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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休息室里重新陷入沉静,三人各怀心思,耳中聆听着钢架变形时发出的金属脆响声,默默地坐在幕墙边。

窗外出现一道雪亮的灯光,正缓缓地向他们所处的位置移过来,三人被那移过来的灯光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向窗外看去。

驶近前来的是一辆大货车,车子在玻璃幕墙边停下,从驾驶室中跳出两人来到玻璃前,大风把兜在来者头上的兜帽给掀开,露出两张苍白色的脸——是凯特和杰克。玛拉和康恩对凯特特别多看了几眼,只见她的面孔雪白中泛着一抹很妖艳的青红色,平日里湛蓝的眼眸已经转成黄绿色,玛拉和康恩同时心中一阵乱跳,凯特身上出现的特征变化已经显而易见,汉娜曾作凯特即将产生魔变的预言已经呈现端倪。

四人隔着玻璃互相打手势示意,奥兰多神父并不认识外面那两人,仅是微微点了点头。

玛拉迅速拽过身边茶几上的一本信笺,在纸上写道:“外面的风雨一定很大。”

杰克在手机屏幕上键入:“很奇怪,亚特兰大市别的地区风暴并不算大,有很多地区疏散出去的人已经开始回来了,可是在市中心这一带,风暴明显比别的地方狂暴许多,特别是这幢大教堂周围,风暴强度已经超过亚特兰大市的历史最高点。”

奥兰多神父忧郁地瘪了瘪嘴角,现在他已经很肯定,这场风暴确实是沙克勒用魔法制造出来的了,目的很明显,刮塌这幢“金拱顶大教堂”,不仅把他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还令他和教会的名誉扫地,从此被人们所唾弃。

康恩在纸上写道:“你们找到沙克勒的线索了吗?”

凯特在手机屏幕上键入:“没有,我们按你们所说的地址找过去,发现沙克勒已经把那家人的男主人给杀了,而那家人的另几人陷入昏迷状态,不可能知道沙克勒的下落。”

玛拉:“沙克勒算准会有人找过去,所以先溜了,这家伙真狡猾。”

杰克:“他现在一定躲在哪里专心施法,你们再想想,他是否提示过想去哪里或者提到过哪些地名之类的。”

玛拉:“没有,这个巫师其实早已筹谋好了复仇计划,对我们却一直不动声色。”

站在一旁的奥兰多神父忽然发声问玛拉和康恩:“你们倒底是什么人?看上去与沙克勒似乎很熟。”

玛拉和康恩这时方才想起,奥兰多神父并不知道他们与沙克勒之间的关系,如今与杰克简略的几句交谈,却无意中暴露了他们与沙克勒不仅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两人尴尬地向他笑了笑,不知该如何解释,隔在窗外的杰克忽然手指着自己手里手机那蓝莹莹的屏幕,示意奥兰多神父看他的手机。

奥兰多神父凑近玻璃看杰克的手机屏幕,手机上写着:“你真的曾是沙克勒最宠信的亲信吗?”

奥兰多神父在纸上写道:“是的,我以前名叫爱德华。”

杰克:“爱德华?我在‘摩林教’时曾听说过你的名字,据说沙克勒无论到哪里都带着你是吗?”

奥兰多:“是的,几乎没有分开过,直到我最终决定离开他。”

杰克:“既然你跟随沙克勒那么多年,一定认识二十年前加入‘摩林教’的所有人吧?”

奥兰多:“不敢说所有,但大多数都认识,毕竟在二十年前加入‘摩林教’的人并不多,而且他们大多数人都受沙克勒的蛊惑而自杀了,对于那些自杀者,我对他们的印象特别深刻。”

杰克看见这句话后面色变得十分难看,他艰难地在手机屏幕上键入:“请问你还记得考琳·斯塔赫·巴恩斯和玛丽·巴恩斯这对母女吗,她们是在二十年前成为‘摩林教’信徒的。”

奥兰多伫立在玻璃幕墙前想了良久,在纸上写道,“考琳·S·巴恩斯、玛丽·巴恩斯——是那对来自于内华达州沃克湖边上的可爱的女牛仔吗?母女两个都是红头发的。”

杰克看到这句话,一时间紧张得无法按手机键,仅是把头使劲点着,脸上水渍纵横,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奥兰多继续写道,“我记得她们,小玛丽特别可爱,走到哪里就把欢笑带到哪里。”

杰克使劲压住心里的激动情绪,在手机上键入:“她们是我的母亲和妹妹,请问神父,你知道她们现在的下落吗?”

奥兰多神父神情变得黯淡下来,他犹豫了一会儿,在纸上写道,“对不起,看到这个消息希望你不要太哀伤:你母亲和妹妹跟随沙克勒在美国西部地区流浪了两年,于十八年前在德克萨斯州北部的一个叫鲁达斯的小镇附近与十四名教友一起自杀身亡了,他们的尸骨被埋在小镇东郊的一个‘流星农场’内。‘流星农场’是沙克勒名下的一处产业,你如果现在去那里,仍旧能找到这个农场。”

杰克看完这则消息后,身体晃了晃,他不得不伸手扶住玻璃幕墙以防身体被风刮倒,他低垂眼帘,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奥兰多神父忽然转对玛拉和康恩说道,“哎哟,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给忘掉了,说到沙克勒怂恿教徒自杀的自杀场地,我忽然想起在亚特兰大市南郊有一处被废弃了约十七年的铁矿,也许沙克勒会躲到那处铁矿里去。”

“废弃的铁矿?”康恩很不解地说道,“他躲废弃的铁矿里去干嘛?”

