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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康恩的话音还未落,便听走廊里传出清晰的嘶吼声,“亲爱的爱德华,你这该下地狱的犹大、叛徒——枉我对你不薄,你却背叛我,从背后伤害我……你的灵魂恶贯满盈,丑恶不堪……你将面对地狱之火的怒炙,如果你还有胆量面对我这个曾悉心教导你的老人,就请你滚到教堂大门口来见我……”

声音如同夏日里的滚雷般在整个教堂的每个角落,每个走廊,每个房间里回荡着,就象是一个人附在耳边说话一样语气清晰,康恩和玛拉面面相觑,满脸的震惊,“这是沙克勒的声音吗?他是怎么办到的?”康恩惊呼道,“是用扩音器吗?再大功率的扩音设备也做不到这样清晰保真的传音效果来。”

“我看更象是魔法,”玛拉秀容铁青地说道,“有一种传音术,能把施术者发出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设定范围内的每个人耳朵里,可这是一种中高阶的魔法,照沙克勒现有的魔法力量,根本就没法办到。”

“管他那么多呢。”康恩显出兴奋的神色道,“没想到沙克勒这老巫师真有种,明明知道奥兰多神父有可怕的魔怪相助,也敢找上门来挑战,现在有得热闹好瞧了,我们到教堂大门口看热闹去。”

玛拉同意他的提议,两人向电梯走去,在等待电梯的时候,见到兰斯大步流星地向电梯方向走过来,汉娜一路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脸上一副兴趣满满的神情,看来沙克勒的意外出现提高了所有人的兴致。

“刚才沙克勒说的那个‘爱德华’,是否就是奥兰多神父的原名?”康恩附耳对玛拉说道。

“大概是的。”玛拉掩嘴轻笑,今日此行收获不小,虽然有点事出意外,却是极富戏剧性的,她想象着老谋深算的沙克勒暴跳如雷的样子,对康恩咕哝道,“可怜的安德烈这次恐怕要遭罪了。”

康恩吃吃笑道,“他那是自找的,活该。”

下了电梯,众人走进教堂大厅里,远远看去,沙克勒那干瘪矮小的身形落寞地站在教堂大门外的台阶上,金色的阳光穿过门廊投射到他的背上,使得他的背影看上去如同镶上了一圈金边,他的表情严肃、淡漠,看上去带着略许的沧桑。几名教堂保安站在教堂大门边,他们交头接耳地交谈着,表情显得很轻松,在他们眼里,这干瘪的老头儿绝不会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

教堂大厅里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玛拉和康恩环顾左右,并没有见到奥兰多神父的身影。

“咦,神父应该醒过来了呀?”康恩嘀咕了一声。

玛拉扬扬眉毛,低声嗤道,“我看他是不敢出来正面面对沙克勒,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那对黑色的魔怪暂时不会现身,沙克勒这家伙站在门外的阳光下而不进来,那是因为他也惧怕被黑色魔怪给缠上,这老头虽然愤怒,还没有失去理智。”

康恩斜睨着身边不远处的汉娜,见她正拨通电话,他皱眉对玛拉说道,“沙克勒脑子恐怕真的进水了,他现在是全国通缉的重犯,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不是在找死嘛。”

兰斯阴沉着脸穿过人群走向沙克勒,他把右手伸入插在左侧肋下的手枪处,心中打定主意,为了保护导师,有必要拔枪杀了这个令导师彻夜难眠的家伙,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对自己很不利,但他不想错过这次杀他的机会,哪怕因此进入监狱里也在所不惜。

沙克勒心中虽然悲愤,眼神却绝好,他从对面走来的一个神职人员眼中看出了杀气,又从他伸入肋下的动作里揣摩出他即将拔枪,他知道想等到爱德华出现当面对质是不可能的了,他冷笑着张开双臂,口中朗声念道:“LASCIATE OGNI SPERANZA CH’ENTRATE(意大利语)……”

玛拉听见这段,心里一震,对康恩嘀咕道,“入此门者,莫怀希望。(引自但丁《地狱》)”

康恩大惑不解地问她,“什么意思?”

