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想必也是习武之人吧,还望垂怜我们几人,拔刀相助驱走天山四鬼。我……我等感激不尽。”骆驼王看着黑衣少年道,他虽努力平复气息怎奈稍微说话便即喘息。但为了能在轰轰雨声中,能让他听到免不了运气吐声是以才会说话磕绊。
黑衣少年闻言看了一眼骆驼王,随即左手抚在剑身上道:“我不想出手。不过天山四鬼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过。”眼神中满是疑窦,没有说谎。他这句话一出口,令骆驼王赵慕风等人立即泄了气,心想这人定是刚刚出道的雏儿,既来到这塞外大漠,怎连恶名昭着的天山四鬼都未听过。
“你们这下该绝望了吧,就凭这弱不禁风的少年人,想救你们。嘿嘿,没门。”青冥鬼笑道。他早在暗暗观察此人,见他反应迟钝,也没江湖见闻,既非高手也非名家子弟,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威胁。青冥鬼笑着走向磨剑老人,身周弥漫起浓重青气。赵慕风与骆驼王均已伤,再料理了这老头,剩下的人如同蝼蚁,随手便可碾死。
黑衣少年好似对于青冥鬼的话语未闻,对于青冥鬼的讥讽不知是没听出来,还是假装不知畏惧了他。然而当他转目看到青冥鬼走向的那人是个老人时,无神的双眼霍地爆出点点精光,宛如星炯火耀。
当当!两声急响,紧接着彭的一声,木屑飞溅鬼爪宛如龙蛇入海直扎进木地板尺许,漫天光影立时消散。磨剑老人怔在当地,右手中剑锉将递未递,显然还未迎敌;无常鬼脸如****涂抹,一双三角眼突睁,讶异至极瞪着前方;青冥鬼也停止了迈步,脸上表情愈发凝重,眼中笑意渐渐退去。无常鬼劲力运于鬼爪之上,突遭黑衣少年猛击,胸中真力激荡,一时间既惊又惧,但他面色本就惨白竟不易看出。
从爆出声响到鬼爪被砸进地下,瞬间之事,青冥鬼看到一道人影翩若惊鸿掠过他身边,且看到了那人的出手!至于客栈中其他人根本就没反应过来,甚至都以为是磨剑老人突发奇招致胜,然而当看到他们三人木塑泥雕愣在那里,才发现那黑衣少年不知何时站在磨剑老人身侧,正看着手中剑微微摇头。他的剑没有出鞘,剑鞘也是乌黑色,不泛一丝光芒如同他这个人。
“他绝对是高手!”老姜额头皱纹顿时晕开消散,笑道。
青冥鬼闻言狠狠瞪了一眼老姜,目光如电老姜顿觉身子一冷不敢直视,低下头去。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剑法精湛如斯。只可惜你出手时,没有拿捏准部位,以致鬼爪弹飞撞向你胸口,你第二招出手迅捷快绝且劲力奇大,弥补了第一招的缺憾。如若我在鬼爪弹向你胸口刹那出手,你必然受伤!”青冥鬼目光湛湛盯着黑衣少年道。他这一解释,众人才明白过来为何少年人在摇头。
“你竟看到了我出招,而且出招缺陷说得不错。”黑衣少年面露喜色看向青冥鬼,续道“但是你所说的未必准确。”话落,摇了摇头跃下酒桌,迈步走向他的桌位。
青冥鬼瞥眼见一名伙计正抱着一坛酒,一只酒碗走来左手探出一股阴柔劲力陡生,突觉怀中酒坛好似活了过来挣脱飞出,忙运力抱紧时,忽见青冥鬼瞪着自己,那伙计本就畏惧青冥鬼,不自禁一怔“啊”的惨叫一声,酒坛飘忽飞出稳稳落在青冥鬼手中。
“哎,小兄弟剑法精妙,一出手便将我兄弟攻势破去,在下甚是钦佩,我敬你。”青冥鬼攸地抢在黑衣少年身前挡住去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众人可都明白这青冥鬼全身上下不知藏了多少毒物,他极有可能暗算黑衣少年,但又不敢直言说明,都怕青冥鬼立时出手报复。
黑衣少年右手提着长剑,双目无神看了眼前青冥鬼一眼道:“不。”说着就要迈步绕过去。说话简略,他的意思是不与青冥鬼喝,好像厌烦说话一般只说了一个“不”字。
青冥鬼嘿嘿一笑,身周蓦地青气弥漫如同精钢铸就栅栏阻挡黑衣少年离去。黑衣少年立时看出端倪,左迈三步斜身飘掠躲过青气,却不料身前尺许处又冒出一道横着封过来,更不迟疑身形一晃退了一步,立时站住不动,原来青冥鬼跟了上来与他仅有一步之遥。
“小兄弟还是害羞之人嘛,喝杯酒再走也不打紧吧。”青冥鬼说着左手轻按在酒坛上,一股酒水如银链般飞出,径向黑衣少年口中射去。他这手功夫极是高明,隔着酒坛运力击出酒水,力道拿捏极准,不能打破酒坛更不能让酒水散开,内功修为几臻化境。
