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你今天第一次来,我看你也是考试没考取才来这儿的吧。”吃了别人的嘴软,享受了骆尘的肉干后大家马上熟络起来。
“唉”,骆尘叹了口气,“别提了。”
其他工人一看,因为果真如此,也就不提别人的伤疤了。“你头一次干这活,以后慢慢就习惯了,今天我帮你拉。”
“那太谢谢你啦。”骆尘连忙站了起来,这可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如果矿上的人知道她连这个都做不了说不定会对她产生疑心的,刚才,她就因为个子单薄被打量了一番了,好在她的脸上“化妆”了一下,才勉强应付了过去。
“师傅,您贵姓?”骆尘一边在后面推着,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和刚才的小伙儿攀谈起来。
“哟,你还真是文诌绉的,我还真不习惯,我姓黄,黄土的黄。”那个小伙子咧开嘴一笑,笑声爽朗。
骆尘一惊,自己的这些习惯真的应该改一下了。“那个大哥,我也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不晓得这些,你有空指点我一下也好些。”说完,骆尘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自己装嫩的行为。
“要得。”黄亮转过头对着骆尘一笑,“以后你就叫我黄哥吧,我们这些工友之间都是不太拘束的。”
“那好,黄哥。”骆尘爽快地叫了一声。太好了,耶!不过,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喜悦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怪不得大家都说你像个娘们,你刚才的这声……嘿嘿。”黄亮摸了摸头,憨厚地笑了。
骆尘很庆幸这里很暗,不然大家该看到自己脸上的红布了。
“黄哥,这个矿很大啊。”骆尘好奇地打量着曲曲折折的坑道。
“那当然了,我们这个矿在整个大同是最大的,就是在山西都是排的上号的。”黄亮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这里的工人肯定不少了。”
“那是,上上下下有五百六十号人呢!”
“这工作就是太辛苦了点,我看年龄大一点的人这里都没有。”骆尘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只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正有一声眼睛在打量着她。
“这个你就不知道了,我们这儿年龄大点的就生病了。”
“啊?”骆尘强按住内心的兴奋,好奇地问道:“是什么病?治好了不是可以继续回来上班吗?”骆尘来之前就做过了调查,这里的农民都知道做矿工危险,可是很多人身无一技之长,家里负担又重,而矿上的工资又很可观,所以他们只要不是身体不行还是会来上班的。
“这个,我听说厂子里的人把他们都送去医院了,可是治不好又拉回来了。唉,我们有什么办法呢?好在厂子里还会给个万把块钱的药费。”黄亮说完长叹一口气。
骆尘心里被揪地紧紧的,农民工,被欠工资的是他们,无任何保险的是他们,现在生病了被欺骗,不给治只拿这么一点点钱就打发的还是他们!骆尘握起了拳头,等着吧,我一定要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骆尘小心翼翼地护住自己的微型录音笔,暗暗发誓。对了,还有那个在网上爆料的矿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骆尘打点起精神,不过语气中还是带了一点伤感,“是啊,我们这些人,有谁关心我们啊!听我们队里大哥说,有个叫郑青的,生病了,现在没法治。”
大概是同病相怜吧,黄亮的心情也沉重起来,“你说那个郑青啊,我知道。”
“你知道?”骆尘简直觉得老天实在太厚爱她了。
“嗯,他以前跟我一组的,身体很棒的,连感冒都很少得过,可去年开始就老是咳嗽。实际上,我们矿工,这样咳嗽的多着呢!都是矿上的医生给开几片药就完了。”
“那后来呢?”骆尘迫不及待地接着问道。
“小伙子,你好奇心还真的挺重。”黄亮拍了拍骆尘的肩膀,这在黄亮看来很小的力气却让骆尘吸了一口凉气。
“哈哈,”黄亮朗朗笑了起来,一口白牙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夺目,“小子,你这小身板要多练练啊。”
骆尘苦笑了一下,今天虽然有大家的特别照顾,可是这么重的体力还是超出了骆尘的承受范围。好在黄亮没有接着取笑骆尘,而是接着谈到了郑青。“郑青开始咳嗽还不是很严重,可是越到后就越严重,有时咳起来都止不住,可是他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指着他的工资呢!他怎么敢歇下来?还是我们看不下去了,硬拉着他去看的医生。矿里看不了,就带到市里去了,可是没多久又回来了,问是什么病也说不清楚,只是开了点药给他吃,现在病不但没有好转,还狠了呢!”黄亮说完,往手心里吐了口口水,又弯起了背,拉了起来。骆尘看着那个如弓一般的背,眼眶不禁湿润了。骆尘仰起了头,让它慢慢地流了回去。
“黄哥,那你知道郑青的家在哪吗?”骆尘看着黄亮已经走远了,连忙追了上去。
“你问他家干嘛?”黄亮有点疑惑。
“哦,那个,我知道一个偏方,听说治咳嗽有效,那个郑大哥真的挺可怜的。”骆尘一惊,是啊,自己确实太冒进了一点。
“嗯,你心肠倒挺好的。这个我倒知道,我家离他那儿也不远,他家就在这儿西边大概十五里的一个村子,叫前进村郑家屋的,你到那儿去打听就知道了。”
骆尘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就接着和黄亮随便聊起天来,从黄亮口中,骆尘真的打听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终于,一天结束了,骆尘的腿都像不是自己的了,可是偏偏出煤矿还要检查,骆尘一看到前面排队的人群,心都快要蹦到嗓子眼里去了。录音笔!该把它放在哪儿呢?对了,骆尘想到了小燕子的做法,没办法了,还是抄袭一下吧。骆尘偷偷地把笔放在嘴里,还好,笔很小,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马上到她了,骆尘和别人一样,伸开手臂,还好,他们也只是摸摸口袋就算了,主要是防止夹带,不过,其中一个人看着骆尘,取笑说:“哟,这身板,今天撑的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