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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在吉米、豪斯和奥克三人疑虑重重的目光注视下,罗伊跟着杰克钻进库房南墙角那条新挖掘出来的坑道,坑道下面是根直径75cm的下水管道,以罗伊这副高大的身躯,只好弓踞着背,四肢着地爬行。时间对于他们来说十分紧迫,仅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警卫随时随地都会到库房来监察,如果发现这个劳工组里少了两人,立时就会暴露他们这个越狱计划。

坑道入口已被外面四人用夹板盖住,下水管中漆黑隆冬,管底是滑腻的瘀垢,一股淡淡的瘀腐腥臭扑鼻而来,“你们就准备从这条下水管中越狱?”罗伊蹲下身子问前面的伙伴,同时藉此机会,让自己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

黑暗中,杰克迟疑了片刻,说道:“这根下水管向南二十米就是监狱南墙,我们在外面的弟兄已经从墙外挖出一条地道,而且已经在下水管上割出一个洞口,到时我们就从那里把沙克勒带出去,如果你……”

“谢谢你的好意。”罗伊知道他的意思,拒绝他,“我自有出狱的法子。”

两人在管道中向北方向迅速爬行着,其间连过四条岔道,在第五条岔道旁杰克停顿下来,犹豫片刻,正待折入岔道,后面的罗伊拦住他,“慢着,你准备从哪个出口出去?”

“这条水管通向B区牢楼的北墙边,那里有个出口。”杰克说。

“不对,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出口的话,我们还得向前再行15米的距离。”罗伊说道,“我算了一下,我们从南墙边的入口进入下水道,库房纵长有7米,再要经过横长120米的A区监狱大楼,然后是纵长25米的食堂,最后是纵长38米的B区监狱大楼,总共是190米。”

“对呀,我也是如此推算的,我们现在应该有这么多距离了。”杰克判断道。

“还没到,”罗伊果断地说道,“测算距离我比你有经验,我每向前爬一步,双掌间的距离都保持在半米,现在我们向前爬了350步,应该在175米距离,也就是说,这条岔道通向B区放风区那个出口。”

杰克眼光闪烁,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采纳伙伴的提议,从岔道中爬回来,再向前爬了三十余步,果然看见一条岔道,两人弯入岔道,再前行了10米左右,头顶现出一圈光亮,已到出口。

杰克通过窨井盖栅条向外看了一眼,一幢四层楼面的黑色青砖红瓦建筑映入眼帘,果然位于B区监狱大楼北墙下,他不由暗暗佩服罗伊的测距技巧,他怎知跟在他身后的伙伴曾是名顶级特工,测算距离,目测方向等本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确定周遭无人后,杰克正待推盖而出,罗伊再次拦住了他,问道,“出去后你准备往哪里走?”

杰克指着正对着井盖的一扇窗户道:“就从那扇窗户进去,窗户后是间洗衣房,此刻里面应该没人。”

“窗户关着,你能在短时间里撬开窗户吗?”罗伊问他。

“这……”杰克心口直向下落,自己怎没把这点算进去,不能在短时间里撬开窗户,暴露在警卫眼皮地下的概率就更大。

罗伊推开他,轻笑道,“看来力气活还是我来干,你干动脑筋的活。”说完轻轻推开井盖,轻捷地跃出窨井,此时他的手中已经握着一根细钢丝,先探头看了一下窗后的情景,确认窗后的房间无人,用钢丝挑入窗缝,手腕熟练地拨转了两下,挑开窗户的勾簧,再从口袋中取出一块抹布垫在窗台上,手掌撑着窗沿,带着湿水的脚踏在抹布上翻进了房间,这时他方才向躲在窨井中的杰克招手。

杰克爬出窨井,攀上窗台,学着他的样把脚踏在抹布上,这样就不会在窗台上留下脚印。当他跃进房间关上窗户的同时,罗伊已从洗衣房门口闪了回来,飞快地向他打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迅速闪躲到墙角一具高大的不锈钢货架后面。

