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衣一脸笑意,“皇上有请……”他看着向雪笑着,转而又望向她的妹妹,“迎蓉小姐!”
向雪一听果真如此,心中不禁掠过一丝刺痛,虽说她是有意安排迎蓉去接近江子然,但现在江子然真是要传了迎蓉去,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但这种心思却是绝对不能显示在自己的脸上,“还不快去!”她脸上短暂的惊诧快速转为笑逐颜开地看向妹妹,催促道。
迎蓉心里什么都明白,姐姐这么做都是为了她,要不是自己是她的妹妹,要不是她真心待自己好,又岂会宁愿冒着失宠的危险来保推自己呢,此刻的她是千言万语的感谢都尽在不言中,只得朝着姐姐无声的一跪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快去吧!”向雪快速弯腰下去扶起她,笑容可掬的催促道。
其实妹妹先前一直对自己有很多误会,这会儿能帮上忙让她得偿所愿,也可以了了彼此之间的怨结,迎蓉以前总怪自己抢了她沈家大小姐的位置,如今,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把自己所拥有的都还于她,这样兴许迎蓉再不会怪她什么,只要两姐妹能和好,她做什么都觉得值得。
直到看着迎蓉跟着苏雪衣走了,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向雪这才记起要往寝宫里回走,也许是心情太郁闷,不禁意间,她竟差一点摔倒。
冬儿小心的上前挽扶住,她当然知道娘娘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也知道娘娘此刻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她想着得多跟娘娘说些转移她注意力的话题才好,“娘娘今日这衣裳真好看,您素日不爱穿红,其实红色多好看,又喜气,跟云霞似的,这绣的牡丹花又是娘娘最喜欢的!”
向雪闻听着冬儿的赞赏,却并没觉得有多高兴,仍是满脸愁云,“宫里的刺绣自然是上好的,一针一线,千丝万缕。”她沿着眼前的荷花池边坐下,“多少心血织就这美丽,缺一针少一线都不可。”她的一双郁眸望向荷花池里,有些呆,也有些痴。
稍停顿一会,她又轻问“冬儿,你说针尖那么利,刺破绸缎的时候,绸缎会不会痛?”声音越发显得低沉和伤感了。
“娘娘好好的怎么想这些啊!”冬儿赶紧道出安慰,“若是刺绣,那缎子本来就是用针扎的,那是命数,这缎子又不是人,哪知痛不痛啊,娘娘,你看那荷花开得这样盛,多好看呀!”忙又指着荷花池里,想让向雪高兴高兴。
向雪这才又缓缓睨向她所指的那一处生长于一起的荷花,“是啊,荷花开得那么好,早不是牡丹盛开的季节了。”轻叹间,耳边又传来迎蓉在远处为江子然唱歌的声音。
“劝君莫惜霓裳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迎蓉已经在皇上的寝宫跳起悠美的舞姿,然后就开始侍寝了。
迎蓉的这一夜为她换来了自己独有的寝宫和名份,清早,她回到自己的宫里。
“小姐,奴婢本想马上就去门口候着,怎么自己回来了?”婢女秋儿赶忙迎了上去。
迎蓉经过了女人独有初夜洗礼,整个人神情焕发,“本来是有轿子送回来的,可我想自己走一走,所以就走回来了。”她的头比往日要抬得高些了,“自从我父母都过世后,我走在路上总是低头谨慎,今日成了真正的皇上的女人,却不知道走在路上是什么滋味,所以想走一走。”
“那娘娘现在感觉如何?”秋儿不失时机的问。
迎蓉刚坐下又站起身,由秋儿挽扶着往院子里慢慢走去,“从前,我只是看着路,却未发现原来行宫山水花草如此合人心意!”深深的感慨道。
而向雪一早便也起来了,拿着剪刀无认真的修剪着花枝,这事本自有奴才做,但她心中有事,百般聊赖,只得做起来打发心中的郁闷。
“娘娘,迎蓉小姐得宠,您好像并不高兴。”冬儿随在一旁帮忙接住她时不时剪下来的花枝。
“意料之中的事,自然无惊喜。”她手脚伶俐的又剪下一条杂枝,放到冬儿的手里,不待她有下话,外面就有人来报。
“娘娘,迎蓉小姐回来了!”
向雪这才一回头,妹妹已经进了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故问。
“刚去给皇后请了安,惦记着姐姐,所以就过来了!”迎蓉还像往常一样,一进屋便自己坐下,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虽然她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寝宫,不过总还是想往这来。
冬儿则有些太过心直口快,“迎蓉小姐如今是娘娘了,您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寝宫了吗,怎么还要往这儿蹭?”
