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雀在后

第二日夜……

顺着金沙河往东，在离金山城几十里远的山谷里，搭起一处隐秘的临时码头。

此时的山谷，已经聚集了几千士卒，却没有一点点灯火和喧闹，只听的到车轮压过山石的声音。

望着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水，太子转头问道“我们有多少人马？”

郑达师向前一步，回道“马军五千人，步军约一万人，临时召集的青壮劳工两千人”。

“那你征集了多少船？”太子又问道。

“这里有小船四十五艘，另外还有大船二十四艘，因为水太浅上不来，停在了下游光山县码头”。

“这些船一共可以运送多少人？”

“差不多有三千人”。

这时，有一位劳工首领上前禀报道，“太子殿下，所有的木箱都已经运下山，请您过目”。

几个人趋步来到码头前的空地，果见一排排的箱子正从马车上搬下来，约么有上百个之多。

“还等什么，装船吧”，太子吩咐道。

“是”，旁边一个小校答应一声，召集兵勇抬着箱子往船上搬去。

水浅船小，基本上放个两三箱就得换下一条船，如此往复不断，还好军士调度有方，不然天亮都不可能装完。

箱子四边都没有把手，只能从箱底套上绳子，两人用扁担抬着前行，看着这些人呲牙咧嘴的样子，每个箱子肯定要超过二百斤的重量。

“张宝善”，太子招呼一声。

“属下在”。

“一会儿你负责押送这批货船东去，务必在两天之内进入淮南道境内”，太子吩咐道。

张宝善吃惊的抬起头，急道“属下一定要护卫太子殿下左右，请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往旁边走了几步，斜眼看了看张宝善，张宝善连忙跟了上来，就听太子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商量水路是虚，陆路是实，但是我今天改了主意，陆路是实，水路也是实”。

“可是如果马明道心怀不轨，该当如何？”

“如果马明道真的对你不利，你就将这些东西送给他，就说是朝廷对他的奖赏，说不定还能劝的他继续为朝廷效力，这样总比肉包子打狗要强一些，所以此次东行任务重大，除了你这样的有勇有谋之士，我想不出其他可以信任的人选”。

张宝善又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可是属下只善于骑马射箭，对这水上操练一窍不通，属下担心耽误了太子的大事”。

太子劝道，“这次只是运送粮草，也不是让你去攻城拔寨，什么擅长不擅长的，我知道你舍不得马军的兄弟，这样吧，你可以在马军中挑选三百亲兵，然后再拨与你三千步兵，人也是让你随便选，总之一切由你之意”。

张宝善望了一眼箱子上的封条和明晃晃的铜锁，咬了咬牙说道“属下遵命”。

太子满意的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到张宝善手中，开始交待一些具体事宜……

“禀太子殿下，船已装满”，郑达师向前来报。

太子拍了拍张宝善的肩头，说道“你这就去吧，只是要辛苦一下，连夜赶到光山县城才能有船坐”。

张宝善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属下唯有万死以报太子殿下，请殿下多加保重”，说完翻身上马，向山上奔去。

看到张宝善离开，郑达师走上前来，低声说道，“还有十五箱没有装船，连同后面运到的总共一百三十二箱”。

“一会儿张宝善会带领三千人去光山县城，余下的九千人护送这些马车直接赶去义阳城，如果发生意外就让他们固守待援”。

“那太子殿下现在去哪里？”

太子伸手接过了亲兵递来的缰绳，说道“咱们现在去马军军营”。

借着月光沿河岸而行，山路坑石遍布，太子带着一队亲兵并没有走多快。

行不多时，后面有十余骑飞奔着来到跟前。

为首之人不待坐骑停稳，就已飞身下马，快步走到太子身前，行礼道“末将张宝良奉统领之命，特来听候太子殿下差遣”。

太子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是张宝善的兄弟？”

“属下确实是张统领的本家兄弟，不过身在军中，只有军令没有兄弟，属下愿为殿下粉身碎骨”。

太子笑着回道，“好，本王甚为感激你们兄弟的忠心，你上马回话吧”。

张宝良重新上马，行到太子旁边说道“马军弟兄多是粗鲁之辈，为太子忠心效命那是没得说，但就怕言行无序冲撞了殿下，属下跟他们呆的久了，可以约束一二”。

太子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此去军营还有多远？刚才我还担心找不到路呢，既然你来了我就更加放心了”。

“由属下带路，一个时辰就能赶到”。

“那就辛苦张将军了”。

“属下不敢”，张宝良又一抱拳，这才招呼余人向队伍前方驰去。

午夜时分，太子带领众人来到马军营地，果见寨门洞开，旌旗已收，一排排的高头骏马整齐的立在道路两旁，见者无不佩服张宝善的治军之能。

张宝良快步来到太子近前，说道“马军将士五千人马，粮草车辆二百架已经准备就绪，请太子殿下检视”

太子殿下向后歪了歪身子，郑达师凑上前汇报道，“由山上下来的一百五十辆马车今天凌晨就到了营地外，距此有二十里地”。

太子这才回头对张宝良说道“现在就出发吧”

“大军发往何处，请太子殿下示下”。

“正阳县城”。

张宝良令旗一挥，前军两千骑，后军三千骑，护送着粮草锱铢紧张有序的走上了去往正阳的官道，太子身边众人方才暗自松了口气。

天蒙蒙亮时，大军行至淮水河畔，一辆辆的马车在车夫的帮助下接连穿过河滩上的浮桥，虽然看上去是颤颤巍巍，但也是有惊无险，全数通过。

张宝良说道，“统领在得知北行以后，连夜派人来此修好了浮桥，只是由于事情太过紧急，来不急征调木料，只能将寨门拆了运送至此，还希望太子殿下将来不要责怪”。

太子赞许的说道，“张将军确实是领兵之才，事事都能料于先机，本王希望他此行淮南也会逢凶化吉”。

“为国效命，虽死无憾，末将代统领谢过太子关心”。

太子抬起手中马鞭，指了指北方问道，“再往北行可还有河流挡路？”

张宝良回道“按往年经验，都是些浅滩溪道，即便是马车难行，但断不会延误行程，为了保险起见，属下已经派出几十骑人马前去探路”。

“做的不错，那我们也赶路吧”，太子说完虚晃马鞭，率先向浮桥行去。

***

同一时间，光山县下游的河道上，七八个骑马的外乡人望着连绵的船队兴奋异常。

其中一人说道，“岳大人这一招打草惊蛇真是妙极，果然将他逼出了金山城”。

为首之人冷笑道，“这还在其次，我们找了这些年的东西都没得手，现在被人装好送到眼前！真是天助我也，要不然这桐柏山这么大，到处都是他们挖的号子洞，我们到哪儿找去”。

在一阵大笑声中，所有人都用炽热的眼神盯着不远处一船船的箱子，仿佛这些财宝都已经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