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龙凤城。
一名背负长剑的青年和一名红衣裙少女并肩进入一家赌楼。
青年掏出一张临丰念币行票拍在柜台上。
赌楼老板亲自验证后,笑眯眯将二人引入三楼雅间,透过雅间的窗子,能清楚看到中心广场上的生死战台。
少时,一名俊朗青年,不请自来,面带微笑的冲着红衣裙少女点点头。
少女避开他的目光,望向生死战台,默默想心事,端着茶杯的手指出现轻微的颤抖。
俊朗青年讨得无趣,自嘲一笑,道:“长卿兄,近一年不见,你都成了一名意念师,恭喜恭喜!”
“无赤兄客气了,同喜同喜!”
背负长剑的青年正是宫长卿,前段时间生出了意念海,成为了一名意念师,具备了使用长剑的资格,这次与血嫚一起来观看生死战,同时也带来了一万念币的行票,打算赌流苏生还。
俊朗青年是这次生死战的庄家血无赤,闻听道喜,笑道:“小弟是赔本赚吆喝,夏柳一点二的赔率,总共五百万的赌注,若是夏柳生还,我可是要赔上一百万念币,这分明是晦气嘛。”
血嫚收回目光,厌恶的盯着血无赤,出言讥讽:“睁眼说瞎话,前段时间,一名神秘人为流苏押上了一百万赌注,又为何会赔本。”
“血嫚表妹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是担心夏柳战败,流苏七倍的赔率,可是要赔上七百万念币,所有的赌注加起来才六百万,还不是赔本赚吆喝…哦,长卿兄这一万念币还没计算在内。”
“虚荣的骗子这是自寻死路,押他获胜的人,要么是个白痴,要么钱多得没地方花了,哼…”
“血嫚表妹高见,表哥借你吉言,长卿兄的确有些白痴,哈哈…”
血无赤在血嫚的怒哼声中,大笑着离开了雅间,刚行至一楼门口,迎面碰上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
少年一袭雪白的衣衫,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起,乌黑的眼珠清澈而有神。
少女一袭洁白的衣裙,裙摆上绣着的兰花活灵活现,左手中一柄通体黑色的剑鞘,使得原本清灵的气质,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血无赤震惊的注视着少女,眼睛始终不肯眨动一下。
“好狗不挡路,让开。”流苏出口成脏,上前一步,右手肘轻轻触在血无赤的胸口。
血无赤踉跄着后退几步,站稳后,皮笑肉不笑,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与你计较。”
流苏摇摇头,径直来到柜台前,将包裹里所有的念币统统丢在桌面上。
“全部押流苏。”
“这位公子,对不起,只收临丰念币行票,不收散币。”
流苏闻听,目光转向血无赤。
赌楼老板见血无赤点头,笑着取出一把尺子,排数完念币,正好是五百枚。
流苏拿着血楼的凭证离开后,赌楼内的一些小散户,嚷嚷着要押念币。
血无赤怒道:“他就是自寻死路的流苏,莫非你们也想让我坐庄来安排一场生死战。”
散户们闻听,登时哑口无言,少时,全部冲出赌楼,寻着流苏的踪迹而去。
临近正午时分,一名灰须老者从赌楼走出,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手中的血楼凭证,喃喃着:“爷爷能为你做的就只剩下这点安慰了。”
……
生死台临时建造而成,位于龙凤城广场的中央位置,高一丈有余,阔几十米,台面是清一色的青方石铺就,一个十层台阶与广场地面连接,便于生死战之人登台。
距离生死台正西方二十米处,是三方势力为争夺隐龙山药材管理权用的较技台。
因血楼承办了这次生死战,所以占据了较技台子的中心位置,流家和宫家庄各占左右,三方势力高层共计三十人。
血楼阵营的主座上是一名约四十岁的男子,血红的剑眉在一袭红衣的衬托下,显得奔放而热烈,双眼微闭,似是在思考。
宫家庄阵营的主座上是一名年近五十的男子,浓眉阔目,一袭青衣,给人一种端正而严肃之感。
流家阵营的主座上是一名灰须老者,双目中充满血丝,精神涣散。
生死台的正南方是流家族人,除了观看生死战之外,还负责不让龙凤城的普通百姓接近生死台;正东方由血楼负责,正北方由宫家庄负责。
龙凤城近百年来,没有出现过公开的生死战,这等大事对于普通人而言就像是一场盛世,岂有不观看之理,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将生死台的南方、东方和西方围得水泄不通。
正午时分。
一名健壮男子从广场正西方阔步走来,一袭青衣,身负长剑,目光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机,身后跟随着十名男子,个个着青衣,身负长剑。
健壮男子走上较技台,正对血楼阵营主座上的男子,单膝跪地,垂首,恭敬地拱手道:“属下夏柳拜见血风楼主。”
“嗯,起来吧。”
血风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的目光,令人难以窥视其心,声音虽小,却蕴含威严。
“多谢楼主,属下有一件事情想请楼主做主。”夏柳起身,垂首恭敬道。
“嗯,说吧。”血风点点头,再次闭上双眼。
“属下若是战死,请楼主让我的这十位好兄弟正式加入血盟…属下若是生还,流家不准为难我的兄弟。”
血风闻听,稍作思考,闭着双眼,问道:“宫莫庄主,流岩族长,你们以为如何?”
