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五感到吃惊自是因为,一年前他们四虎集结将神鹰堡彻底铲除,郑天卜更是身首异处,此刻又怎会在这里,原四虎的唐飞又去哪了。他们四虎于三年前才组建完成,最后一位就是唐飞——四川唐门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唐飞本是这代唐门中精英中的精英,又是嫡系弟子,本是门主的大热人选。怎奈他为人孤傲,不擅笼络势力,结果被他的堂弟唐禅陷害被驱逐出唐门。
郑天卜的身体在剧烈颤抖,盯着黑衣少年嘶声道:“你为何不杀了我!”他的语声也在发颤。
黑衣少年看了一眼手中那张精巧的面具,又看了一眼郑天卜道:“用不到我杀你,因为你也快死了。”黑衣少年的话莫名其妙令人摸不着头脑,可是郑天卜身躯却陡得一震,好似被雷劈中。
龙五心中也是谜团重重,没有插话在仔细听着。
“一年前四虎集结对付神鹰堡,历时三个月神鹰堡被攻下,上下数百人无一幸免,其中有半数显是中毒而死的,我说得没错吧。”黑衣少年缓缓道。龙五郑天卜默然。
黑衣少年接着道:“可是另外的一半人,都是死于刀剑下,而你‘死’时身首异处。这也不错吧。”
郑天卜的脸色变得铁青,不知是受伤缘故还是揭到了他的隐秘处。龙五点点头。
黑衣少年看向龙五道:“你是圣武者,成名所用兵器为一丈三尺三的虬龙鞭,但那些人却死于刀剑下,他们不是你杀的。”
龙五摇头道:“我已好久不用它了,杀那些人只需要寻常刀剑就可以了。”
黑衣少年笑道:“那些人可不是死于寻常刀剑下。那些人的伤口细窄异于寻常刀剑的伤口,正是他手中独有的‘鱼飞剑’所刺出的。”说到这里一顿续道,“但是鱼飞剑只杀了男人,神鹰堡中的女眷却是另外的一把剑所杀。”说到这里看向郑天卜道:“你知道是谁杀的她们吧。”
郑天卜脸色惨白到极点,额头上已出现豆大汗珠,嗫嚅支吾着却突厉声道:“她们都该死!她更该死!”
龙五满面疑惑看着郑天卜,不知道为何他突变成这个样子。
黑衣少年没再向下说,叹息道:“其实你已报了仇,杀了唐飞,为何还要牵连其他人,致使自己坠入邪道。”
郑天卜双目圆睁瞪视着前方怒道:“她这样做对得起我吗。我对她一心一意,从不违她心愿。她要的东西我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找来,要做的事情我又有哪一件没做成。可她竟然与那个唐家畜生暗中勾搭,往我水源中下毒,残害我堡中人。你说我该不该杀她?”
黑衣少年沉默片刻道:“其实她若真想害你,你还能活到今天吗。”
郑天卜双目中光芒一闪再闪,双手紧紧握起好似在寻求什么力量,可是他一时怔在了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刚刚你用的是少林绝学‘一拍两散’吧。”黑衣少年看向郑天卜道。
郑天卜一呆,问道:“你怎么知道这门功夫?”
黑衣少年道:“你中了唐飞的毒,原本是没救的,因为唐飞被你杀了解药也随之消失了。但是有人给你其他药可以暂时镇住这种毒。之后你偷偷潜入少林藏经阁,偷学少林宝典易筋经,想以这门绝学解毒的。可惜的是,你没能找到,结果你找到了少林绝技,所以便偷偷练了起来。”
郑天卜听黑衣少年所说,脊背直冒冷汗,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早知道我的身份?”
黑衣少年摇摇头道:“你偷进少林的事我知道,但不知道那人就是你。刚刚交手我们比斗剑法,你虽然有意隐藏你的绝技‘回天断剑式’,可惜还是被我看出来了。还有柳州第一名捕,人称铁拳神掌的叶飞,就死在‘一拍两散’这门功夫下。你在使用‘一拍两散’时运气于双掌时,就暴漏了你的身份!”
“你竟连‘回天断剑式’都知道,你是谁!?”郑天卜就像看到了鬼,因为这“回天断剑式”乃他们神鹰堡历代堡主的绝学,只传堡主。到了他这一代,他从没用过。也就是说,这剑法至少在江湖上消失了二十年,他一个年轻人竟然很熟悉,只看些细枝末节就看出了他的剑法!