迎蓉被她说得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只能有眼神求助于姐姐。
向雪温和着望了冬儿一眼,并没有要责备她的意思,“外头有刚沏的碧螺春,已经出了一遍水了,你去端来给迎蓉!”故意这么吩咐道。
“姐姐怪迎蓉吗?”迎蓉似乎看出了这里的气氛是因为自己才僵住了,不禁心里有愧疚。
向雪则笑着宽慰,“怎么会,妹妹有今日,姐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而且也是我一手促成的,我怎会有怪罪之意呢!”仍是笑容满面,并无半点对她的不满。
“若使姐姐有丝毫不快,迎蓉必不再见皇上!”迎蓉唯有以这话来表明自己。
“你这是赌气话!”向雪朝妹妹一呶嘴,笑容可掬道:“怎么说我也是个媒人,新娘怎能为了媒人,而不见新郎的面呢!”
迎蓉也是女人,当然知道姐姐的心里此刻一定很难受,她只不过是在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罢了,“姐姐惯会取笑我,姐姐不怪我就好。”
这时,冬儿已经沏了茶水进来,一杯轻轻放到向雪的面前,另一杯则是很大力道的往迎蓉面前一推,还发出了茶水杯碰杯盖的响声。
向雪睨见妹妹望着冬儿这番举动的惊诧之意,方而赶紧扯开话题,“妹妹你这衣裳的颜色甚好,极衬你的肤色!”忙不迭的夸奖道。
迎蓉听到这番赞赏,脸上立刻露出了欢笑,“这是苏州新贡的浮光锦,听说行动时可以如波光粼粼,我也只是瞧着颜色好看就穿上了!”
“我记得这浮光锦一共才几件,皇上都赏了你吧?”向雪心里已经敲响了警钟,江子然毕竟是皇上,看来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只痴情于自己一个人,犹其是现在妹妹也得宠了,也许今后自己恐怕……
迎蓉没有觉察出姐姐的脸色有些稍变,“原是都赏了我,只是我哪里敢用这么好的东西,我只留了一件,还有两件送给了皇后和丽妃,另两件我拿来送给姐姐!”说话间,秋儿将那两件珍贵的浮光锦端送到向雪的面前。
“劳你费心了!”她这又强作起笑容来,她又怎么能怪妹妹呢,妹妹能与皇上相好,可是自己亲力亲为帮衬着的,所以,即使心里有不舒坦,那也得忍住。
迎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两套浮光锦上,“听说这浮光锦在唐朝时,是高昌国的贡品,下雨也沾不湿的,到了现在,咱们自己也能做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连雨天也沾不湿!”一边轻轻的拿手抚摸着。
“那下次下雨天我就穿来试试!”向雪当然是为了让妹妹高兴,也为了让她不对自己抱有戒心才这么说,其实她的衣服多了去了,就算真要穿,恐怕也要等上好些时候。
这些话听在冬儿的耳朵里却像是让插了针似的难受,待到迎蓉回自己的寝宫了,向雪把她唤来,“迎蓉又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你为何每每都要摆脸子给人家瞧呢?”她其实早就看出来冬儿对妹妹有很多不满,只是这会才问。
冬儿听到她的问话,很不以为然,一副更是气愤的样子,“娘娘不觉得您这个妹妹是小人得志,飞上枝头就显摆给您和奴婢们看吗,一会儿是苏州的浮光锦,一会儿又是皇上新赏的宝石坠子,好像我们没见过似的……”
“住口!”向雪大声打断她的话,“我不过问你一句,你就怨声载道的,她是皇上的新宠,皇上给些什么赏些什么,她难道还要藏着掖着?”没好脸色的用眼眸瞪她一眼。
冬儿则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噘着嘴,“从前有什么好东西,不都是娘娘您赏的吗,有什么呀……”
“不管迎蓉现在有什么,她都已经是皇上的妃嫔,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惹事!”待听到她有悔改之意后,向雪心里才稍微放心那么一点,“你就好使这点小性子,迎蓉给了我两件浮光锦的衣裳,我留了一件给你,不过你要记得,别穿得太招摇。”
冬儿这会儿是高兴死了,她就知道娘娘一直都是待自己最好,不过也是,她还真是多心了,不该自己想的事,偏偏就爱去乱凑,差一点就害了自己被向雪骂。
“御膳房这会子做的桂花糕,这会子倒想吃了!”向雪故意这么说道。
冬儿马上明白了,“我这就去给娘娘拿!”笑逐颜开的跑了出去。
她去御膳房拿点心的时候,特地换了那件浮光锦,昂首挺胸地走在御花园的石子路上,回去的时候,后面跟着的另一名宫女走在她的身后,不禁看花了眼,“冬儿姐姐,您这身衣裳真好看,刚才在御膳房的时候,那些太监都看呆了呢!”
听到这话更是得意,“我这身衣服和迎蓉小姐是一样的,是苏州进贡的浮光锦,不过你说这身衣服是我穿着好看,还是迎蓉小姐穿着好看?”一边又故意做起了扭捏姿态。
“原是差不多的。”那宫女认真的打量着走在一起的冬儿,“不过冬儿姐姐这对耳环更出众,是向雪娘娘刚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