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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很多人都相信,对一般人而言人的命运好像早就被注定了,人力似乎根本无法改变它。而对于那些具有特殊才能的人物而言,这种情况则体现得更加具有典型性。对于欧阳北辰这种身怀特殊绝技的天才人物,上天一般是不会暴殄天物的,他的命运似乎早已注定了他根本就不属于那种甘于庸碌地了却一生的那类人。在他这种人的身上不发生些什么特别的事情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之前的一切所作所为早已为他特别的未来人生之路,做好了所有必要的铺垫。这说法似乎很宿命,但却隐含着莫种神秘的佛家所言的因果必然性……

欧阳北辰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而这个人现在已经来了,他刚刚到达这座城市。这个人的出现似乎很突然,但却是命中注定的,其中当然有其必然的因果关系。他出现在这座城市的夏初季节,他的到来引起了当地警方某种程度的关注。做为一名只在香港有些名气的港籍律师,按理说一般是不太可能引起中国警方的注意的,但中国警方在此之前接到了发自国际刑警组织香港分部的一份请求中国大陆警方协助监视的通报,所以这位律师一进入中国境内,就已经被纳入了中国警方的监控视线之中了。

这位律师名叫林子雄,这是个香港地区常见的姓名,虽然姓名很普通,但人却极不一般。此人之所以被国际刑警组织纳入监视视线,是因为他与香港地区的几个著名的刑事犯罪分子有关。林律师是这几位香港著名黑帮头子的法律顾问,是他们的刑事罪案的辩护人,他曾经不择手段地帮助这几位黑帮头子成功地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后被香港警察秘密监视。在香港警方的监视中,他们发现这位林律师不但是香港的几个著名犯罪集团头子的法律顾问,他同时还与国际上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著名的国际犯罪集团有着密切的接触。因此,香港警方将这一情况通报给了国际刑警组织,于是,国际刑警组织将其纳入了自己庞大的监视网之中。

从法律角度来看,这位有着从业执照的香港的著名律师与这些黑道人物的接触当然是非常合情、合理、合法的。但香港警察却不这么看,他们认为,这位林律师掌握了这些犯罪集团和黑帮头子的大量秘密和证据,他与这些人是有着某种特殊交易的,他充当了这些犯罪集团之间的秘密联络人,因此,他们的种种监视行为都是秘密进行的。但是,这种监视行动本身是不符合法律程序的,显然也是非法的,即便他们拿到了某种证据,也不能成为法庭上的有效呈堂证供。香港的警察们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之所以仍然监视林子雄,只是希望能从他的身上找到一些破案的线索而已。凡是林律师接触过的人员和客户,香港警方都会有记录,这些都是一些非常隐秘的线索,一旦发生了某些相关的案子,他们会先从这些人的身上着手调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成了香港警察的追踪器,成了一种警察收集秘密档案和秘密线索的提供人。当然,他本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其实香港警方并不知道这位林律师此次来大陆的真实目的,从表面上来看,他们只知道他是来大陆旅游的,所以他们在给中国警方的通报中,只是要求大陆警方配合监视,看看这位林律师会和什么人来往、与什么人接触等等。中国警方接到了香港的这个通报之后,仅仅把它当作了一般的协查通报,并没引起太大的重视,因为在此人身上并没有背负某种较为重大案件的重要嫌疑,所以只是把他当做一般性的普通监视与跟踪对象来对待。当这件协查通报发到A省公安厅后,同样也没能引起他们足够程度的重视,他们也仅仅是派出了两名年轻的警察在暗中监视这位林律师。当时大陆刚改革开放没几年,对境外的一些情况还不是太了解,各种侦察手段也相对落后,使用的也是传统的跟踪监控手段。林子雄是个老江湖了,多年与黑帮、警察打交道,深谙警方的这一套侦察手段,反侦察能力异常突出;况且这位林律师这次是只身来内地旅游,没有跟团,所以这两位初出茅庐的小警察刚一露面,就已经被他发现了。林律师在暗中摇头冷笑,精通化妆易容之术的他在宾馆内略施小计,就已经把这两位小警察甩得无影无踪了。

欧阳北辰进入工厂办公室还不到半个小时,电话铃就响了……

“喂,你好,通达汽车修理厂。”他拿起电话听筒习惯性地对着话筒说道。

“哦,你好。请问您是欧阳北辰先生吗?”听筒里传过来生涩而不甚流畅的普通话的询问声。

“是的,我是欧阳北辰,请问您是哪位?”

