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慕风将金刀寨一把火烧了,不仅仅烧掉了房屋,更重要的是粮食也被烧了。我今天派人想去玉门县买些粮食,岂料玉门县关闭了城门,严禁人员进出。这显然是赵慕风有目的的针对我们所做的安排!”老姜接道。
正则的双眼紧紧缩起,迸发出明如刀锋的寒光:“今晚我带着箭铳去攻打玉门城,赵慕风也太小瞧我了!”
老姜摇了摇头:“不行。赵慕风会用城中的百姓做挡箭牌的,如果我们强攻就成了屠杀无辜百姓的恶魔。”
正则双眼寒光一闪再闪,恍如刀锋交错,低低道:“你所说不错,相信赵慕风一定会这样做的。我看只有趁夜偷袭生擒了赵慕风,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老姜沉默了片刻道:“这或许是个办法,不过你的伤”
“我的伤不碍事,而且我会请我的师兄一块去”话未说完,正则又在剧烈咳嗽,脸上立时红一阵白一阵。
“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吧。”老姜等正则咳嗽停止说道。
“你先去吧,我好好想想这件事。”正则回道。
老姜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忽停下问道:“不知将军贵姓?”
正则笑了笑:“我既然让你先去吃我再去,先生应该想得出,就不用我说出来了吧。”
老姜闻言站在呆立片刻,而后默默走去,只留下正则单薄的身影矗立在黑暗中。
当正则走回火堆旁时,众人大都有了醉意。王振武本要与他喝酒,但被老姜拦了下来。花小一也被老姜附耳低言几句,不再与正则喝酒。
燕凌弃喝酒很少,他一直默默看着身边的淑玉。而淑玉也很亲昵地依偎在他身旁,不时与他低言几句。
正则自是注意到了这些,他的脸色很沉重,幸好在明晃晃的火光里不容易察觉。他心里一直想着今夜偷袭玉门县的事,他没有把握——他的伤很重,本想请师兄一块去的,可是他明白赵慕风既然烧光他们的粮食,自是有应对他们的办法。如果请师兄与他一块去犯险,实在于心不忍。毕竟师兄已经有了牵挂,万一出了事,他无法向师嫂交代。
当夜色更深时,几乎所有人都已入睡。小木房间的篝火已经熄灭,人们都已进入木房中。
将军府的大厅中一角的木椅上,此时却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衣的正则。他不能休息,也无法休息,如果不能擒住赵慕风他们这数百人很有可能会活活饿死!现在他正努力调息内息,以求调动全身内力,并将身体做好准备。
当月行中天时,正则睁开了双眼,缓缓走到院子中间,他的背上插着那柄黒鞘利剑。院外他的那匹老马静静站在那里,很安静。
正则之所以会骑这匹老马,就是因为即使在这黑夜也能认得路。他要骑马到客栈,将马放在客栈徒步到玉门城。
当正则骑着马离开飞龙城时,只有城头的老姜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其他的人甚至不知道出城的是谁。
正则的身形很快还很轻,当他展开身形疾行在苍茫大漠时,就像滑翔在黄色的海洋上。约莫一个多时辰后,他便到达了玉门城。
此时月移西天,高大的城墙下投下的阴影,覆盖了护城沟。正则隐在城外十丈处一处沙丘下,只见城上只有十来名手持红缨枪的厢军守卫,可是城高约有三丈,根本无法一跃而上。至于城门,则由精铁打造更不可能突破。
正则看完这些,心中已然明白该如何做。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他的人就像一条游蛇贴着地,蹿进了阴影中。然而,当他站起身时,清脆铃声突地响起,虽然声音很小但在这静夜中却清晰至极。
正则暗叫不好,他没想到在他起身时,碰到了一根线绳,线绳上系着银铃。这本就是以防夜袭时常用的防范措施,正则没想到赵慕风会在城外设下这种东西。
下一时,城上霍地亮起上百个火光,接着城上嗖嗖箭射,但却不是射向正则的。而是乱射一通,霎时间火光冲天而起,城下燃起大火。原来城外早已撒满了硫磺木粉,只要沾点火星立时燃起巨火。
正则四周燃起大火将他围在了中心,而城上在众人簇拥下一身穿狮身盔甲的将军出现,冷冷盯着被困的黑衣人笑道:“没想到真有送上门来的,我倒看看是哪位英雄。”语声高亢洪亮,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正则虽被困火海,却并不慌乱,看向城上的人笑道:“赵指挥使,一天不见长本事了,不但火烧金刀寨更在自家城外放火,小心把自己烧伤了。”穿盔甲的人自是赵慕风。