“这个你不用知道。”黑衣少年不再看向郑天卜,看向龙五道:“四虎解决了两只了,该对付最老的一只虎了。”
龙五笑了笑,点点头道:“很好。看来你对我们四虎了解的很透彻,准备得也很充分,可是你有把握对付我吗?”
黑衣少年没有正面回答,笑道“我不仅对四虎了解的透,双飞鹰的底细我也很了解。估计此刻,猎鹰应该也在这大漠中了吧。”
龙五听到“猎鹰”两个字时,双眉突地跳动一下,但脸上却无丝毫变化,也没有开口说话。他知道黑衣少年会说下去。
“七狼索敌先驱走,四虎雄踞扫四方,双鹰盘旋:一猎升空天下合,二血寒剑无人敌。这就是江湖中人对刑部精锐的总结。七狼已被我全部斩杀,四虎也要葬身在这大漠中,猎鹰必会折翼摔落,刑部精锐就只剩下血鹰一人。”黑衣少年直视龙五道。
龙五听完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道:“看来你们做得准备很充分,黄龙兄弟的预料出了偏差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续道,“也好,在江湖上消失了那么久,也该会会后起之秀了。”他的双目发出了光芒,在这一瞬好似年轻了几十岁,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时光。
黑衣少年自是注意到了龙五神色的变化,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与郑天卜激战时久,内力耗损颇多,刚刚硬接‘一拍两散’后为击败郑天卜,不顾内息翻腾即刻出手,对自己身体造成损害极大,此刻与武林三十年来从未败过的圣武者交手,他没有把握。
“小心了!”龙五话出口时,手中已多了一条金丝软鞭,如长枪大戟笔直扎向黑衣少年。鞭头是长一尺的银梭三刃剑,泛着寒光如出洞毒蛇扑噬猎物!
龙五的虬龙鞭乃是江湖上的一件宝物,内里取自一根生长在魔仙崖上的万载藤蔓,经过三个月的打磨雕琢才成型,外面是南疆古巫族秘养的金蚕王历时三年零三个月吐出的金蚕丝环绕,鞭头则取自极北冰山下千年寒冰玄铁所铸就。这件兵器在江湖中的名器谱上排名第三。
黑衣少年虽在暗暗戒备,但没想到龙五的鞭那么快那么诡异,没有任何的征兆突刺而来,忙退了一步,左手食中二指点向梭剑,右手回环去抓利剑。
黑衣少年应变已算迅捷,可是龙五甩出的虬龙鞭,好似人的手那么巧,就在手指弹向梭剑刹那,忽地沉了下去擦着手肘扎向黑衣少年的左肋!
黑衣少年大吃一惊,没想到江湖盛传的囚龙鞭法果真神妙无比,当下不及多想左肘锤击鞭身!这应对之法已是匠心独运,以手肘暴击鞭身,当可避过这一击。
岂料手肘暴击在鞭身上,如同打在了棉花包上,软软绵绵的。这一肘击的力量便如泥流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正当黑衣少年惊怔刹那,一股巨力陡得反弹上来。黑衣少年本在退后,左手力量已空,此时被巨力反击,身体不由自主的斜飞而起。
但黑衣少年右手已握住剑柄,本已斜飞而出的身体竟在空中转了半圈重又落回地面,但他的利剑却又陷进地板近尺余。黑衣少年把这股巨力卸在了利剑上,化解了对身体的冲撞。
但是,当黑衣少年落地刹那,梭剑已无声无息的刺了过来,距他胸口不过三寸。黑衣少年滑步急退,同时猛地跺向地板,喀拉声中利剑噌地飞出正好打在鞭身上。
黑衣少年满以为躲过这一击,岂料梭剑陡得转弯啪的打在他的背上,一股火辣异常的感觉传遍全身。幸好只是刃尾刺了一下,否则定会皮开肉绽。
黑衣少年冷哼一声,握起长剑倒纵而起,由右面高窗逃了出去。
龙五没料到黑衣少年竟会舍弃翠娘而去,但也没想那么多,提气急追而去。
很快客栈大堂中只剩四人。还在激战的黄龙赵无极,只剩半条命的郑天卜,还有客栈掌柜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