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五不自禁地在摇头,在交手前他一直认为这黑衣少年智勇兼备,实是难得一见的人物,原本刚刚他只有九成把握能杀了他,另外一成就是下不去手。这黑衣少年是个人才,虽不是惊才绝艳式的天才型人物,但这种通过自己勤奋苦修达到上乘之境的人,才更难得。
这类人的才智也算得上乘,难的是他们的心智,经过苦难的磨练困顿的打磨,必能经受得住风吹雨打受得住考验。
可是龙五看着落荒而逃的黑衣少年,突觉高看了他,如果追上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人可以怕死,但保命也要讲求方法,而不是慌不择路往死路上逃。
龙五一甩手,囚龙鞭腾地笔直飞去,他的人好似划空而翔的飞龙,紧紧追去。
这龙门客栈距玉门县五六十里路,龙五与黑衣少年刚刚所在距城约有四十来路。两人相互搏杀变成了前后追逐,却是让人意外。
二人无论内功修为还是轻功,在当今武林中绝对是数得着的人物。过不多时,二人已追出三十余里,再有十里路就到玉门城,那时黑衣少年插翅难逃唯有一死。这三十里路追逐,二人竟然不相上下,仍是相距十来丈。
这时,黑衣少年却突地停了一停,而后折身向着北面疾奔而去。
龙五自也紧紧追了过去,在他眼里黑衣少年已经是个死人。大活人哪有怕死人的道理,所以一直紧追了上去。
黑衣少年没有回头看龙五一眼,因为他已感觉到身后龙五的气息越来越近。可是他并没有慌乱,相反的放慢了奔行速度。
龙五手中紧握囚龙鞭,双目炯动,他距黑衣少年不过两丈,只要再近三尺他就有十足的把握杀了他!
就在龙五双目现出笑意,手中囚龙鞭即要甩出时,突听到了一个温和纯厚的声音“师弟,你来了”。龙五陡地停了下来,双目猛睁看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小沙丘。
那里,有一个人,一身白衣如雪,好似凭空出现一般站在那里。
黑衣少年慢慢走向前,长长吁了口气,脸上竟现出了笑容道:“你终于到了,师兄。”那人面如冠玉,双目明亮有神,手中一把银霜剑,笑笑点点头算作回应。
“你是谁?”龙五双目缩了起来,盯着那人,囚龙鞭盘在他的手臂上宛如操蛇大神。
“燕凌弃。”那人声音很温和,丝毫没有杀气,很自然地站在那里,可是却透出一种独有的气质,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龙五好似并不吃惊,上下打量了一眼燕凌弃点点头道:“白衣神剑,果然名不虚传。”
燕凌弃一怔,双目中渐渐现出了精光,这精光恍如阴暗夜空里突跳而出的明星,盯着龙五道:“你就是圣武者了吧。”
他们并未交手,可是二人好似已然交手了数十招,对彼此都很熟悉一般。高手交战,有形的招数已在其次,意念的交战才是上乘之道了。
黑衣少年似乎也察觉了二人的特异之处,低低咳嗽了一声,道:“圣武者的确天纵不凡,师兄多加小心。”
燕凌弃没有开口回应,星目炯动,隐隐已有寒光闪动,手中的银霜剑迸发出强烈的寒意。这炙热的大漠,突地好似变为了酷寒的极北,竟有种冷到骨髓的寒意。若非黑衣少年内功修为极深厚,此刻定然瑟瑟发抖了。
龙五的衣衫刚刚飞卷,立刻凝在了空中,就像冰雕一般。他的左手上竟有了一层淡淡的霜晶,这霜晶似是一条冰龙沿着手臂在向上攀沿,渐渐龙五的左半身躯都笼上了一层霜色,就连他的眉须都已霜染。这短短的片刻,龙五好似衰老了数十年。
此时的龙五外貌诡异至极,左半身躯似是冰霜铸就,雪白冰冻,右半身躯无半点异常,他的右手依旧很稳,没有一丝一毫的微颤。