黑衣少年双眉急蹙,显然对于青冥鬼的强硬性劝酒极是不满,凝身不动嘿声吐气,一股气息攸地吐出迎向酒水,空中那道银链宛如银蛇盘舞攸地蜷曲腾飞既不得进也不能退,在二人中间徘徊不前。
当!一道寒光斜射向黑衣少年却被魔剑老人档格开来,釼的一声蹿出门口射入雨幕中去了。
“他们两个喝酒,你凑什么热闹!”磨剑老人瞪着恶面鬼厉声道。他没有出手相助黑衣少年,自是在为他掠阵,以防三鬼偷袭。
二人僵持片刻,黑衣少年清啸一声,猛地踏前一步,彭的巨响银链炸破,酒水撒向空中隐隐可见点点黑色闪光。黑衣少年这股气究是不能维持太久,约有一盏热茶时间便觉胸中憋闷,只有猛力抢击崩破酒水才可立于不败之地。
“有毒,快闪开!”磨剑老人喝道。黑衣少年自识得厉害,身若旋风衣袖鼓动,内力激发将身后封堵的青气逼散,闪身穿出既躲过青冥鬼拦住又避开了毒酒。
“好本领。”青冥鬼赞了一声,碧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黑衣少年,显然他要重新认识眼前的人,阅人无数的他竟会看走眼。心念电转,寻找江湖中有没有这么一位高手,可是搜肠刮肚极尽心智也想不出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那黑衣少年一放下长剑,坐在那里好似没有筋骨塌着腰眼皮低垂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哪里寻得到半分威猛神气。
“那坛酒算在他的账上,我的酒呢?”黑衣少年指着青冥鬼,猛可里想到此节冲着赵伯责问道,语气中颇有不满之意。
“啊,是是。这就上。”赵伯显然没想到他会突然说那么多话,且语声甚急似要与人吵架一般,忙转过头对那伙计道,“快去搬酒,愣在这作甚!”本来温文尔雅的赵伯,受那黑衣少年一问,一反常态话出口才觉有异,不禁晒然一笑。
赵慕风眼见来人隐隐竟能与青冥鬼分庭抗礼,慢慢移动身子坐了下来,胸口憋闷沉痛,但又不敢调息打坐生怕青冥鬼对他下手。但他也不想想,他只剩半条命,青冥鬼若要取他人头举手之劳,纵然抵抗亦是徒劳。
“还没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磨剑老人见局势稍稳,轻飘飘落地,手中紧握剑锉以防他们偷袭。
黑衣少年瞥了磨剑老人一眼,爱答不理道:“不能说。”说完转目看向赵慕风道:“你内伤既重何不运功调息,如此耽误下去于己于人都不利。”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一怔,暗道:看他一副冰冷神情,却也会关心在意他人。但是说‘于己于人’,对赵慕风自己不利当然易理解,那对人不利作何解释,难道说要他调息好联手抗敌?翠娘却是另一番念头,还道这黑衣少年看出了他们之间不寻常的关系,脸上一阵发窘。
“来喽,你的酒。”那名伙计本极惧怕青冥鬼,但见这黑衣少年与青冥鬼对峙丝不落下风,出手又大方,他就是靠山啊自是讨好对象了。
伙计恭恭敬敬摆放好酒坛,端上几碟青菜果蔬,另有毛豆花生,一副新筷。这自是翠娘特意嘱托吩咐的。在这大漠僻远之地,新鲜蔬果极难得到,翠娘割爱呈上自是要倚重他了。
“这位爷你慢用。”伙计躬身道。
黑衣少年连连点头,在那伙计转身走去时忽道:“不要称呼我爷,这称呼我不爱听。”浓眉紧蹙,额头上起了深深纹路,似是深恶痛绝。
“这位爷……不不,我该怎样称呼呢?”伙计又走了回来,躬身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不要这样称呼。”黑衣少年疾声道。其他人听他如此说,均觉奇怪这是敬称,又非轻侮怎地不爱听呢,但是也没出声询问。
客栈中情形很微妙,这突然来的黑衣少年貌似仁善正义站在磨剑老人一方,可是又没明确表态,纵然受到天山四鬼为难偷袭也没追究。磨剑老人心中发怔,青冥鬼等人也觉此人古怪,不知是敌是友。
黑衣少年也不管他人,径行吃自己的。一盘水果却为拼盘,干鲜两份,干果为龙眼荔枝,鲜果是水灵灵的桃子,紫红葡萄,煞是诱人。赵慕风看了一眼桌上水果,又看向翠娘眼中颇有指责之意,但也不便明说。这些都是他专为翠娘带来的,他都不舍得吃,不想却给了位初始的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