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把想法都埋在心里了……”隆基眼见哥可不说话,正想替他说来着,可一遇到母亲严厉的眼神,话到嘴边赶紧又咽了回去,低着头默不作声了。
皇后此次来可以说是冰释前嫌了,也许她以前确实太过了,对待儿媳不该那么偏执,还好现在和好为晚还不晚,所以,在太子求她之后,她便来到了这里。
待到请安的孩子们都出去了,只留下皇后和儿媳两人单独呆着时。
皇后道出了来意,“儿媳,我们的关系为何会变成这样,这都怪母后做错了!”说到这里,她竟有些羞愧难当了起来,转过脸去,不敢看儿媳投过来的真诚的目光。
向雪微微一笑,母后能来她寒舍,她当然很是欢迎和高兴,“如果我站在母亲的立场,肯定比您还苛刻,敢问天下哪个母亲会把皇位给孙子呢,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是儿媳单方面感觉不公平而已!”她看似在认错,实则却是另有用意。
“你这是想跟我断绝关系吗?”皇皇突然大为愤怒,先前的笑脸迅速转为凶狠。
向雪可真没想到她会这样来理解自己说的话,“我说什么,母后总是理解错误……”她的话还没说完,皇后又抢了过话头去。
她简直是气焰万丈,“本宫这个婆婆无知,你说如此难懂的话,我当然听不懂!”冲着儿媳恼怒异常。
向雪轻叹一口气,看来与她交流还真是有些困难,索性就不说了。
见到儿媳如此倔强,说了几句还不回话了,她更是烦燥不已,“好吧,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向雪依然杵着脸默不作声,任她说什么也不回话,这当然是更加惹恼了她。
“好吧,今天我来找你就是为了了结此事,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好了!”态度不容置疑,“谁先开始呢,首先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然后我们再谈论是非吧!”
“母后!”
“你要先来吗,那你就开始吧!”
向雪没有推辞,“母后您不知道儿媳是怎样想的吗?”她觉得对方是故意在为难。
皇后却是很为自然,“当然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还会和你争执这么多年吗!”但当她待儿媳接下来要说的话时,却只见她抿着嘴唇不开打算开口。
她倒急了,“是因为隆兴吧,理应让隆兴做太子的,这个位置让我的二皇子夺去了,这就是你的想法吧!”她替儿媳说了出来,这摆在台面的上的事,整个皇宫任都是清楚不过了。
“母后,儿媳现在不在乎过去的往事,儿媳在十九岁时就成了寡妇,延泰太子就给我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您觉得儿媳当时会怎么想,难道我会想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吗?”她的泪水又涌落下来,伤心不已。
她不禁回忆起了失去夫君的那段时间,“当时,我脑子里全是延泰太子,深夜风吹在门窗上的声音,儿媳就会以为是延泰太子的魂魄回来了,好几次出去想要看个究竟,可看过了后,才知道什么都没有,只有风吹着我的眼泪往下流!”哽咽着。
“有时我想要死了一了百了,拿出银妆刀指向自己的喉咙,但一想到两个可怜的孩子,我就用力刺向自己的大腿!”只有那样,她才能将伤痛化为力量,为了孩子而活下去。
这么多年,她就是在这么孤独和悲伤中度过的,“母后,您觉得我还想要拥有什么,我只是希望隆兴和降基寿终正寝……”
“寿终正寝?”皇后打断她的话,“你这是什么话!”她怒火重起,难道是在说她会害了两个孙儿不成?她绝不容许儿媳这般污蔑自己。
向雪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么母后您能帮我保护隆兴和隆基吗?”这是最好的时机,绝对不能错过。
“隆兴也好,隆基也罢,都是我皇室的血脉搏……”
不待她把话道完,向雪立刻又打断她,“就算母后想保护我的两个儿子,那些立功心切的臣子,也会意图杀害隆兴和隆基的!”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丝能让两个儿子重回皇室的机会,她一定要在保证他们的安全的前提下,方可实行自己的计划。
皇上当然看出了她的心计,“你这是借口太子没有儿子,想要立隆兴为元孙是吗,这不就是你想得到的吗!”对儿媳的想法很是厌恶和鄙夷。
“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住自己的儿子,我只能这样了!”向雪当然不会示弱,这是埋藏在她心里许多年的真实想法,今天终于可以对准人一吐为快了,让母后知道会更好,更有利于她接下来的意向,如果在皇后面前丢面子,那还就不是她沈向雪了。
两人在一番激烈的争执过后,有了片刻的沉默,最后,还是皇后又先向儿媳开口了,“我此番过来是帮你的!”
