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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读《史记》,读的也是读司马迁

看《王立群读〈史记〉》,最不能错过的是首篇《史家绝唱》。

在这一节里,王老师主要讲了三点:第一点主要从两个方面介绍了《史记》:一是《史记》在中国史学界的空前地位,他开创了中国史传文学的先河。二是《史记》作为一部史书所独有的文学手法、批判的眼光、表达的作者的爱憎等。第二点,王老师着重讲了司马迁的人生经历,尤其是因为李陵事件,司马迁遭受宫刑的祥细经过,以及这次宫刑给司马迁带来的巨大痛苦和影响。第三点,王老师讲了遭遇人生变故的司迁,用更为深刻的眼光去看待人生和历史,他的生死观、他对人物的评价所发生的巨大改变。

没有对司马迁的深刻认识,没有对那个时代的深刻认识,没有对《史记》写作背景的全面了解,我们对《史记》的认识就要肤浅得多,甚至有些章节是难以读懂的。王立群老师读《史记》,读得如此深刻和深入,读得如此有力度和有思想,读得这样地扣人心弦,首先在于他读懂了《史记》的作者司马迁。

其实关于李陵事件,并不是一个陌生的事件,但是,听了王老师透彻、全面的分析,才真切体会到这个事件如此深刻地影响着司马迁乃至《史记》。再读《史记》的时候,仿佛在字里行间,寻找司马迁的影子,探寻司马迁的心灵,剖析这位伟大史学家的心路。

《李将军列传》是《史记》中的名篇,全文写了李广传奇而悲剧的一生。他虽是汉文帝朝以来的抗匈名将,可是一直不得封侯。尤其是在他参加的最后一次“漠北之战”中,由于汉武帝的偏见,由于大将军卫青的私心,李广再度失去立功封侯的机会,而且由于在大漠中迷路而被审讯,李广发了一通悲壮的演讲,拔剑自刎。李广自杀的消息传出,全军将士和地方百姓,无人不落泪。直到今天,“飞将军”李广依然是人们心中不倒的英雄。

悲剧英雄李广,两千多年来活在人们心中,司马迁功不可没。司马迁在李广身上倾注了一个学者无限的深情与同情。李广的遭遇与司马迁的坎坷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类同,在李广悲愤地拔剑自刎那一刻,司马迁一定想到自己遭受的不公正,他深切地体会着李广的苦痛、挣扎、无助与无奈。他借李广的遭遇,对封建帝王的专制发出强烈控诉,借李广之口,对功臣遭到相反的待遇表达着强烈不满。全文的最后,司马迁不惜笔墨,情不自禁地写下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千古名句。对一个历史人物,采用了如此的文学手法去表述,其真情实感,溢于言表。

在《田叔列传》中,司马迁写了田仁、任安两人在戾太子事件上,表现相反,同样遭受斩杀的事实,深刻揭露了其中的不公。田仁因为把手城门放走了戾太子刘据,武帝怪罪下来被杀,任安则因为在刘据请求帮助时未出手,同样被杀。没有亲身体验帝王对生命的随意贱踏,一个长期接受儒家思想教育的学者,司马迁不可能在他的作品中融入如此多的悲愤,融入如此多的批判。

司马迁的不幸遭遇给了他更为深邃、犀利的眼光,从此,他笔下的历史人物和事件不再是简单的表述,而是深刻的剖析。而司马迁的伟大远非如此。

在逆境中完成的《史记》,司马迁并不是仅从个人情感的角度去写作,而是用更为博大的胸怀,更为开放的眼光和客观的分析,完成着这部百科全书式的巨著。他记录了当时汉朝的世敌匈奴,突破了传统观念中先内后外、轻视夷狄的思想,体现了他和平、开放、通达的胸怀;他记录了吴王刘濞领导七国叛乱的全部经过,指出了其谋反的非正义性,体现了他倡导国家大一统思想观;他记录了扁鹊等医学人物,记述了我国古代医学发展史,不仅为我们保留了珍贵的历史资料,同时反映了他反对天命的唯物观;他深入到每个人物的内心世界,记录了蔺相如的智慧、韩信的谋略、萧何的忠诚、荆轲的悲壮……他从人性的角度,分析了每个人的品格。他写下了“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致理名言......总之,三千年的中国史,三千年的历史人物,在司马迁的笔下,生动而赋有哲理,壮烈而不乏情趣。

在与易中天老师对话时,王立群老师说,司马迁是一人大写的人......如果没有他,我们三千年的历史不知道将是什么样,这是肺腑之言。我们读懂了司马迁,也就更容易读《史记》。读了《史记》,也进一步解读了司马迁。司马迁学养的深厚、性格的坚韧、对理想的执着,尽在这一部宏大的《史记》。他本人和《史记》,血肉相连,水乳交融,共同铸就的,是中国文化史上伟大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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