“唉吆,我还以为城下英雄是谁呢,原来是飞云将军到访啊。我这些手下不识得将军尊容多有冒犯啊,只是你不派人通报,也不穿将服,也怪不得守城将士,近来城外聚集的叛匪太多了,只能放火烧掉那些宵小之辈啊。”赵慕风故意提高嗓音说道。
正则笑道:“有赵指挥使这样勤奋忠勉的下属,本座就宽心多了,不过,你们凭这几把火就像困住那些人恐怕不容易吧。”
赵慕风闻言大怒,其他人不明白城下的黑衣少年为什么称呼他们的赵大人为下属,他自己却心知肚明:在客栈时,黑衣少年拿出官印称自己为飞云将军,他一个从六品武将自要拜见上司的。但是,事后才知道这黑衣少年原是朝廷下令捉拿的侵犯,而他堂堂朝廷命官却对他行礼,传出去岂不成为笑柄。
“放箭,将他万箭穿心!”赵慕风瞪着正则恶狠狠发令道。
话落,城上立时出现数百名弓箭手,顿时羽箭纷飞恍如飞蝗扑来,齐齐射向正则。
正则本处于火海中,可以腾挪的地方有限,无法躲避索性凝立当地拔出背上利剑,运剑如风在身前布下一道剑幕抵挡羽箭。
当当脆响声绵绵不绝,清脆有声恍如珍珠落玉盘。片刻间,正则身前地面上已密密插满了羽箭,火焰瞬间便将羽箭吞噬,发出一连串的劈啪声。
而正则所处位置恰巧位于火焰的中心,周围火焰就像潮水般围了过来。
“都给我加把劲将他给我射死,谁将他射杀赏银五百两!”赵慕风眼见羽箭一时半刻间无法伤到正则,说出这番话激励士兵。
正则冷哼一声,身形攸地一矮左掌猛地拍在地上,而后猛地提起地面好似水面一般破裂开来,一道深约三寸宽约尺余的坑道将火焰分开,而他身形恍如鬼魅避开重重羽箭攸地前进了丈许。
正则没有退,反而在前进!
这不仅令城上的众士兵很吃惊,更令赵慕风大为惊讶!
“他简直就是个疯子!那就让他有来无回!”赵慕风心中暗道,双眼之中的惧意一闪而过。他还从没像现在这般那么惊惧过。他自然见过黑衣少年的功夫,在他看来足以排进当今武林中前十的顶尖高手。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黑衣少年不仅仅武功高,更有胆识。在如此情形下,不但没有畏惧仓皇逃脱反而前进,这太出乎他的意料!
转瞬间,正则依法又前进了几丈,他已经距离城墙只有两三丈了。
“不要让他靠近城墙,来人倒油!”赵慕风喝道。立时十数名军士,每人抱着一个圆鼓鼓的大缸扔下城墙,立时缸中黑乎乎的火油淌出。
很快,又有十数名军士用火箭射向那些黑乎乎的火油,轰的一声窜起丈余高的火焰,浓黑烟气扬起。
正当城上众人松了口气时,却见一道黑影如鬼似魅般由火焰中飞起,径直冲了上来。在这一刹,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哪里是人力所能及!
的确,人力不可能飞跃两丈后还能跃起三丈的高度,正则自也做不到。他刚刚跃起丈余,身形便急急下坠,好在他与城墙相距不过两尺,右手利剑刺出剑尖插进砖缝中才止住下坠身子,免于掉进火油中。
赵慕风哈哈大笑:“今日倒让我捡了便宜,狼卫虎师不曾捕捉到的人落在了我的手里。来人,放箭!”脸上现出得意至极的笑容,纵然金罗大仙处于这般境遇下,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正则自也清楚他的处境危险之极,身下是丈余高的烈焰,一不小心坠下必然葬身火海,而他没有攀沿工具,城上又有弓箭手,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哪里还有生路。
嗖嗖劲响,羽箭如瓢泼大雨兜头一通乱射,泛着寒光的箭镞好似扑噬的毒蛇,无情撕扯向正则!
赵慕风双目一眨不眨盯着正则,他要看看这个诛灭刑部精锐的高手,到底如何应对!
下一时,所有人都惊呆了,就在羽箭组成的天网即要罩住身穿黑衣的正则时,他竟神奇地逃了出来。他的身体就像沾上了胶,在城墙上滚出丈余复又贴在了墙上。
“壁虎游墙功!”赵慕风识得这门武功,虽说不是威力强大的功夫,却也是失传许久的上乘功夫。施展这门功夫全凭丹田中的一口真气,只要这口真气不泄,据说即使是光滑如镜的铁门都可以攀沿上去。
赵慕风以前并不相信,但是今夜亲眼看到正则施展出来,始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却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