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赶着马车一路疾驰,直奔玉门县而去。马车飞驰,沙尘激荡。
经过那场雨的洗涤后,龙门客栈焕然一新,屋顶上的瓦片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同珠宝的宝气般令人着迷。就连院中旗子都格外显眼,如同新换上的一般。
黑衣少年一阵疾驰后,已远远看到了客栈。奇怪的是,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阻拦,极其顺利。要通过玉门县,走龙门客栈这条路是最近的道路。
嗖嗖!
劲风激响,两条黑铁长枪分从马车左右射来,长枪直刺车厢,显然冲着车厢里的人而来。黑衣少年目不斜视,待长枪距车厢丈余时。黑衣少年纵身跃起,手持马鞭一招分花拂柳,极其轻巧的招式在他手中使出,威力甚巨砰砰巨响声中,黑铁长枪被打飞出两丈余插进沙地中三尺余。
黑衣少年轻飘飘落在车厢顶,就见右侧一道人影一闪,已然消失不见了了。忽听啪的脆响,接着马车上下颠簸起来。黑衣少年一震,凌空一个筋斗跃下马车,就见左车轮被打坏了,看损坏样子似是被链枪钩坏的。
黑衣少年虽不在车上,但丝毫不落后于马车,双眉略皱心道:马车已坏,怎能经得起长途跋涉,再说车里的人也受不了。
黑衣少年眼见前面不远已到客栈,飞身上了马车,调转马头放慢速度进了院子。刚进院子就听客栈大堂中传出乱哄哄的嘈杂声,隐隐可听到掷色子的声音。
黑衣少年一怔,仔细瞧了瞧四周确定这就是龙门客栈,怎么有掷色子豪赌的声音。就当他发怔时,一名小伙计走上前来道:“这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宿?”
黑衣少年看了这小伙计一眼,见他唇红齿白像个大姑娘,说道:“我这马车坏了,尽快修好它。”
小伙计快步围着马车走了一圈,见马车左轮坏了个大缺口,摇了摇头道:“坏得太严重了,轮轴都散了,一时半刻修不好。”
黑衣少年摸出一锭银元宝丢给他道:“尽最快速度修好它,我还要急着赶路。”
小伙计笑逐颜开点着头道:“客官大爷你就放心吧,阿冷的手很巧,无论什么样的东西到了他手里都能复原地像新的一样。不过,修好它需要一段时间,大爷还是到里面喝杯茶歇歇脚如何。”
黑衣少年听他提到阿冷,随即看向马棚旁穿着粗布衣衫的年轻人,他正拿着锤子修栅栏,动作很麻利敲击铁钉很准,脸上的表情却很呆滞,就像个傻子。
“他这里不好,不过手艺很好的。”小伙计笑着指了指脑袋。他在说这些话时,那年轻人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只专注地敲着铁钉。
“你叫什么名字?”黑衣少年一双锐利眼睛盯着小伙计,就像在审问犯人。
小伙计一愣,随即笑道:“我叫小龙啊,大家伙都这样叫我,不信你可以去问掌柜的。”他笑着有些勉强,可是眼神很镇定。
黑衣少年点点头道:“快去修吧,我到里面歇歇。”话落,将皮鞭交给小龙,一径走进大堂。
当他走进大堂时,就见里面挤满了人,里面布局都变了,中间是一条过道,以过道为界分为左右两部分。
左侧聚集了数十人,个个瞪着眼,看着中间方桌上的色子,没看到黑衣少年进来;右侧仍是寻常酒馆的摆设,此时只有两个人在角落里。聚在一起下注的人,服饰各异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凶煞之气,或带刀剑或腰间鼓鼓,显是带有暗器,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黑衣少年离开龙门客栈才短短数日,便聚集那么多江湖人物,不知这里又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当黑衣少年一出现在门口,角落里那桌客人就有人向他招手。黑衣少年一愣,随即迈步走过去,原是上次贩卖玉石的黄卫。他还是那身装扮,那么热的天穿的很厚,头上戴着黄毡帽。所以,黑衣少年才会一眼认出他。
“上次是少侠赶走了那些恶人吧。还没来得及谢你,你就离开了。我还以为没有机会好好谢谢你这位大恩人,没想到在此地重聚,看来上天对我黄某人不薄啊。”黄卫一口气说道,话落引着黑衣少年走到桌前。
这次桌上仍是些寻常小菜,既没酒也没有肉菜,当真寒酸,不过却也符合他这种跑单商人的特点。出门在外不能露财,何况在这种偏远之地。
同桌的是一个形容枯槁瘦小老头,穿一件藏蓝长袍,手中提着一根两尺余长的旱烟袋,黑衣少年过来,也没抬头看只是自顾自的一口一口吐着烟圈。他也就笼在烟雾之中,就像飘荡在云雾仙境。
三人各坐一角,黑衣少年对面就是那老者,坐下后就一直看着那老头。