玛拉和他一样感到很困惑,此时兰斯走到教堂大门口边,那扇大门忽地自动关闭上了——“嘭”地一声低沉闭门声,震得房里每个人心头一震,人们耳朵里清晰的传进沙克勒那低沉嘶哑的声音:“爱德华,你是个懦夫,你以为你改头换面,隐姓埋名,我就认不出你的真实身份了吗?你大错特错了,上帝不会让你躲过该得的惩罚的,现在就是你偿还欠我的所有债务的时候了,你的身体将在地狱里遭受熔浆的炙烤,你的灵魂将永远被魔鬼所鞭笞……”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渐没,可是,另一种怪异的声音传进众人耳朵里,“嘎嘎……”这声音便如同深冬之夜寒潮来临时,窗户上结冰时发出的声音,但比那声音更强数倍,也更震撼人心,众人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教堂四周的七彩玻璃上,由下往上蔓延着一种灰褐色的薄膜状物体,这物体迅速向上部蔓延着,一米、两米、三米……

起初玛拉虽然困惑,却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她和康恩认为,沙克勒擅长幻术,此刻兴许是用上了什么障眼法来吓唬教堂里的人罢了,直到她看见兰斯及几名保安奋力想打开教堂大门,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开时,方才感到有点不妙起来。

“上——帝!”站在玛拉不远处的灵媒专家汉娜忽然尖声叫道,“他这不会是用到了古老的‘封印术’吧?”

“‘封印术’!”玛拉的大脑里如被巨雷震撼般一片巨响,她猛地推开人群跑到玻璃窗前,拔出手枪便向玻璃窗上连射几枪,教堂里的人被眼前猝然出现的景状吓呆了,惊恐万状地抱头蹲在地上。玛拉无瑕顾及别人的感受,她看向子弹射中的玻璃,只见子弹在玻璃上留下几个白色的痕迹,玻璃上甚至连裂纹都没有出现……“上帝,真的是‘封印术’,怎么可能,沙克勒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玛拉嘟囔道,脑海中震惊极了。

康恩和兰斯以及几名保安全部跑到她的身边,兰斯等人举枪围着她,摆出一副警戒状,康恩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沙克勒用了‘封印术’,”玛拉用不可思议的声音对他尖叫道,“这怎么可能?他哪来的这么强大的魔力?”

“封印术?这算哪门子东西?”康恩不解道。

这时汉娜跑过来,惊骇地问玛拉:“你真确定这就是‘封印术’?上帝,我们要被封印在这教堂里了,我们该怎么办?”

玛拉懒得理她,拉着康恩便向电梯方向奔去,几名保安赶紧围住他们,玛拉急促地对兰斯说道,“我没有恶意,现在事情万分紧急,我们必须抢先冲出这幢大厦去阻止沙克勒,否则一切都晚了。”

兰斯虽然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不解,但他看出眼前的金发美女没有恶意,而沙克勒所施的魔法也许真如这个女人所说,很危险!他迟疑了一下,对众保安摇了摇头,保安们让了开来。

玛拉一边向观光电梯方向跑去,一边对康恩和兰斯说道,“‘封印术’是自下而上地封印整幢大楼的,现在楼下的所有出口肯定已经全部被封上了,我们快乘电梯到顶层,只有在这幢大厦完全被封印前冲出去,才有机会抓住沙克勒,逼他解除‘封印术’,否则一切都完了。”