两人刚躲定,洗衣房门被打了开来,走进两名在B区劳动的囚犯劳工,搬进两只空的储衣箱后,一路说笑着走了出去。

“这扇门正对着警卫室。”罗伊眉头紧皱着对他说道,“从门口出去很容易被警卫发现。”

“我们不从门口出去。”杰克走到房间西南角的墙边,在这里有一个60cm见方的墙洞口,罗伊见状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个墙洞是让楼上把脏污的床单等物扔下来的杂物通道。两人支撑着通道两壁,垂直爬上了三楼。

罗伊要找的对象林克在三楼靠西北的304房,这是他从康恩处得到的确切消息,房间离他们爬上来的通道不远,他悄无声息地蹿近那房间,房间沿走廊有扇留给狱警探视屋内情景所用密闭式窗户,玻璃很厚,从窗户看进去,里面的事物一目了然。

“看来你想暗杀的这位朋友来头不小,”在一旁的杰克看了屋里的情景后叹道,“有里外两间,外间那两张床显然是他的保镖睡的,坐监狱还带保镖,这可是‘州立监狱’里的特级待遇,他早防着有人要暗杀他了。”

房中无人,“此时并非放风的时间,这三人去哪了?”罗伊惊异道。

“谁知道。”杰克轻哼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象他这样待遇的囚犯,除了上大街,可以在这个监狱里的任何角落里转悠。”

罗伊站在窗前,迅速把房间里的情景记在脑海里,然后又观察了一下房门,这种电动型房门与警卫室相连,想进出,必须先得在警卫室打开开关才行,警卫室中一般为两人以上的带枪警卫值班,所以想从门进去杀人有很大的困难。罗伊脑中飞转,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点子,时间紧迫,不容他多想,他回头向杰克打了个手势,两人迅速闪回杂物通道,爬向四楼。

依照杰克在医务室的电脑系统中偷到的资料,B区监狱大楼中共有两人常年在注射镇静剂和抑郁药剂,其中一人必须定时定量地注射大剂量的吗啡,按照杰克的医学常识来说,这个剂量已达到人类的致死量了。两人都关在四楼东边的特级监护房中,而他们所处的杂物通道位于四楼的西部,这就意味着两人必须穿过整条走廊。

四楼房间结构与三楼有明显的区别,最显著的就是靠走廊没有供狱警勘察的玻璃窗,仅在钢门上开了一道传递食物的活动小窗口和一个观望口。

罗伊仍旧走在前面,在走至中段靠近楼梯口时他停下身来,挡住了后面的杰克。

“不好,有监视器。”

杰克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楼梯口上端靠梁的地方装置着一只监视器。

“这是TJ-6型,视角范围为108°,”罗伊低声说道,“按照它所处的方位,整个楼梯,以及楼梯两边的四扇房门都是可视范围,没有死角,我们过去肯定会被监视器发现。”

“那怎么办?”杰克着急道,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如此一无所获地退回去,真有点不甘。

罗伊转目四顾,忽然指了指头顶,杰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天花板下横着一根50mm的铁管,正好处于监视器对面。

“看上去象冷天供暖用的管子。”杰克低声道,走廊上没人,东边楼段传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这根管子与监视器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罗伊判断道,“监视器的视角是向下,管道正好处于它的盲角,我们可以攀着管子过去,记住,在靠近监视器时,手脚一定要贴紧管道,这样才不会让你的身体进入监视器的视角。”

“这根管子会不会松下来?”杰克略微担忧地望着那些固定管子的细三角架。

“放心,若是一个人的份量它经受得起,你先过去。”说完,罗伊蹲下身躯,双手交握在两膝间,杰克右脚踩在他的掌心,籍着他猛立而起的弹力跳抓住管道,然后曲身,双脚勾住管道,横爬过监视器,在监视器视角之外松开管道落地。