奥兰多缓缓打着手势说道,“十五年前沙克勒带着我们来到亚特兰大市来发展‘摩林教’,当时要找个地方作为教众们聚集和聆听布道的基地,按照惯例,我们会在偏僻的郊外找一处农场作为基地,可是这次沙克勒却忽然发现了一处被废弃的铁矿,铁矿建在一座丘陵的山脚下,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沙克勒对这处废弃的铁矿特别感兴趣,他说这处铁矿能成为他这一生修行的转折点,于是便带着我们在这个铁矿里安营扎寨了,他甚至在丘陵顶部的一块巨石上自建了一个祭坛。说来也怪,在接下去的整整一年里,沙克勒并不象在别的地方那样热衷于发展教徒数量,每天的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那个祭坛上,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一年后他转变态度,忽然对废弃铁矿失去了兴趣,要带我们离开亚特兰大,到密西西比州去发展,当时我们都感到很奇怪,因为沙克勒在这一年里基本没发展到什么新教徒,但他的神情却很兴奋。”

正在纸上写问题的玛拉忽然停下手里的笔,好奇地问奥兰多神父,“你们待的那个被废弃的铁矿是不是有很强的磁场或者辐射?”

奥兰多神父摇头道,“这我不清楚,就算有强磁场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说明沙克勒在利用这里的磁场在提高他的魔法力量。”玛拉见神父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赶紧解释道,“一般来说,磁场越强越能提高魔法修行的质量,有很多富有经验的巫师在修行过程中,往往会寻找那些靠近强大能量的地方,籍助大自然的力量提高他们的修行速度和魔法力量的积累,你是否感觉到,经过那一年的修行后,沙克勒的力量比以前更强了?”

奥兰多神父低头想了想,沉吟道,“嗯,那一年他的精神确实比往年更健旺了,离开亚特兰大后,他的幻术也越来越华丽。”

“这就没有错了,”玛拉拍了拍手掌道,“沙克勒确实是在利用那处铁矿在修行魔法,这处铁矿也绝非一般的铁矿,说不定里面含有磁铁或者什么稀有物质。如此说来,沙克勒此刻说不定真的跑到那处铁矿去了,要知道,他要弄出如此巨大的飓风,必须得设立一个祭坛,而你说他在十五年前曾在铁矿的丘陵顶端自制了一个祭坛,说不定现在那祭坛还在,沙克勒正站在那个祭坛上,对着我们这幢大教堂方向在施法呢。”

她说完这句话时,看见康恩和奥兰多神父眼中露出兴奋的神情,如果真能在那个废弃的铁矿祭坛上找到沙克勒,被困在大厦里的他们就有解困的希望了。

这时,凯特在手机屏幕上说道:“我们在安德烈家找到一些迹象证明,‘金拱顶大教堂’有可能存在建构缺陷,沙克勒正是利用这一点,想用飓风把大厦给吹倒。”

奥兰多神父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然后写道,“沙克勒有可能在这个被废弃的铁矿上端的山丘顶上设祭坛施展魔法,既然他想利用大厦的建构缺陷把教堂吹倒,就请你们尽快找到他,阻止他的疯狂举动,以救出大厦里被困的一千多人。”

凯特在手机屏幕上键道:“在安德烈家我们被FBI袭击,罗伊与我们已经失散了四十个小时了,他来找过你们吗?”

康恩刚俯身在纸上写下一个“他”字,玛拉和奥兰多神父同声对他说道,“写‘他没来过这里。’”

康恩的笔在纸张上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写下:“他没来过这里。”

凯特和杰克看到这几个字,两人大失所望地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杰克写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神父所说的废弃的铁矿找沙克勒,罗伊要是找来,就让他到我们休息的旅馆里等我们。”

奥兰多神父写道:“上帝将与你们同在。”

杰克和凯特隔着玻璃向众人告别后,跳上货车,开远了。

房中的三人凝视着货车驶出视野,康恩这才转头问玛拉和奥兰多神父,“中午时分FBI明明传来消息,罗伊已经被抓住,刚才你们为何要把这个事实隐瞒着不告诉他们两?”