“再拿副碗筷。”黄卫忙招呼小二道,顿了一顿似是下了很大决心,又道:“上你们的招牌菜。”说完立刻坐下来,向黑衣少年笑了笑道:“也没啥好招待你的,如果在临安城可以请你去西湖边上的天香楼,尝尝蟹酱小笼包”
“这位是谁?”黑衣少年截口道。他问的自是那位抽旱烟的老者。
黄卫一愣,笑道:“他是我的合伙人啊。上次那两个人怕了,不敢再吃这碗饭了。我自己总要找个伴吧,看玉石老五是把好手。”老头子还是自顾自地抽着旱烟,似乎没有听到二人对话。
黑衣少年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走这条道确实不易,何况还是位老人家。你们多加小心。”说完环视一眼大堂,见被恶面鬼撞坏的墙壁早已修好,换上了新的木板。而柜台里,赵伯仍低着头翻看账本,似乎没见到黑衣少年进来。
黑衣少年刚站起身,忽见赵伯向他看来,向他递了递眼色,要他留意那边正在下赌注的人。
“开大小啦,押中的人可是会得到丰厚的回报!”一个低沉略带嘶哑的声音由人群中传出来。由于人群围拢,根本无法看到说话的人。
这不过是赌注人最寻常的吆喝声,可是黑衣少年在听到话声时,面露惊异之色。不过这也只是一瞬,脸色立刻恢复,不动声色地坐在那里。
“我们接到信书立刻动身,已来这里两天了,也没见什么宝贝。你倒说说回报丰厚法?我镇三山韩勇,见过的珍奇异宝也不少,若说吸引到我的宝物可真没多少。”一个身材魁梧,满面络腮胡子的大汉扯着嗓子问道。他这一问,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立时有不少人附和。
那低沉的声音过了片刻才响起:“若说宝物也不是没有,不过你们最好不要起贪念。但是给你们的好处绝对比你们想象得多,另外随之而来的声名才是真正的财富。”这人的话语说得不多,但是透露的消息并不少。他们似是受到了邀约,聚在一起好像是为了宝物,但是那低沉嗓音人的意思好像另有所图。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大老远地跑到这寒苦之地,可不是听你在这里打哑谜的。有什么话最好说清楚,我们这些人也算得江湖成名人物了,不会与你在这玩色子浪费时间的。”一书生打扮年轻人沉着脸道。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岁模样,脸上透着一股阴狠气,正是华山弃徒辛丹生。他说话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斥那人不是。据传,此人性情乖张,因看不惯他师傅林游龙自命正派,不肯收留他胞兄林游仙的遗孤,原因竟是林游仙身为黑道中人,怕辱没了他的名声。在他师傅五十大寿上多喝了几杯当着众宾客的面,怒斥林游龙“心胸狭隘自命清高,其实狗屁不如!”结果被林游龙当场打得吐血,直接逐出山门。
辛丹生话语是不客气,但也说出了大多数人心中的郁郁之气。想这些人都是中原武林人士,在接到信书后齐聚这大漠中,来到后却与信书中所说不一样,怎能不令他们窝火。
是以大多数人呼喝着,让那人说清楚,不然对他绝不“客气”。不少人已抽出了冰刃,围拢了处在中心的人。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一群人,瞬间变成剑拔弩张之势。黑衣少年瞥眼看去,见围在中间的那人身穿华服,中等身材一张圆脸,面目很普通一双眼睛很有神,虽处在众人包围下,依然处变不惊。
“我们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从不以正人君子自居,坏人杀,好人也杀,至于你好像不能这样定义你!”辛丹生阴着脸,右手已然按在剑柄上。
韩勇早已操起了他那对雪花斧头,恶狠狠盯着中心那人道:“本来以你地位声望,我们还有几分忌惮,但是在这里就是大罗金仙也得服软!”他的面目很凶恶,又加嗓门洪大,手持巨斧就像恶煞凶魔。
有这二人带头,其他人自是在旁跟着闹起来。
被围在中间的人,从容放下手中的色子看了一眼辛丹生道:“邀你们到这里来对各位百利而无一害。辛大剑客,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事,或许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辛丹生续道,“莫丘凌这个人你该知道吧。”
辛丹生本是将信将疑,闻听“莫丘凌”三个字,就像见到了鬼怔怔道:“你……”
“相信我只要做成这件事,你就可以达成你的心愿。至于’莫丘凌‘,人们也会渐渐淡忘的。”圆脸人说得很自信,其他人只听过莫丘凌这个名字,只知道他是巴山剑客的第二十三代传人,却不幸死于宵小之辈手中。
辛丹生一愣,脸色变了几变,慢慢放开了按在剑柄上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