罗伊的弹跳力比杰克高许多,他从跳抓住管道,穿过监视器,直至落地,仅用了杰克所用的三分之一的时间。落地后罗伊看了看腕间的手表,现在已用了五十分钟,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两人飞速地在大楼东端各个房门间巡弋着,这里有间健身房,旁边有间浴室,浴室门半开着,从里面传来隐隐的说笑声,在走过浴室门时,浴室里传来的声音让罗伊心中微动,他打手势示意杰克继续察看剩余的房间,自己则猫腰从半开的浴室门溜进浴室中。

浴室最外间是更衣室,更衣室东侧有扇门,门后传出“哗哗”的水声,罗伊正要再向里走时,忽听里面传出脚步声,迫使他飞身闪至一张更衣箱旁隐住身形。

在门后有两人在说笑,讲着一些粗陋的黄色荤段子,罗伊从更衣箱后略微探出头来,正好可以看见门后的一张大镜子,通过这张镜子看清门后的情景:镜子前是张米黄色大理石洗脸池,旁边摆着两张长沙发,上面坐着两名身穿囚服的彪形大汉,正是林克的两名保镖金和墨菲。

既然保镖整装坐在外面,主子林克肯定在浴室中,透过镜子的倒映,他隐约看见浴室的半边情景,有一个泛着水泡的SPA按摩浴池,浴池边上有一张皮床,此时正有名胖子头朝里横躺在皮床上,一名腰际围着毛巾的中年红脸瘦汉正卖劲地为那名胖子按摩着,从胖子的块头上,罗伊可以断定此人就是自己要下手的目标。

罗伊心中微动,手腕一翻,那把抢来的小刀已掣在手指间:两名保镖呈犄角对坐在两边沙发上,他自忖进去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割断背对门的金咽喉,可是另一边的墨菲却是名高手,肯定不会傻坐着令他宰割,即时将是一场激烈的搏斗,虽然以他的手段干掉墨菲不成问题,只是两人相持时的动静肯定很大,再加上一个林克,必定会把警卫引来,到时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片刻的激动后,他审时度势,断定时机不好,于是收起小刀,悄然退出浴室。

在浴室边上还有最后两扇并排而列的钢门,这两扇钢门与他们前面所见到的又微有不同,除了门上有个观望口外,下面没有传递食物的活动窗口,在厚厚的黑色钢门上,画着一副显目的银色十字架,“这是专用于蔽挡邪恶的十字架圣屋!”罗伊心道,这种房间里没有灯光,没有窗户,有的,仅是一付被教会祝福的十字架、以及一张床、一具被时光腐蚀的躯体和被寂寞煎熬的灵魂,只有那种具有邪恶魔法能力的人才会得到这种可怕的惩罚。

杰克焦虑地在两扇门前徘徊。

“你确定哪扇门里是你们教主了吗?”罗伊以最低的声音问道。

“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杰克面现虑色地指着眼前两扇钢门,“不过我在电脑中看到的使用镇静剂和抑郁药物的房间正好是这两间。”

罗伊撩开浴室隔壁钢门上的观望口向里望去,漆黑一片,他嘬唇由观望口向屋内轻喊道:“沙克勒,沙克勒·明斯——”然后凝神观看门后的反应,过了整整一分钟后,他放弃希望,正待关上观望口,突然感觉浓黑中,两缕幽绿色的寒光一闪而逝,犹如黑夜中的枭眼那般诡异,震得一向胆大的他心里怦怦乱跳,额头和上唇冒出冷汗,他心里暗叫,“上帝,这里面关着什么东西!这绝不是人类的眼光,如此阴森触目!”

杰克依着他的方法向另一扇房门里叫唤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听见房里发出弱弱的呢喃声,两人相视而笑,找到了。

到这时,时间已经过去一小时零五分,他们只有二十五分钟的时间赶回去。两人快速行动,依原路返回,待他们爬出密道口,正好听见豪斯在库房门外与狱警争执的声音,这名经验丰富的黑帮头目以关两天禁闭的代价,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五分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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