兰斯不信,他吩咐几名保安分别跑向“金拱顶大厦”的另外几个出口,看是否真如玛拉所说,大门被全部封死。

汉娜也紧跟玛拉和康恩身后向电梯跑,兰斯犹豫了一下,跟跑在汉娜身后。

四人跑进一部观光电梯,玛拉直接按了最顶层的按钮,电梯迅速向上移升。透过眼前的玻璃幕墙,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玻璃幕墙外,灰褐色的封印法术正沿着幕墙不断向高处延伸,速度比电梯的速度稍慢一点,此刻已经延伸到第十几层楼的地方了,他们心里估算着,如果电梯在当中不停顿的话,在二十多层能追上那条灰褐色的封印线,如果要抢在封印术把整幢大楼完全封印住前逃出大厦,并不是没有可能。

玛拉问兰斯,“出电梯后跑上屋顶天台要花多少时间?”

兰斯想了想道,“要穿过两条走廊,最快的速度也要花上两分钟。”

康恩则皱紧眉头问玛拉:“你说的这个‘封印术’倒底是什么东西,看你这惊惶的样子,似乎很可怕啊!”

“这幢楼马上就要被完全封闭起来了,我们要被彻底关在这幢楼里,就跟关在监狱里一样,与监狱不同的是,你无法与外界联系、无法得到外界的任何帮助,这幢大楼就形同一个完全封闭的水晶球,你除了在这里面等死外,没别的事可做,你说可怕不可怕。”

康恩和兰斯同声惊呼:“上帝保佑我们吧!”

“更可怕的是,”汉娜补充道,“我们除了无法与外界进行通讯联络,无法得到补给和饮水,在这幢大楼里,还有一个更可怕的魔怪在活动着。”

“这……这就是‘封印术’?太可怕了。”康恩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道,“可是沙克勒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呢?就凭他那少得可怜的魔法能量吗?”

“沙克勒的魔法能量少得可怜?”汉娜摇着双手道,“你在说笑吧,沙克勒在入狱前,就是整个北美大陆首屈一指的风系魔法师了,当年警方要不是在奥兰多神父的帮助下,在他力量最薄弱的时候派出联邦特警突然袭击了他,方才有机会把他捉拿归案,否则,想让他伏法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唉,可惜,这次居然让他给越狱了,以后想要逮住他,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力气。”她要是知道站在自己身边的那名黑人竟是五逃犯之一,不知心底会做何想?

事实摆在面前了,想不承认都不行,玛拉和康恩交换了一个气急败坏的眼神,同时在心里叹了一大口气——他们两个千防万防,最终还是被沙克勒给欺骗了,而且输得那么彻底,这对玛拉这个自以为聪明的精灵来说,简直就是人生里最失败的一次经验。

在第二十九层楼时,电梯追上灰褐色的封印线,四人眼看着电梯慢慢超过那线诡异的灰褐色,心脏几乎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电梯到达顶层时,封印线距离顶层还有七层的距离,玛拉和康恩跑出电梯,直接向通往天台的出口跑去,兰斯出了电梯门,犹豫了一下,忽然停下脚步,汉娜奇怪道,“快逃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算了,”兰斯低声叹道,“我不能离开,我离开了谁来保护奥兰多神父。”

“你别傻了,”汉娜着急道,“你出去后,只要及时找到沙克勒,逼他解除对这幢大楼的封印,还是有机会救出神父的。但若是被封印在这幢大楼里,万一我们无法解除封印,就白白死在这里了。”

兰斯坚决地摇摇头,重新走回电梯里,汉娜见劝不动他,只好自己向出口方向跑去。

玛拉和康恩以最快的速度向出口处奔去,在走廊的第一个拐角处,他们发现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横在走廊正中央,尸体的肤色略呈粉紫色。两人的奔速仅是缓了缓,丝毫没有停顿地从尸体上跳过,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余暇的时间再去管别人的事情了。

前面又出现一具老年女尸,接着又是一具,在遇到第四具时,玛拉毫不犹豫地掏出两把手枪,康恩的十个手指甲变得尖利而硬挺,这一层楼的危机显而易见,他们既要想法冲出绝境,又要随时提防隐藏在角落里的危险。穿过两条“U”形的走廊后,前面出现了一扇门,门框上有“安全通道”的标志灯,两人见胜利在望,心里兴奋不已……