听到从听筒里传出的陌生声音和浓重的南方腔调普通话,欧阳北辰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广东一带的,他经常去广州、深圳等地出差,对那里人说话的口音很熟悉。

“我叫林子雄,是从香港过来的。广东的黄广文先生介绍我过来,慕名拜访一下欧阳先生。我现在已经到达你们这个城市,不知道欧阳先生是否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啦?”对方说道。

欧阳北辰听到这位自称是林子雄的人这么说,并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他因为经营汽车修理厂的缘故,经常到广州、深圳出差,黄广文是广州市做进口小汽车零配件的一名较大的供应商,成天与香港人打交道,和他很熟悉。他以为这位打电话的林先生是黄广文在香港的一位生意上的朋友,也是搞汽车零部件生意的商人,这次可能是来内地旅游的。

欧阳北辰在电话中很爽快地答应了林先生的约见要求:“哦,原来是林先生,我们当然可以见面,请告诉我您现在在什么位置,我开车过去接您。”

“谢谢,欧阳先生。我现在就在市中心邮电局的电话亭里给你打电话,你大概什么时间到,我就在门口等你。”林先生在电话里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大概要二十分钟左右。我开一辆黑色的丰田皇冠轿车,车号是5667。”欧阳北辰说。

“好的、好的,我明白,一会儿见!”林子雄挂上了电话。

不久,欧阳北辰就已到达,他刚停好车,就见一位略有些谢顶、戴着眼镜的四十岁左右的精干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此人上穿一件白色翻领体恤,下着蓝色牛仔裤、旅游鞋,身高约一米七五左右,背着一个中型单肩旅行背包。

欧阳北辰马上下车迎上前去问道:“是林先生吗?”

“是的,我是林子雄,您就是欧阳北辰先生吧?哇!你好帅,欧阳先生!呵呵……”林子雄开朗地笑着说道。

欧阳北辰笑笑,伸出手来道:“你也不错啊,林先生!欢迎你来到我们这座城市!”

“哈哈哈,说哪里话,我怎么可以和你欧阳先生比呢,当然是你比较帅啦!要让你亲自来接,很不好意思,谢谢你,欧阳先生!”林子雄笑着说道。

“不客气,林先生,您是黄广文先生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您现在是客人,我来接您是应该的。请上车,先到我的厂子里去看看,下午我们再出去转转,晚上为你接风。”说着,欧阳北辰把车门打开。

“好的,谢谢你。”林子雄说着坐进了车里。

“听说欧阳先生的生意做得很不错啊,工厂开得很大。”林子雄上车后与欧阳北辰聊开了天。

“哪里,哪里,我的生意一般,没有你和黄老板的生意做得好啊。”欧阳北辰边开车边与林子雄不着边际地聊着。

“呵呵,黄老板那边给我说过,你是他的大客户,他对你是很尊敬的。” 林子雄笑着说。

“呵呵,是吗。黄老板到我们厂子里来过,当时是到我们没搬家之前的老厂子里参观过。这两年他太忙,我们搬家后他也没时间过来。”欧阳北辰也笑着说道。

“那么,欧阳先生做这个工厂几年了?生意还好吧?”林子雄问道。

“快四年了。厂子现在发展得还不错,生意也挺好。”欧阳北辰回答道。

“我听说你们当时做这个厂子的时候你们这里还没有什么人干,你们是最早做的吧?”林子雄很感兴趣地问道。

“是啊,当时内地几乎没什么厂子可以修理进口小汽车,这是个很大的空白点,我们算是干得比较早的。”欧阳北辰点了点头,他接着说道:“不过,现在这种厂子越来越多了,生意也没以前那么好做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毕竟是个老厂子,在本地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总的来说生意还算不错。”

林子雄点头夸奖道:“看来你们的眼光很超前,你们很有见识啊。”

“哪里、哪里。”欧阳北辰笑着敷衍道……

说话间,车子已驶出了繁华的市区,道路也变得开阔了许多,远远地可以看到道路两旁许多工厂的大门,没走多远就已到汽修厂的大门口了。欧阳北辰将车直接开进了厂子的大门,停在了一座外表贴满了白色瓷砖的三层办公楼前。欧阳北辰先是带着林子雄参观了整个厂区然后去各个车间参观。新厂区整洁而有序,各车间门口都摆满了各种待修车辆,工人们都在不停地忙碌着,他们见了欧阳北辰都微笑着打招呼:“欧阳厂长好!”

