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哥的诞生并没有使事情完结,见良嫔渐渐缓了过来,皇上也想起了刚才太医的话,良嫔是受了惊吓导致早产的,胆敢伤害他孩子的人,他绝不能饶恕。想到这里,他唤过良嫔身边的寻兰疾言厉色道“你们是怎么照顾自己主子的,良嫔这次早产,究竟因为何事?”
寻兰虽受责备,却不觉委屈,良嫔平日对她很好,如今却因惊吓早产伤身,她也想把事情搞清楚,于是忙跪下承认自己照看不周,又把怜烟来承乾宫的事如实重复了一遍。
此时怜烟瞥了一眼皇后,见她正看着自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二人都在想着同一件事,这次良嫔虽顺利生产,冷宫那位却必死无疑,歆玗也会被定罪,到时只剩良嫔一人,大阿哥也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
皇上闻言已然震怒,但看了一眼良嫔,心中又存了些顾忌,于是放缓语气问了一句“歆玗,你为何要下毒杀害身在冷宫的柳常在?”
良嫔亦是心急“歆玗,清漪她…”
歆玗福身道“皇上明鉴,嫔妾不知怜烟那丫头从哪听了这些话,嫔妾虽去探望柳常在,但并未下毒害她。”接着又看了一眼良嫔“柳常在现如今仍好好的待在冷宫。”
良嫔这才松了口气但仍体力不支,只能扯了扯皇上的衣袖“皇上…此事蹊跷,请皇上明查。”
皇上点点头“青菡你放心,害你和孩子的人朕绝不轻饶,但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说着便转头看向众人一脸威严道“哪一个是怜烟,过来给朕说清楚!”
怜烟早已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慌忙跪倒在地,却又不敢招认出皇后和玲妃,自己的哥哥还在他们手里,想到这里两行清泪顺着面颊落下,“一切都是奴婢坏了脑筋胡言乱语,请皇上责罚。”
皇后心知怜烟已经打算一口咬定自己认罪了,便觑了一眼皇帝,迅速跪下道:“皇上!若真如此,此人陷害玗贵人,又害得良嫔妹妹早产,心机深重,不得不除啊!”
皇上微微皱眉思索着,歆玗接二连三受人陷害,如今又差点连累了自己的孩子,上次的事被一个答应了结了,这次又要让一个丫鬟顶下来?他骤然起身“丫鬟怜烟陷害妃嫔,即刻交由慎刑司处理。”转而又回头看了看良嫔“青菡刚生产完,还需好好休息…”
歆玗的眸子本闪过一丝憧憬,但随着皇上的话音落下,眼中的亮光又暗如死灰。
皇后见此情形稍稍松了口气,起身道了声“臣妾告退”便离开了。
玲妃随即道“小阿哥顺利出生臣妾也放心了,如此臣妾也告退了。”
歆玗只是低着头替良嫔掖了掖被角“嫔妾再陪陪姐姐。”
皇上看了二人一眼,“嗯”了一声便离开了。太医跟寻兰嘱咐了几句也退下了。整个承乾宫也霎时安静了下来,良嫔看了眼身边的歆玗便笑了,悄声问道“可是对皇上失望了,怪他没有彻查此事?”
歆玗叹了口气又笑了笑“他是九五至尊,做什么自然是有道理的,何况如今姐姐小阿哥顺利出生,便是天大的喜事,其他的过去就过去吧。”
良嫔轻轻摇摇头只道“你莫急,在我这里等着便是。”
歆玗不明所以,伸手接了寻兰端来的参汤“罢了,姐姐先喝点汤吧,姐姐为了我,这些日子都不安生,如今生下轶铄更是累了。”
良嫔就着歆玗的手喝了几口,高德胜便来了,良嫔笑笑宣了他进来,寝殿与外屋隔了几层帘子,高德胜站在外面道“娘娘,皇上托奴才来送些红参。”
良嫔点头示意寻兰收下“臣妾多谢皇上。”
高德胜又放低了声音道“皇上还让奴才带个话,说是让娘娘只管安心养胎,慎刑司的怜烟,皇上已经派人严加拷问了,彻查此事,定会问出陷害玗常在和伤害娘娘及小阿哥的幕后主使。”
良嫔瞥了歆玗一眼,见她舒了口气,便提了提声音回道“有劳公公了,麻烦公公回去告诉皇上,说这些红参看着便觉得新鲜,用来熬汤定是好味,臣妾很喜欢。”
高德胜应了一声,便告退了。
良嫔拍拍歆玗的手背“如此,可对皇上放心了?”
歆玗有些脸红“姐姐莫要取笑我了。只是姐姐宫里上下一心,刚才姐姐何故还要提高声音说话。”
良嫔摇摇头“我宫里的人我自然放心,可隔墙有耳不得不防,我如今刚生了轶铄,定然还会有人送些…”
“娘娘,玲妃宫里的觅荷求见。”良嫔话刚说到一半,寻兰便传话进来了。
良嫔笑道“你瞧,这便是在门口等不及了。”说罢又示意寻兰唤她进来。
觅荷进殿便道“奴婢恭喜娘娘喜得龙子,我家娘娘方才来的匆忙,刚回长春宫,便让奴婢准备了这东阿阿胶给娘娘补气养血。”
良嫔道了声谢又与之客套了几句,觅荷便告退了。
歆玗叹了口气道“这深宫的路,可当真不好走。”
没过多久,皇后和苗贵人也各自派人送了些血燕之类的过来,毕竟这是宫里的第一位阿哥,其他妃嫔都得重视起来,良嫔先送走了苗贵人宫里的人,又照例与皇后的人客套了几句,无非是些待身子好些亲自谢恩之类的话。
待人都走了,承乾宫也真正安静下来,良嫔才道“其实,你我也得有心理准备,如今皇上登基不久,朝廷上也需些能臣辅佐,这事就算查出个水落石出,也只能暂且放下,只由怜烟那丫头顶着了。”说罢缓缓躺了下去,长舒了一口气,锦被拥身自然是分外柔软温暖,旁边的小银吊子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继续热着参汤。
歆玗见她乏了,又扭头看看窗外早已是天黑云深,便道“姐姐说的是,刚生产完便要姐姐这般劳累应付,如今算是清静了姐姐好生休息吧,我明日再来。”良嫔轻轻点头道“去吧。”
长春宫里,水润的珍珠串成一重一重的帘幕,在烛光下微微泛起细腻的光泽,苗如英打了帘子走进暖阁,见玲妃斜坐在罗汉床上抬头只看了她一眼道“你来了。”
苗如英放下手炉道“姐姐怎得还这么不紧不慢,当真一点都不着急吗?”
玲妃摇摇头叹口气道“她孩子都生下来了,我们还能怎样。幸好那个怜烟自己认了罪,否则你我…。”
苗如英生生截断她的话“姐姐,刚出生的孩子,长不长的大还另说呢,何况还是个早产,还有那怜烟虽然认了罪,如今可还活着呢。”
玲妃心急问道“那该怎么办,若我们动手,皇上不就认定是我们指使她做的了?”
苗如英转转眼珠道“姐姐不必着急。这事,可是皇后也有参与,如今皇后必定也想除之而后快,这皇后娘娘的背后,还有太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