眼看着他们即将冲到安全通道门口时,猛见那扇乳白色的门微微开启了一条门缝,从门后伸出五根漆黑的手指,长满漆黑鳞片的手指上有细长而锐利的指甲,比康恩的指甲还要长出三分,指甲上泛着蓝紫色妖异的光泽,玛拉和康恩倒吸一口冷气,这种可怕的魔鬼之手他们曾在安德烈家看见过,玛拉轻喝一声,举枪便向那五根手指射击,只见那五根手指变幻成一团黑烟缩回门后。

“小心!”玛拉身后的康恩忽然抱住玛拉的细腰,拉住她倒地向旁边滚开,在玛拉所立的方位上,一团黑影从天花板上坠下,险些就落在玛拉的身上了,另外一个黑色魔怪出现了。

康恩把玛拉从魔爪底下救出,他团身避开黑色魔怪的偷袭后,口中发出猎豹般的怒吼,身形纵跃而起,如闪电般撞向那团可怕的黑影,手中利爪发出刮破空气的锐响声,锐不可当地向黑色魔怪发动一轮速如闪电的攻击。

玛拉从地上爬起,再次直冲向那扇“安全通道”的出口,她伸手拉开门,却见门后一团如烟般朦胧的黑影穿门扑面向她袭来,她稍向后退了半步,双手举枪直向那团黑影连发射击,黑影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撞回门后,但这次它没有象在安德烈家那样被子弹击散成几股黑烟,这次它仍旧身具魔形,从漆黑的、模糊不清的脸部爆出两团蓝晶晶的幽光,并且发出一连串毒蛇般的“咝咝”声。

玛拉低声咒骂一声,两把手枪连发,把黑色魔怪逼到门后的楼梯口,她心中暗急,这条楼梯向上走,就是通往天台的出口,眼看出口在即,却被这该死的黑色魔怪给堵住了,教她如何不着急?

康恩在安德烈家里时尚能敌住一个黑色魔怪,可是在这个走廊里,他显得有点力不从心了,倒不是因为他的力量比上次弱了,而是这次黑色魔怪的力量比在安德烈家时强大了许多,在连续两次状似疯糜的进攻无效后,康恩沿着墙壁侧翻到地面上,手脚同时踞趴在地面,一边蓄力准备下一场攻击,一边喘着粗气思忖着对手身上的弱点,这时他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落在后面的汉娜跑了过来,她乍见康恩身前的那团可怕的黑色魔怪,口中尖锐地大喊一声,迅速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数码相机,对准怪物按动快门,数码相机发出一道雪白色的闪光,黑色魔怪显然对这道强光感到不适,它发出“咝咝”的怪声,飞快地向门后飘去,正与楼梯口的黑色魔怪对峙的玛拉见黑色魔怪飘来,赶紧跳到一边贴墙站立,让黑色魔怪从自己身边飘过。

汉娜举着数码相机,连连按动快门追向黑色魔怪,两个黑色魔怪被闪光灯的强光照得连连怪嘶,沿着楼梯向楼下飘去。

没想到一只毫无威力的数码相机却能吓退威力强大的魔怪,玛拉和康恩郁闷地互相看了一眼,拔腿便向楼梯上端跑去,十秒钟后,两人奔到天台出口处的那扇木门前,木门是关着的,康恩转动门锁,门锁是旋开了,但门却无法推开,他和玛拉使足浑身力气向门上撞去,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门框上有粉尘落下,可是门却纹丝不动。

随后奔上来的汉娜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问他们,“怎么,这门锁死了吗?”

玛拉和康恩抚摩着酸痛的肩膀,两人面色煞白,涩声道,“完了,大楼已被彻底封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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