两人好似石刻木雕,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互相对视着。二人中间充斥着浓重的雾气,好似对峙的仙人。
黑衣少年本处于二人中间,但他的身上却没有半点冰霜,在他身周笼罩着淡淡的冰雾。他自看得出燕凌弃自是不想伤到他,所以使用极上乘内力将冰雾拉离了他的身躯。可是这样做,对燕凌弃的内力消耗颇大。
对峙的二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二人谁都没有动,黑衣少年也没有动。他处于二人中间,只要稍有异动,必会扰动当前的形势,至于对谁有利,他说不清。
他虽与燕凌弃为师兄弟,但二人内功根基却决然不同。他也本应修习这冰天无极功法,只因他身体积病虚弱,他的师父才会特意传他最难练最根本的内力修为之法。这功法修习起来极慢,但对身体却很有益。
燕凌弃天资绝佳,与彭阳真人学了八年,便在江湖走动,成就“白衣神剑”的威名。
黑衣少年因身体原因,练了与燕凌弃截然不同的功法,单是调理身体修习内力便花却十年时间,而后又在彭阳真人身边,学了几年剑术,才进入江湖。但他生性不喜出风头,所以江湖中几乎不闻他的声名。
这时,龙五的左半身躯慢慢起了变化,阵阵白雾升腾而起,眉须上的冰晶在慢慢消散。再过得片刻,龙五身周的冰雾也在慢慢消散,他的身体覆盖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映着右臂上的囚龙鞭直如九天神龙。
黑衣少年心头一震,他看得出龙五在反击,而且在慢慢扳回劣势,冰雾已经消散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赤色如烈火般的光辉,在慢慢袭向燕凌弃。
黑衣少年看得出,这是一种很高明的内功,但是他看不出这是哪一种内劲心法。或许这本就是龙五自创的呢,以他绝高天资,相信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黑衣少年的双目已紧紧缩了起来,他虽没有转头看向燕凌弃,可是他感觉得到燕凌弃此刻的表情一定很不好。他曾听师傅说过,以燕凌弃的内力修为,只要朝夕勤练,二十年后江湖中能与他内功相抗衡的不会超过三人。
可是世上的每种功法都有自己的弱点,越是高超的功夫,弱点越大不过被掩藏得很好。冰天无极功,适合身体阴寒的人练这功夫,燕凌弃正是这类人,而且他也勤修了二十年,已将这门内力练到了最高境界——冰界降临。
可惜,偏偏遇到了龙五修习这种阳刚内力的人,而且修习到的境界绝对不在燕凌弃之下!
赤色如火焰光辉,已经无限逼近燕凌弃了,一股如烘炉炙烤的感觉包裹着黑衣少年。龙五右臂上的囚龙鞭已慢慢散了开来,好似随时都会扑噬过来的恶龙!
“龙腾!”燕凌弃突地开口喝道,声音短促而又急厉,接着清啸一声冲天飞起,恍如展翅的白鹤!
几乎同一时,一道黑影一道灰影冲天飞起。
三道身影,一道墨色怪影飞旋缠向黑白两道身影。囚龙鞭法果然妙不可言,两道身影虽然身法巧妙,却也没能避开被缠住。
然而,三道身影却没立即坠落地面。黑白两道身影本在离地丈余空中,虽被囚龙鞭缠住,却又拔高了丈余,身形直直升起好似冲天而去的神龙。
这囚龙鞭究是宝物,黑衣少年燕凌弃以利剑档格,都不曾损伤丝毫。
龙五紧握着囚龙鞭,冷目看着被缠住的二人,心道:你们二人已被缚住,又能兴起怎样风浪。就在他这样想时,黑白两道身影忽地又拔高的七八尺,这样三人已将近在三丈高的空中。黑背两道身影,旋身舞动竟将龙五绕到了中间。当龙五发觉时,为时已晚三人已经被缠绞在一块了,同时直直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