玛拉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汉娜和兰斯走进休息室,汉娜抢着说道,“因为如果你把实情告诉他们了,凯特说不定就不去找沙克勒,而是冲到FBI去营救罗伊。你们大概也看出来,凯特身上已经微微显出一点变化了,如果我预测的没错的话,前一晚上被两个夜魅魔这么一折腾,已经使她体内的百魔之王出现苏醒的迹象,再加上罗伊失踪,她由此产生焦虑和急切的情绪,更加快了唤醒她体内魔性的进程,象凯特这样的半人魔,虽然说不上绝对的邪恶,但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如果让她在营救罗伊和阻止沙克勒这两项中做一个选择的话,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这样就给警方和联邦调查局带来了相当大的危险。再说,沙克勒此刻的力量非常强大,无论是派出特警还是特种部队去阻止他,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可是如果由凯特去阻止他,情况又两样了,凭着凯特体内的百魔之王的力量,完全可以与沙克勒的魔力相抗衡。”

听汉娜这么一解释,康恩心里有底了,敢情玛拉又耍上了心机,如果仅是欺骗凯特他倒无所谓,可连带着骗了杰克,康恩就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了,适在这时玛拉说出一个理由打开了他心中的这个内疚之结,玛拉说道,“杰克的母亲和妹妹都是沙克勒给害死的,让杰克亲自去面对沙克勒,无论结局怎么样,对他以后的生活之路是大有裨益的。”

康恩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便不再感到心情郁结了。

汉娜取出一只水滴状的透明玻璃瓶递给玛拉道:“这里是25毫升的‘月色迷魂’香水,从一名贵妇那里找到的,这些量应该够了吧?”

“够了。”玛拉漫不经心地接过香水,心里却愁着该不该告诉他们自己还没有想出引诱夜魅魔进陷阱的方法。

康恩见那只水滴状的香水瓶发着银月般的光泽,上面还挂着一条银色的细链条,非常好看,就如同这是一只非常精美的首饰一般,他低声笑着对玛拉说道,“这么精美的瓶子你可得看管好了,据我所知,这幢大厦里可是有个手段非常高明的盗贼哩。”

玛拉以为康恩在说他自己,哪知康恩接下去说出的话令她和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你们知道吗?”康恩说道,“刚才我检查那些尸体时,竟然发现那些尸体上的首饰全部不见了,这个贼真缺德啊,竟然从尸体上偷首饰。”

玛拉和汉娜闻言愕然相顾,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眼睛沉默了五秒钟,同声喊道,“夜魅魔居然爱好收集贵重首饰。”

“什么?”康恩和兰斯大惑不解。

汉娜拍着手掌说道,“你所说的盗贼不是别人,正是杀害那些人的夜魅魔。有的恶魔和精灵一样喜欢收集金银珠宝等物品,很显然,夜魅魔就属于这一类。”

玛拉也笑道,“如果夜魅魔从死者身上收集了珠宝首饰,那它们一定把这些首饰藏在某个地方了,我们得把这些首饰给找到。”

奥兰多神父皱皱眉头,“你要这些首饰干嘛?我们现在连命都不保了,就算有价值数千万的钻石给你,又有什么用呢。”

“找到这些首饰可不是为了个人收藏爱好。”玛拉摇首道,“我们既然在地下室的无底洞前设下了陷阱,就得找一个方法引诱这两个夜魅魔到陷阱前去,而它们所收藏的那些死者的首饰,显然就是最好的诱饵。”

众人至此方才听明白,原来玛拉是想用这些首饰来引诱夜魅魔到地下室里去,可是,诱饵的问题解决了,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夜魅魔究竟把这些首饰藏在什么地方了呢?这时兰斯提出一个办法:“我看我们也别去找夜魅魔收集的那些首饰了,大厅里还聚着一千多人,我们把他们身上所有的首饰全部收集起来,然后从大厅门口开始一路抛洒这些首饰,一直延伸到地下室里去,夜魅魔看见首饰,说不定会跟着追到地下室去。”

“这样做不好,”汉娜摇头道,“夜魅魔虽然不会说人话,但它们的智商绝不比人类差,这种引诱方法很容易让它们看出有陷阱,依我看还是利用它们已经收藏的那些首饰,一般来说恶魔收藏的宝物都会在上面附上一种只有它们自己能辨识的气味或魔法印记,无论我们把这些首饰藏在哪里,它们都能凭印记找到,我们可利用这种特性来把它们引到地下室里去。”

“你说得轻巧。”康恩皱紧眉头,郁闷道,“这幢大厦有四十多层两千多间房间,我们一层层找上去,要找到什么时候?更别说一旦不幸碰上夜魅魔,连命都难保。”说到这里他忽然打了个手势说道,“噢,对了,我想起来了,前一天陪玛拉到最高一层去做‘钟摆实验’,在路过第十二层楼时,我曾在安全门那里看见走廊里有黑影在游动,还隐约听见门开闭的声音,你们想,大楼里没有风,而且没有人在楼上,又怎会有开闭门的声音呢?当时我怕惊动夜魅魔,所以就没有告诉走在我前面的玛拉。照我的判断,十二层就是它们的活动据点,说不定那些首饰就藏在十二层的某个房间里。”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都活动起来,一致决定按原计划行事。他们不想在这里等死,虽然凯特和杰克已经赶去寻找沙克勒了,但他们是否能找到?找到后是否能制止他?这些都还是未知数,而夜魅魔对人类的袭击却是越来越凶狠无情,造成的死亡也越来越多,对于玛拉等人来说,当务之急就是想法驱除眼前的威胁——夜魅魔!眼看着天色已经落黑,他们必须与时间赛跑,否则,将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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