“好,好!”欧阳北辰也微笑着点头回应。

看着生机勃勃的汽修厂,林子雄由衷地赞叹道:“看来欧阳先生的生意是很好啊,真的是很不错啊!”

欧阳北辰摇了摇头道:“生意是不错,可就是没什么挑战性,整天就忙这些事情,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林子雄听欧阳北辰这么说,微微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微笑……

厂子很大,欧阳北辰陪着林子雄转了一个多小时才参观完。

参观完后,欧阳北辰对林子雄说道:“走吧,林老板,去我的办公室里坐坐,我们喝杯茶。”

林子雄立即点了点头道:“好啊,好啊。”

欧阳北辰带林子雄到了那座白色的办公楼,上三楼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对他说道:“这就是我的办公室,请随便参观!”

“好的!”林子雄点了点头,放下包后,便开始参观这间办公室……

欧阳北辰的办公室位于办公楼顶层的最里面,面积很宽大,占据着办公楼的东南拐角。房间东面和南面各有一面宽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俯瞰整个工厂的前院和正门。办公室里褐红色的硬木拼木地板被擦得锃光瓦亮,一张宽大的棕红色硬木老板台摆在办公室正中,对面放着两把扶手椅。老板台对面不远处,摆放着一圈厚重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茶几上精美的水晶花瓶里插着一束欧阳北辰最喜欢的血红色的血杜鹃花。同样地,在他的老板台上的花瓶里也有一束。老板台背面的北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在墙的西北角立着一面与老板台同样木质的带玻璃门的高大书橱,里面摆放着许多书籍。墙的东北角有个小门,进去后是个带卫生间的小套间,里面放有一张床,是欧阳北辰的临时休息处,他有时加班晚了偶尔也会在这里过夜。这个办公室里的家具和陈设,显得简洁实用而不浮华,但却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些用料讲究、做工精良、品质超群的上等进口货,这在当时还不富裕的中国内地是非常少见的。

林子雄参观完这间布置简洁、没有任何多余浮华事物又异常干净整洁的办公室后,对欧阳北辰工作起居方面的性格特点,已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和了解。看上去,这位欧阳北辰先生是个不尚虚华的追求自然、简洁、实用和高品质生活的人。林子雄的心中暗自嘉许,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与自己之前的预测和期望基本一致!

欧阳北辰随后邀请林子雄在沙发上落座,这时,秘书已为他们泡好了茶水并转身出去将门带上。

欧阳北辰对林子雄说道:“林先生请用茶。”

“谢谢!”林子雄说道,随手端起了茶杯。

欧阳北辰随口问道:“林先生这次是专门来大陆旅游的吗?”

林子雄喝了口茶,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我这次是专门为你而来。”

“为我而来!?……”欧阳北辰愣了一下,随口问:“林先生是什么意思?”

林子雄抬头问道:“你这里应该很安全,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之间的谈话吧?”

欧阳北辰点头道:“当然,没有我的准许,没人会进来。”

林子雄点点头没再说话,放下茶杯,随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皮质公文夹,打开后,拿出两张照片递给欧阳北辰。欧阳北辰接过一看,只见是两张非常清晰的彩色照片。这两张照片上分别是一位安放在棺材里的西方人,每个人身上所穿的黑色西装的左胸衣袋的袋口上,都别着一朵异常鲜艳、醒目的血红色杜鹃花的花朵,两人双手交叉置于腹部,面色安详宁静,仿佛刚刚睡着。这两个西方人的面目是如此地熟悉,早已深深地刻在欧阳北辰的脑海之中了。

欧阳北辰面色平静,脸上的笑意已然煺去,但眼中的目光却已变得凌厉而寒冷。他紧盯着林子雄的双眼,冷冷地道:“我需要你的解释!”

林子雄被欧阳北辰那如利刃般凌厉的目光刺得转过头去,一种冰寒彻骨的战栗感深达心底,随即通透全身。即便是与世界上最凶悍的黑帮大佬接触,他也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形!他努力地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擦了擦脑门上沁出的细密冷汗。

“我代表着一个组织,这个组织你曾经和他们打过交道,叫做‘雷达’,这你是知道的。”林子雄说道。

“是的!”欧阳北辰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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