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有一种想静下来写点东西的想法的时候,就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但总是提笔后不知所云,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站在海边,望着大海心情舒畅,然后就像发自肺腑的大喊一声以排解心里的压抑与寂寞,却不知道喊“啊”,“嘿”,或是“喂”一样。
我觉得我的写作灵感并非来源于平时的积累,因为我从来不看名著一类的东西,而我总是善于抓住转瞬即逝的灵感,这使我提笔时总有一种信手拈来的感觉,继而连本带利一同爆发,对于那些华丽的辞藻并非是所擅长,但偶尔用一下,也会为文章增色不少。有些人认为写东西比女人临盆还要痛苦,其实我写作时的确有种新婚后夫妻入洞房的感觉,妙不可言。
这个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那电话是陈嫣打过来的。
通话结束后,我放下被我捂得微热的话筒,心情忽如一夜春风来,我趴在窗户上看着蔚蓝的天空,发现它竟然是那么清澈,我情不自禁的哼起了《简单爱》。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我想带你骑单车
我想和你看棒球
像这样没担忧唱着歌一直走
这天晚上我失眠了。
第二天我就见到了陈嫣,在我唱到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时,陈嫣笑着说,讨厌吧你,然后打掉我的手,我嘿嘿的坏笑,手上残留着那淡淡的余香。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陈嫣身上的味道,记得那天的天空很蓝,记得那天有些威风,记得那天陈嫣说有点冷时浅浅的撇嘴的样子,记得那天我们拥抱在一起时她身体一直在发抖,记得那天我们后来挽着手时她说的每一句话。
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我鼓足勇气对陈嫣表白,我只知道当我说完那句做我的女朋友吧,我脑袋里一片麻木,而我也清晰的看到陈嫣在那一刻终于点头了。
我的记忆中,我们就这样恋爱了。
国庆的假期很快过去了,回到学校后我和陈嫣在一起的消息很快人人皆知。禽兽说他一夜之间就有个嫂子,怎么感觉好别扭。我说得了吧,如果要让我们波澜壮阔的刘老师做你的老婆我才不适应呢。然后禽兽就很鄙视我的样子看我,我看着他那好笑的表情感觉他在渐渐努力使自己忘掉刘老师,而我也觉得他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用五个字概括,嫩牛吃老草,草虽然新鲜,可这牛了太多了。
这一段时间学校宿舍楼下不知何时多了不少的酒瓶子。
有了陈嫣后我的生活不能说天翻地覆,但也是旧貌换新了。我发现我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在食堂肆无忌惮的看美女了,记得那天,我把她拥在怀里,她对我说,你以后就是我男朋友了,不许欺负我。我对着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轻轻的捏了下她的小鼻子,把她抱得更紧了。
陈嫣的妈不在时我就会和她一起吃饭,有时也会去陈嫣家吃,她会做很好吃的炒鸡蛋给我吃,不过每次她给我做时都是炒鸡蛋,她说她只会做炒鸡蛋,可我依然吃得很香。每天放学后我都会送她回宿舍,路过学校的树林时,她总是紧紧的攥着我的手,我想如果她跟我在一起时会有些安全感,那是对我最好的安慰。
我突然想起了三丑那个杯水爱情的比喻,我更觉得陈嫣就像是一杯香浓的花茶,除了让我人生津止渴而且还可以健胃消暑养颜排毒。
我和陈嫣在一起变得众人皆知,对待此事最为平淡的是三丑,他觉得我们走到一起是必然的结果,时间问题罢了,我说他总是马后炮,事情发生后才说,不过我仍然爱听这类的话,就像中国队进入世界杯,虽然没有进球,但是长气势。
我在新鲜的新生活中度过了一个月,转眼到了十一月,天气不再凉爽,气温骤然下降,严冬将至。如果有谁不知道为什么说对待敌人要像冬天般寒冷,那么完全可以来我们这个小城市体验生活。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穿着很多的衣服,我们再也无法从女生们裹着围巾穿着厚衣服的样子准确的判断其三围,更不能像夏天那样通过她们凸现在T恤上的胸罩痕迹产生种种龌龊的联想,而那些奔驰在球场上的猛男们,也不再有女生经过时故意脱掉被汗水浸湿的外套以展现其腹肌。
