了两下,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了一条残疾狗,可能是强烈的车灯干扰了它的视线,或许是被疾驰而来的车子吓住了,那条狗站在路当中一动不动,浑身发抖。沙粒立刻向左打方向,但是,她忘了自己的车速正在100以上,也忘了评估自己的车和桃花潭的距离:那时,她的车子和桃花潭陡峭的边沿只有三米。于是,车子先是一个侧翻,端正地立在那,然后迟疑了一下,突然向潭中坠去。

沙粒在高中时是学校花样游泳表演队的队长,当车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后,沙粒准确地判断出了自己坠入潭水中的深度,不过,她有信心从车里出来,为此,她为自己愉快地设计了一个优美的逃生过程,她还设计了自己的未来,因为坠入潭水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感到了名利的龌龊和可笑,突然感到生命的异常美丽……她还想到自己和韩廷眩的最后一次。

以情人的身份和韩廷眩分手后,沙粒很快就被宣鼎新城的老总鲁大昌所爱恋。鲁大昌曾是一个妙笔生花的画家,后来因为接政府的大型宾馆和会议室装修而淘金无数,所以,他追求沙粒来就显得极有实力。鲁大昌狂追沙粒三个月零十四天后,清高、孤傲的沙粒终未能脱俗,在鲁大昌拿出22万上门为她豪装了新居后,终于宽衣解带,自露金莲。

这期间,为怕沙粒孤独和伤心,韩廷眩这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和过去一样,每天照样和沙粒保持着通话,但是有一天晚上,韩刚接通沙粒的电话,沙粒突然关机了,关机前,韩分明听到沙粒的床上有男人的胳膊肘支在床板上的声音。

韩不停地打电话,一直打到第二天上午才打通。

沙粒做了各种解释,都被韩戳穿和否定了,在一阵紧似一阵的逼问下,走投无路的沙粒问:是不是一定要逼我说是和男人睡觉了?我真说了,你很开心吗?

韩铁青着脸问: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寂寞。

寂寞就一定要找男人睡觉吗?

是呀!如果这不是一种理由多好!

韩咬着牙说,你不说爱我吗?你现在还爱吗?

爱……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你真一把火烧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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