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霏心拉着我去看Karen周的楼盘,叫京华格调,位于劲松,是一个高档小区。Karen周给我的项目是正在建设中的京华格调二期,做策划案时,我和客户经理来一期看过样板房。
Karen周给王霏心留的房子就在一期,她本人在上海,她的秘书陪同我和王霏心。秘书跟王霏心很熟,两人还不时开会儿玩笑。
房子装修十分奢华,户型也好,坐北朝南。看完房子,王霏心问我怎么样,我说继续考虑。
从楼里出来,经过花园时,正是黄昏,金色的夕阳洒在银杏树上,格外漂亮。树下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几只毛茸茸的小狗在草地上欢快地嬉戏,几个小孩在一旁玩耍,柔和的夕阳给这一切抹上了一种恬淡和谐的美。
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跑过来看着我,憨态可掬。我蹲下身子,正要逗它,听到一声“吴晴”。
我抬头一看,竟然是白纯,我十分意外。她从翠微搬走后,我们没再见过面,也没通过电话。不是我忘了她,我打过她的电话,不过没打通,她换了手机号。
她胖了一些,披着一条很大的格子披肩,长长的流苏垂下来盖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她的脚上穿着一双镶满亮片的缎面拖鞋,看起来很华贵。
“咦,白纯,你怎么在这里……哦,你表姑住这里?”她的居家打扮让我想起她那个阔姑妈。
“嗯。”白纯有点不自然,“你怎么在这里?”她眼神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王霏心。Karen周的秘书没跟我们在一起,王霏心让她忙自己的事去了。
我猜到白纯想歪了,说道:“客户让我陪他来看房子。”
王霏心一怔,随即又恢复如初,说道:“吴小姐眼光好,我请她帮忙参考参考。”
白纯说:“这样子啊,这里的房子倒是不错,就是物业费太贵了。”
我说:“买得起这里的房子的人,应该不会在乎那点物业费的,是吧,王总?”我冲王霏心笑了笑。王霏心也笑了笑,没说话。
我和白纯闲聊了几句,分手了,她没有给我新手机号,我也没要。
在车上,我跟王霏心说起与白纯以前合住一起的事。
“她的样子不像是跟亲戚住一起,倒有点像……”王霏心说了一半,不说了。
我问:“像什么?”
王霏心笑着摇了摇头。
“王总,我最讨厌人家跟我说半截话了。”
“你们女孩子的事,我不想评论,像个长舌妇。”
“放心,我不会说你是长舌妇的。”
“吴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你没注意她手上戴着那么大的钻戒吗?”
我倒是看到了白纯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巨大的钻戒,不过没往深处想。王霏心这么一暗示,我突然明白了似的,她那么向往有钱人的生活,难道白纯……我脑海里又浮现那个肥胖的表姑父。
我愣住了。王霏心什么也没有说,他猜到我已经明白了。
后来,我没有买京华格调的房子,王霏心去英国了,我也没有跟他去旅游。半个月后,他回来了,约我在工体附近一家西餐厅见面。他送了条羊绒披肩给我,粉红色,颜色娇嫩。
王霏心这次去英国,是因为他姑妈的事情。姑妈没有子女,王霏心在英国留学时,姑妈对他视如己出。姑妈最近身体不太好,让王霏心回去处理些事情,她希望王霏心留在英国。王霏心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回了北京。
王霏心说到这里盯着我,眼中有一丝异样。我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装糊涂,忙低头切牛排,可是切了半天也没切断。
“怎么横着切骨头?”王霏心把我的盘子端过去,耐心地帮我把牛排切成一条一条的。
我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切这块牛排。我早没胃口了,可他既然帮我切好了,我只好叉起一条牛排,咬了一口,味如嚼蜡。
我不敢肯定王霏心是否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单独和他吃饭了。
离开餐厅时,在门口碰到Karen周,真是巧。
Karen周见到我俩很意外,对王霏心说:“Jack,原来你今晚重要的客户是Miss吴啊。”
王霏心看了我一眼,说:“见完客户刚好碰到吴晴,就一块儿吃饭了。”
Karen周半信半疑,看着我。我于是说道:“刚好碰到他,就宰了他一顿。”
Karen周意味深长地说:“天下的事情真巧啊,刚好你们又碰到我了。”
王霏心送我回家时,我问道:“你和Karen周怎么回事?”
“没什么,本来她知道我从英国回来,约我吃晚饭,我说要见个很重要的客户。”
我明白她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了,说:“她一定误会我了。”
王霏心笑道:“误会你什么了?”
我瞪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王霏心笑了笑,说:“其实她找我不过想和我聊聊那边的事。她在英国生活了好多年,也入了英国籍。她回北京后就没去过英国了,她父母都在英国,是有点想他们吧。”
“她为什么不回英国了?”
“可能是怕触起回忆伤心吧,她和她丈夫感情很深的。”
“但他毕竟已经过世了。可能……可能是因为你吧。”我看着他的脸。
王霏心淡淡一笑,“你别瞎猜,跟我没关系。”
“女人最了解女人,我相信我的第六感。”
“还第七感呢,女人就爱胡思乱想,没有的事也想得跟真的似的。好了,不说她了。”他说着按了下CD,舒缓的音乐轻轻流淌出来,仍然是神秘园的音乐。
回到家,我把披肩扔在沙发上,沏了杯咖啡。脑子里有点乱,我怕Karen周误会我。
我正胡思乱想时,秦渊来了。昆明女孩见过他,只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她这会儿又不在,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少,她经常上夜班,白天我出去了,她回来,晚上我回来,她又出去了。
秦渊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我扔在一旁的披肩,说:“新买的吗?”
“嗯。”我不好说是王霏心送的,免得他多心。
“在哪里买的,怎么没见过这个牌子?”他继续问。
“国贸。女人的牌子多如牛毛,这又不是国际大牌子,你见过也不一定记得。”
“是啊,你们女人的东西,牌子太多了。”
秦渊陪我坐了会儿,说还有个应酬要走,不知是真是假。他一定要走,我也没办法,留他无计。他语气淡淡的,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常说我敏感,其实他一点也不逊于我。
第二天,秦渊也送了我一条羊绒披肩,和王霏心送的那条一样,也是粉红色。
我说:“我买了条这样的披肩,你怎么还给我买?”
秦渊说:“觉得好看就买下了,这种颜色很衬你的皮肤。不过我在国贸没看到你那个牌子,你那个是从英国带回来的吧?”难道他昨天看了商标?
我脸一红,原来他别有用心,说:“可能早卖完了,好的东西哪会天天都摆在货架上。”
秦渊说:“可能吧。”
我不喜欢男人小肚鸡肠,秦渊在我心中是个胸怀宽广的男人,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一条披肩和我暗地较劲。王霏心刚好从英国回来,我想他已经知道那条披肩是王霏心送的,不过不想挑明。我想说出实情,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他对王霏心有想法。
从此,王霏心送的披肩被我收起来,从没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