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接到申世飞的电话,我纳闷,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原来,他第二天晚上要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酒会,找不到合适的女伴,想拉我当女伴。这么晚了才跟我说,估计不是先前的女伴反悔,就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女孩子了,情急之中才找到我的。但我不想给他当女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申世飞死皮赖脸地求着:“吴晴,你就帮帮我吧,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
“你们公司没有美女呀,随便抓一个应付得了。”
“这个酒会很重要,怎么能随便抓一个呢?我们公司年轻一点儿的迷迷瞪瞪像吃了鸦片,其他的都是半老徐娘,别人会以为是我妈。”
“胡说八道,你的朋友中就没有美女吗?”
“有是有,可对不起观众,不是小眼睛就是大鼻子。吴晴你就帮我一次吧,你的大恩大德我铭记在心,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行不行?”
这家伙油嘴滑舌,我被他缠不过,只好说:“好吧,就帮你一次吧,不要你做牛做马,请我吃几顿饭就OK了。”
“好说好说。你明天白天有时间吗?”
“把晚上的时间奉献给你还不够呀,白天我约了好几个记者谈事,还真没时间。”
“哦,那你三围多少?”
“找骂吧,干吗打听我三围!”
“呵呵,你多心了,我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是这样的,明天晚上的酒会不同一般,有很多大人物参加。我想让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有个朋友开了家礼服店,我给你选一套。”
原来是这样,他想得还周到,知道我这样的灰姑娘一定没有像样的礼服。我还真没有,我又不参加什么party,也不是名流,要那玩意干吗?不过他要真弄一套好一点儿的晚礼服估计得花不少钱。我于是说道:“你别费心思了,我明天自己去买一套像样的吧。”
“别别别,我送你吧,再说你打扮得光彩照人也是帮我忙,怎么能让你自己买呢?我那个朋友的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国际名牌,很不错。你说吧,三围多少?”
既然他一意要国际名牌,那我也没办法,我没必要特地为他买件上千块的礼服,于是告诉了他我的三围。
“啧啧,真是魔鬼身材!好啦,早点睡吧,千万别熬夜,免得有眼袋,我还指望你帮忙呢。”
我被他这么一搅和,本来平静的心又不平静了,一个与我没有多大关系的人要带我参加一个重要的酒会,人们会不会误会我?转念一想,误会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没几个人认识我,我是个无名小辈。看在相识一场的分上,给他当一次花瓶吧。
第二天下班前,我收到了申世飞派快递送来的礼服。
我打开包装一看,阿曼尼,还真是国际名牌,估计得好几千甚至上万。看来这次酒会对申世飞来说的确意义深远,他并不是一个阔气的人。礼服很漂亮,款式优雅,黑色中点缀着金属亮片,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真丝面料,柔软舒适。
回到家,我一试,大小正合适。再打量镜中的自己,几乎不敢相信。此时,镜子里看起来高贵典雅的人是那个浑身透着小家子气的吴晴?申世飞呀申世飞,你真行,让我对自己另眼相看,原来我也可以如此高贵。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啊!
如此漂亮的礼服需搭配好的珠宝,可我的首饰都上不了台面,索性什么都没佩戴。
申世飞来接我,他西装革履,是范思哲的,看来他这一身行头也花了不少银子。他一见我,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吴,吴晴,你真漂亮!”
我故意装出淑女模样,莞尔一笑,说:“谢谢!”