“理当如此。”宫家庄阵营中传出一道淡漠的声音。
“生死战,生死由命,流家不会为难他们,唉…”流家阵营中传出一道苍老的叹息声。
血风点点头,道:“答应你了,去吧。”
“多谢楼主,属下这就上生死战台。”
夏柳正欲离开,从广场的正西方传来一道声音:“慢着。”
闻听声音,围观的人群开始躁动,三方势力的高层纷纷转身回望。
一名少女带着一身清灵进入广场,双脚踏在牛车上,双手握着绳索,驾驭着一头老黄牛,慢慢悠悠前行。
牛车上是一张石桌,桌面上有隽秀的刻字,石桌后面,一名白衣少年盘膝而坐,双目微合,背对少女。
“是她…是她!”流岩一眼认出了萱儿,激动的呐呐自语。
“她是谁?怎么从未见过。”宫莫心中想着,一道绿色的波纹,突然萦绕在右手掌心,极速而出。
“莫非她就是抢夺乌鼎的少女?”血风的目光中露出凶狠之色,一道血色波纹从右手掌心蔓延而出。
望着绿色和血色波纹,萱儿改成左手握绳索,右手呈现柔指绕状,食指和中指自左而右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两道红色波纹同时迎上绿色和血色波纹。
绿色波纹在接触到红色波纹的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血色波纹与红色波纹相互绞缠了片刻,双双同时消失。
宫莫阔目圆瞪,矗立的身体像一根木桩。
血风闭目,胸口剧烈起伏。
“宫莫,看在你儿子与胆小鬼有些交情的份上,这次不与你计较,若再敢探查本姑娘的修为,定要将宫家庄闹个鸡犬不宁。”萱儿杏眼中的不悦之色一闪即逝。
“血风,别说你是一名小小的楼主,就算你们血盟的榭主亲临,本姑娘也不惧怕,若再敢冒犯,定将龙凤城的血楼子弟屠戮殆尽。”
震慑声响彻整个广场。
赌楼三层雅间,宫长卿和血嫚透过窗子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幕,皆沉默不言,各自想心事。
较技台上的夏柳和台下的十人,更是露出惊恐神色,在他们眼中,清灵绝俗的少女就像是一个摆脱不掉的梦魇。
两个多月前,少女莫名来到了龙隐镇外的三里渡,也是同样的动作,将他们十一人同时击退至几十米开外,动弹不得。
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少女仔细观察他们的容貌之后,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胆小鬼,你是为我而战吗?”
少女自问之后,身影消失。
夏柳之所以提出不让流家找他们的麻烦,皆源于对少女的深深恐惧,在龙隐镇偷袭得手后,未能将少女擒住,两个多月前,被认了出来,岂有放过之理。
在萱儿的震慑声中,鼓噪的广场变得寂静无声。
牛车缓缓行驶至较技台的北方,流苏的身影呈现在众人眼里。
流岩老泪纵横,飞身跃下较技台,望着近一年未谋面的孙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爷爷,让您担心了。”流苏下得牛车,对老人欠身施礼。
“流家爷爷,多日不见,可好?”萱儿跃下牛车,关心问道。
“不好…不…好…好…”老人有些语无伦次,擦拭着眼泪,目光中充满感激之色。
三人交谈时,传出宫家庄子弟的议论声。
“小胖,你知道天使是什么人吗?流家的族长对她好像很恭敬。”
“瘦猴,这还用说,肯定是从外面来的,咱们龙凤城啥时候出过这般清灵的少女。”
“小胖,你说流苏是不是有些不知足,我要是有如此佳人陪伴,早找个地方躲起来了,何故白白送死。”
“瘦猴,流苏要是战死了,两个月后的三方势力较技,岂不成了泡影,血楼少楼主的怨气无处发泄,定会再起波澜。”
“白痴,人胖脑子也不好使,这次生死战,要是流苏能够生还,两个月后的三方势力较技,死的就是咱们宫家庄的子弟和血楼的少楼主。”
流苏扭头,发现议论之人正是在龙隐镇抢劫的胖子一伙,不由疑惑问道:“爷爷,两个月后的三方势力较技,宫家庄和血楼会派何人参加?”
“苏儿呀,自你离去后,龙凤城发生了很多事情,一言难尽,爷爷本想倾尽流家所有,保住你的性命,奈何血风突破到了七叶客品,死活不肯答应…”
“流岩族长,午时三刻将至,有什么话还是等到生死战结束之后再交代吧。”血风突然插口,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此刻,萦绕在流苏心中的一个疑团被解开,明白了血无赤为何会将生死战安排在了今日,原因是等着血风的突破。
宫莫和流岩都停留在六叶客品多年,属于中级客品意念师,而血风突破到了七叶,变成了高级客品意念师,龙凤城即将成为血楼的天下。
“好孙儿,战吧,生是流家的人,死是流家的魂,大不了,爷爷陪你在黄泉路上走一遭。”老人的手掌拍击着流苏的肩膀,传递出一种生死与共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