冬天是个干净的季节。
我从来不否认我是个喜欢思考的动物,冬天成为我思考的最佳时节,每天除了思考老师布置的各种试题,就是思考着怎样让陈嫣更快乐,余下一点思考思考人生哲理意义价值什么的。
陈嫣以前跟我说的,其实你笑起来还是挺阳光的一个小男孩。
我想说这就是品位。
自从跟陈嫣在一起后,我学习就更加用功了,每天都是第一个进班里,进门放下书包就跑到小树林捧着英语课本背单词,然后等陈嫣来再跟她一起回班里。这样的日子没有让我感到单调,我用百分之一百的热情生活着,简单而且快乐。
我跟三丑在学校的食堂吃饭,本来想叫上禽兽和兮姐一起来,我觉得我们几个人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可是兮姐放学后就让他妈开车接走了,禽兽急着去打篮球,只剩下我和三丑。我俩叫了一盘花生米一盘炒猪肝,一边吃饭一边说着无聊的话题。
三丑夹了口菜还没有放到嘴里便对我说,“你哪天得和陈嫣请我们吃饭啊。”
“啊,为什么啊?”我说。
三丑说,“靠,这还要问为什么?你们俩一夜之间莫名其妙的就在一起了,说什么也得请我们几个意思一个啊。”
我听着有点不对劲,于是说,“妈的,什么叫一夜之间啊?说好像我怎么着她了似的。”
三丑色眯眯的瞪着眼睛问我,“那你有没有想过跟她怎么着了?”
说实话我还真没有想过这些,我们是纯洁的爱情。于是我如实说,“没想过啊。”
“哈哈哈哈。”三丑突然笑了起来,说,“那禽兽说他昨天晚上下晚自习以后去篮球场打球看见你们俩了。”
我忽然打了个冷战,于是我问,“他看到什么了?”
“这我哪能知道,禽兽没和我说。”三丑一脸无辜的样子。
“唉,这家伙。”我哼了一声,继续吃菜。
在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还真像小说中的那样糟。色、香、味、美这四个字只有前面两个还勉强说得通,至于味美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米饭中经常混有小强之类的高蛋白,但令我庆幸的是自从上了高中以来我还没有在饭菜中见过小强,不过至于有没有吃过我就不知道了。我真的有时候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小强,怎么说人家也是可以说我是吃米饭撑死的,而我们呢,每天面对的永远是做不完的试卷,永远记不完的公式。
我们学生现在的状态一般都是这样的:走路时从来不抬脑袋,眼睛从来都是眯着的,手里拿几本书或试卷,越多越好,只要能拿在手里的都拿上,一聊天否管啥事先说一句,昨天考得怎么样啊?题要做就做最难的,简单的连看都不看一眼,做就做黄冈的,就一个字,难。一道题就得二十分,会不会不是重点。别的同学不是解答题就是填空题,你要拿一选择题问人家,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搭话。就这么一个自习时间你说得做多少道题?我觉得怎么也得五道吧。五道?刚够零头,二十五道,你还别嫌多,还不算课余时间,你得研究学生心理,能做五道的根本不在乎多做二十道。什么叫学生?学生就是不管干什么都要想着学习,所以我们学生的宗旨是,不求黑暗,只为做题。
下课后,我走到禽兽的座位前,这家伙打了一中午的篮球,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口水流了一大片,然后然后书本都被他打湿了。
我看着他那衰样,想着如果现在手上带着手机就好了,可是被落在宿舍里,这样我就可以拍一张贴在教学楼门口上让他好好丢丢人。我正想着,禽兽突然打起了呼噜,吓了我一跳。我心想小样,睡得挺香嘛,然后随手抄起了一个练习册,卷成筒状,一头对着禽兽肥硕的大耳朵。我对着另一头喊了一声“美女”刚说一个“美”,“女”还没出口呢,他就一歪头坐了起来,双手还保持着睡眠姿势,就这样推金山倒玉柱似的轰然倒塌,一屁股坐地板上了,然后就看见我俩像两只熊一样互掐。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这是学校为体谅我们学生特意安排的,每个星期一节,其实就是个活动课,没有人上体育的,即使想上也没有老师,所以除了杀人放火炸学校,想干什么都行。
下课时我和三丑一人一瓶可乐往回走,正巧碰上禽兽,他抢过我的瓶子,一饮而尽。
“没喝过啊?又没人跟你抢。”我说。
“靠,今天巨背,让一个小胖子盖了八次。”禽兽一脸郁闷。
“就你那个头还能让人盖了啊。”三丑问。
“不是,那家伙中午可能吃大葱了,我一看到他防我就肝颤。”
“借口。”我说。
禽兽很无奈的样子。我和三丑再无情的鄙视了他。
“禽兽,问你个事。”我说。
“说。”
“传说那天你看到我和陈嫣在小树林了?”