皇宫里,皇上早已急不可耐,皇后都去了儿媳家那么久了,如今天色已晚,却仍是不见她有回来的迹象,这让他还是有点担心。
虽说她们婆媳之间确实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需要长时间的聊天,但也不应该会这么晚还没回宫,要像平常,皇后可是从不喜和儿媳说话的。
“父皇,求您让隆兴做我的养子吧!”太子一早便来到寝宫照看父皇,没有母亲在宫里,他这个做儿子的理应尽一份孝,不过,这句话却是出自于他的真心,他实在不想再看到母后和嫂子之间因为此事而总是不愉快。
皇上一听,很是惊讶,儿子何以会讲出这等话来,“你说让隆兴做你的养子?”他凑过耳朵近儿子的身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是真的。
“让我的儿子做世孙,总是觉得不妥当,我失去了第一个儿子,这次产下的孩子也未必健康,父皇,如果让隆兴做世孙,皇权能得以加强的话,怀有异心的大臣也会打消不好的念头!”
太子说这话可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做出的决定,“父皇,这可是我的愿望,让隆兴做我的养子吧!”恳求道。
“绝对不行,以后也别再跟我说这件事了,虽然我舍不得儿媳,不过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个皇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保住的!”他心晨当然明白太子只是一时的仁慈罢了,但这样只会害到他自己。
皇后和向雪不知不觉已聊到晚上,连晚膳也没有叫传。
外面跟来的宫女和府里的下人们都一直守在门外,诚惶诚恐的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来,本宫要在这府里逗留一晚了,天地玄黄,我也再温习一下功课!”皇后似有了睡意,打了个哈欠后,发觉眼前的儿媳却是认真的在看着她,也许等待着她接下来还有什么指示。
“好吧,那我就跟你谈到天亮吧!”既然是难得这欣慰的聚在一起,皇后的心也突然之间就放宽了,眼见儿媳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更是把持不住自己想要重新对她起来的感觉。
宫外有人来报,“皇上,皇后娘娘今晚要在沈府过夜了,皇后娘娘应该是要和向雪夫人冰释前嫌了!”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皇上欣喜万分,一边不停的抓着身上的痒处,一边不住的点头笑逐颜开,她们婆媳能重修于好,他可真是太高兴了,就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开心不已,这可是皇宫里的大好事。
此刻的皇后跟儿媳两人已经睡到一张床上了。
“我想起了之前你说的不敢自己一个人睡,抱着枕头闯进我房里的时候!”皇后笑容可掬,她已经不会再为任何事而责怪儿媳了,这样确实更好,大家和和睦睦,这个国家才会兴旺和通顺。
向雪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此刻显得很是慈爱的面容,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享受过母爱。
在感业寺长大的她,因为感业寺被烧,她无处可去,幸好找到亲生父母,但与父母相处不到一个月,父亲就去世,后又因为举债让其进到宫中,本想着能成为王妃,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时嫁给了太子,然后太子延泰又英年早逝。
想起自己这孤苦清冷的人生,她就不禁为自己感到可怜,如今,看到母后欣然看自己慈母般爱怜的眼神,她的心里竟莫名的热乎了起来,感动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凝视着母后来行注目礼了。
见到儿媳这般可怜的神情,皇后想着是该为她做点什么了,“饶了宰相就可以吗?”她深知如果皇上处死宰相会给她带来多大的悲痛,宰相是她得力的助手,更是她儿子隆基的岳丈。
向雪一听心中不禁一悸,母后竟连这个都想到了,但她依然没有说话,等待着母后自行定夺。
“朝延掌握在宰相大人的手中,只有宰相大人下定决心,那么保住隆兴和隆基就是绰绰有余,别想得太多,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隆兴和隆基,这样可以吗?”皇后想得比谁都周到。
向雪却是感动的泪水盈眶,何时想过母后竟然也会回过头来自己和孩子这般的好,她哽咽着喉咙道不出话来,任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皇后见到她不说话,以为她“难道你还在想着那个位置吗?”很是疑惑道。
向雪起身跪在了床上,跪在了母后的身前,泪水如泉水般汹涌而出,“儿媳怎敢跟母后讨价还价,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种种痛苦的往事,让我哽咽和寒心……”不停地啜泣着。
听到儿媳的这话,皇后才放心的轻呼一口气,“是啊,是好是坏终究是一家人,你总是惹得我不开心,你总小看我这个母后不识字,仗着父皇喜欢疼爱你,你在我面前一点都不讲究礼节,不过我还是蛮喜欢你的!”她宽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