两个穷人穿得像模像样的装绅士淑女往名流圈里钻,真是自欺欺人。
我俩的行头一定让申世飞出了不少血,不知他能否安然视之。不过一路上他只是婆婆妈妈地教我如何和那些所谓的大人物周旋,对行头花了多少钱只字未提。
酒会设在北京饭店的大宴会厅,十分隆重。一进宴会厅我就被它的富丽堂皇惊呆了:金色的大圆柱气魄恢弘,莲花镏金的大吊灯华丽庄重,彩绘描金的梁柱古色古香。灯光美酒,绅士才俊,名媛贵妇……
申世飞一进大宴会厅便左看右看,眼中也露出惊叹的神情。不过,我不知道是宴会厅的金碧辉煌还是那些赫赫有名的地产大亨让他震惊。
申世飞让我挽着手带我见这个那个,我恰到好处地笑着,装出淑女模样,时间一长,笑得我脸上的肌肉都酸了。那些男人的眼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如针芒,我实在不舒服,然而没办法,既然来了就得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端着酒杯面带微笑地当申世飞的花瓶,跟着他周旋于那些男人之间。
这些男人手上的一块表就可以让我这样的小职员奋斗好些年,如果白纯来了,她会怎么样?我自知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我也不想学申世飞伸长脖子绞尽脑汁和他们攀交情。申世飞和潘高倒有几分相似,都一心想出人头地,难怪两人是铁哥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周旋了一阵,实在无聊,好不容易申世飞和别人要谈点事,我有了片刻的空闲,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喘气。我站在角落里欣赏名媛淑女们裸露的后背,胖的瘦的白的黑的,形态各异,说party是女人的裸背展会一点不为过。我的后背只露了一半,我仍觉得凉飕飕的。
“嗨,吴晴!”有人叫我。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王霏心,十分意外,问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王霏心说:“一个同学找不到男伴,拉我来当绿叶。你怎么也在?”
“同是天涯沦落人,一个朋友也找不到绿叶。”
两片绿叶情不自禁笑了,碰了下酒杯。
王霏心说:“你的背影真漂亮!”
啊?原来我看那些女人的裸背时也在被他人看。
“第一次穿这种礼服,浑身不自在。”
“那有机会多穿几次吧,不然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的香背呀。”
我脸一红,王霏心笑了笑,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是正常的社交打扮嘛。不过你的背影的确很漂亮,仪态万方,一点不比妮可·基德曼的差……”
“Jack!”一个年轻女人走过来打断了他的话。她一身剪裁得体的丝缎礼服,头发高高盘起,眉眼精致,神情恬淡,略显矜持。
王霏心给我俩做介绍:Karen周,中伦地产公司总裁。头衔吓人。
Karen周端着酒杯微笑着和我碰了下酒杯,并不给我名片,对王霏心说道:“Jack,那边来了几个朋友,陪我去见见。”又对我说:“不好意思,吴小姐,咱们待会儿再聊。”
我说:“你们先忙。”
王霏心说:“不好意思,失陪了。”
Karen周挽着王霏心扭着杨柳腰肢走了,给我一片白晳的后背。
我又无聊地欣赏着女人们的后背。王霏心和Karen周一直在我的视线里。Karen周不知说了些什么,笑得花枝乱颤,不停地往王霏心身上靠。王霏心则不停地把身子往一边移,似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王霏心偶尔回头看我,我微笑着,装作不懂他们之间的微妙。
申世飞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拉着我又去见那些男人,我只好又挤着肌肉笑,假笑真累。
嘉宾们都到齐了,名人致辞,某某某讲话……鼓掌再鼓掌,我机械地随着人们做这些动作,对他们的讲话一点也不感兴趣。
然后是自助餐,香槟葡萄酒堆成一座座宝塔,精美的食物琳琅满目,一场盛宴。
好不容易酒会结束了,我光荣地完成了花瓶任务。走出饭店做了几个深呼吸,用手拍了拍脸,酸疼酸疼的,回家得用热毛巾好好敷一敷。
王霏心和Karen周出来了,Karen周开了辆红色的保时捷,看来在北京卖了不少楼。Karen周的车开走后,王霏心向我走过来。我本来想躲,免得申世飞这家伙瞎猜又生是非。但申世飞长着一双鹰眼,看到了他,对我说:“吴晴,好像那位帅哥要找你。”
躲是来不及了,我于是淡淡地说道:“哦,我客户。”
王霏心站到我面前,见我不介绍申世飞,于是微笑道:“吴晴,也不介绍一下你的红花?”
申世飞听得莫名其妙,看着我。我笑道:“我老乡,申世飞。”
申世飞忙递给王霏心一张名片。我说:“申世飞,他是做通信的,不盖楼,跟你不沾边。”
申世飞尴尬地笑了笑,说:“多认识一个朋友也是好事呀。”
王霏心好像明白了我的心思,说道:“不好意思,我今天陪一个朋友来,没带名片,回头有事可以让吴晴转告我。对了,你们怎么走?”他似乎看出申世飞不是有车族。
我不等申世飞回答忙说:“和你不顺道。”
王霏心于是笑了笑,说:“那好,回头见。”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申世飞说道:“吴晴,他好像想送你,对你有点那个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