禽兽忽然不怀好意的坏笑。
“是不是?”我捶了他一拳。
废话,一根雪糕。
“什么?”
“给我买一根雪糕,我就给你保密。”
“连我也不告诉吗?”三丑说。
“滚。”
“那我告诉三丑啊。”禽兽威胁道。
“别介,我买,不就根雪糕吗?没问题。”
“两根。”我彻底无语了。
“是不是你跟陈嫣。”禽兽做了一个手势,两只食指碰了碰。
“哈哈哈哈。”三丑笑翻了。我在一边面红耳赤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不是啊?”三丑还在问。我掐着禽兽的脖子,他一边笑着一边求饶。三丑憨憨的撇了下嘴便不吱声了。
“三根。”
我张开嘴号叫着还有天理吗?惊愕的发现禽兽的脸皮是如此之厚。
“给你自己的。”禽兽说。
我终于长嘘了一口气,然后就被禽兽强行拉着买了三根雪糕,大冷天的,路过的人们看着我们三个拿着雪糕站在路边,都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我们。
此后的晚自习,禽兽因为拉肚子几乎十分钟一趟厕所,给当晚的老师留下了美好的回忆。我和三丑侥幸的坏笑堆了一脸。
时隔多年以后,每当我回忆起那次甜蜜的初吻无不心痛万分,我无法忘记陈嫣湿润的嘴唇,我无法忘记陈嫣幸福的微笑,我无法忘记陈嫣温暖的小手。
忘掉你,我做不到。
可是又有什么事经得起回忆呢。
接下来的几天越来越冷了,而且温度一日千里地往下降,温差让人都觉得不可理喻。人们往往是中午还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衣汗流浃背的打球,可一到了晚上就换上厚厚的大衣,哆嗦得边搓手边复习功课。大团的白气从口中呼出,在教室上方会聚成一团雾状物久久才能散去。
放学后,我把陈嫣送回去,飞快的跑回宿舍,然后躺在床上久久不愿离去。
宿舍在晚上十一点准时熄灯,总有很多用功的同学在微弱的蜡烛下挑灯夜战,比如三丑。
于是我们宿舍每天晚上熄灯后,在我和禽兽浑然不知的睡觉时,便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宿舍的某一铺位上,三丑手握着一支铅笔,匍匐在床上就像一个怀胎八月的孕妇,他有时眉头紧锁,有时做恍然大悟状。床头上方倒插着一支手电筒,为了不打扰我们安睡,被调得很暗。光线直射在下面和稿纸上,又反射在三丑的脸上,其状貌似一只厉鬼。伴随着那支笔在稿纸上沙沙作响。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宿舍。偶尔外面一声鸟叫撕破了宁静,不时传来几声禽兽的呼噜声或是咿咿呀呀的梦话。在各种屁味汗脚臭味的陪伴下,三丑学得津津有味。课桌的一角是一杯沏得巨浓的茶水,有时是咖啡。
其实三丑这么努力学习是完全为了考大学,他说他成绩不好,所以笨鸟就要先飞了。我听完感动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