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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实际上,那天在山洞里痛痛快快地发泄完内心的悲伤之后,稍稍平静下来的欧阳北辰很快就找到了柳明珠留给自己的东西。看完柳明珠留下的那封遗书和日记后,欧阳北辰内心的怒火几乎可以点燃洞内的空气,他紧咬钢牙挥舞着双拳打向洞中的几根海碗粗的钟乳石。这几根钟乳石就象是罗军强那丑陋无比的脸,他运功发力,怒气加内力激发出了他蕴藏着的强大惊人的潜能,几拳过后,那几根结实粗壮的石柱居然被他铁锥拳的拳力震的粉碎!

怒气发泄出来之后,欧阳北辰冷静了下来,他决心要为自己挚爱的明珠妹妹报仇雪恨!这也是她生前最大、最后的心愿。欧阳北辰明白,怒火失控就会变成失去理智的蛮干,那样做虽然可以痛快地达成目的,但是极有可能会玷污明珠妹妹身前清白的声誉。如果那样,就失去了明珠妹妹投潭而去的最大意义了,这不但有违她生前的意愿,当然也是违背自己心意的蠢举,那必将使她死不瞑目!

痛定思痛之后,做为训练有素的武功高手和拥有特种军事技能的专业人员,欧阳北辰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和情绪,他要将内心的怒火转化为极端冷静、甚至是冷酷的复仇计划。经深思熟虑、反复斟酌后,一个完美无缺的复仇计划不久即被欧阳北辰制定了出来……

在离开这座留下了他们无数美好记忆的“天外天”山洞前,欧阳北辰拿出一把随身携带着的军用匕首凝神运气,将全部功力运在自己的右手臂上,然后在一面相对光滑平整的洞壁上开始刻字。只见这把锋利的军用匕首在他深厚内力的催动下犹如一把崭金切玉的金刚石錾,所过之处金星四溅,石壁上的石粉簌簌落下。不一会儿,那面光滑平整的石壁上,就被他刻下了一首饱含深情而又斩金截铁的五言绝句:

五言绝句?泣血誓

红颜天常妒,

月魄隐深寒。

丈夫当立誓,

一剑泯恩仇!

这首为自己最心爱的人所立誓言的五言绝句,深深地镌刻在了坚硬的洞壁上,字体遒劲有力、入石三分,深刻地表达了欧阳北辰不洗雪柳明珠所负深冤血仇誓不罢休的无比坚定的意志和决心!

罗军强,欧阳北辰当然认识。这位现任的炙手可热的镇长、未来的县委副县长的候选人之一,在映山镇可谓是妇孺皆知、赞誉有加。回到家后的欧阳北辰,详细地了解了这个人的一切背景资料。包括学历、住址、工作单位、社会关系、亲属关系、爱好、性格、脾气、饮食、习惯、交往人员等等,然后制定出了一整套极为详细的复仇行动计划。他不但要用自己的智慧、能力、技巧和一切可用的手段,巧妙而不动声色地将这个衣冠禽兽送进地狱,以此告慰他最心爱的明珠妹妹的在天之灵,还要保护好她生前、身后的清白声誉,不使其遭受任何玷污!

随着失眠的加重,罗军强晚上睡不着觉,白天总感觉精神恍惚注意力无法集中。他常常觉得在自己背后的某一暗处,总有一双尖锐而冷酷的目光紧盯着自己,如芒刺在背,可又发现不了到底是谁、在何处盯着自己。他有时候大白天走在街上也会突然回头,看看是否有人在盯着自己或者跟踪自己。自己在家里也总觉着好象哪里不对头,但又一时发现不了什么。最近这些天人开始变得消瘦而憔悴,大把地掉头发,吃不下饭,有时候白天似乎也可以感觉到那个可怕的鬼影子在自己身后出没。

罗军强在大学里学的是政治,这当然也是父亲的意思。大学毕业后被分回了县里,然后在自己的要求下回到了家乡映山镇,在镇政府当了个宣传干事。两年多以前发生的那件悲惨事件所导致的严重后果,同样使他的内心也遭受了重创,在那种强烈罪恶感的煎熬下,彻底改变了他。他仿佛一夜之间就突然成熟了起来,要求到本镇最边远、最贫困的山区乡村去工作。罗军强的父亲和家人都颇感奇怪,心想,这个儿子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务实了呢,难道是真的到了该成熟的时候了?总之,这让他的父亲和家人们都感到非常欣慰。

罗军强在山区努力工作、埋头苦干,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为了减轻自己内心的那种巨大负罪感的痛苦压力,他几乎天天都让自己精疲力竭。在基层的苦干当然卓有成效,做为受过高等教育以及组织能力本来就很强的人,再加上胆子本就比较大、敢放手,又肯实干和苦干,不到两年,就让这个贫困边远的山乡彻底变了个样,成了当地著名的专业乡、致富乡。由于在基层的工作成绩斐然,他受到了上、下一致的好评和赞誉,县上领导很快就将他提拔到了镇领导的岗位上,担任了映山镇的镇长。然而工作上的成绩和职务上的变迁并未让他感受到多大的快乐,他依然是寡言少语、努力工作,同事们也愈加敬重这位年轻有为的镇长了。

家里人在为他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开始为他着急,最急的当然是父母。儿子工作三年多了,年龄也过了而立之年,竟然还不谈恋爱不找对象,他们当然着急。罗军强对父母的唠叨不胜其烦,干脆独自搬到了镇政府的一个小独院里去居住。其实,罗军强做为一名年轻有为的第三梯队的领导干部人选,人长的高大帅气,家世也很不错,追求他的年轻漂亮的女人自然不在少数,父母也为他物色过不少,但都被他一一回绝了,理由是事业未成不谈婚事。当然,这其中最真实的理由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罗军强从上大学后就开始有了断断续续地写日记的习惯,那是他的导师要求和培养出来的习惯。从性格上来看,他交际广泛、人缘很好、朋友众多,似乎是外向性格,实际上他是属于较为内向的人。他内心的想法多、心机较重,从小就是孩子头和学生领袖,是个话少但说话管用的人。做为一个高傲而自信的人,能让他看入眼的人本就不多,可以和他平等交流的人可谓凤毛麟角,可以与他交心的人则根本没有,原本话就不多的他现在话就更少了。因此,那个精致的黑皮日记本就成了他倾吐心声的唯一对象了。

现在,这本日记在欧阳北辰的手中,他拿着手电在仔细查看罗军强最新的心理动态。自打子午谷回来以后,欧阳北辰就已经开始着手实施他的复仇计划了。搞清楚罗军强的一切情况对于欧阳北辰来说易如反掌,这位镇长现在单独住在这个独院里,四周的环境欧阳北辰本就很熟,再次仔细勘察过后已然了如指掌。以欧阳北辰的身手,进出罗军强的家就像是进出自己家一样轻松。想快速搞清一个人最隐秘的内心世界的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看他(她)的私人日记。从日记入手再配合其他方面的调查,一般来说,就能对这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和隐私有大致的了解了。

罗军强把他的这些东西放在了一个很结实的写字台内的一个小型保险柜里,对于欧阳北辰来说打开它当然很轻松。欧阳北辰仔细地阅读了罗军强存放在内的所有日记、私人信件、读书笔记等等东西,查看了在外放置着的其它的一些普通的文件、便函、记录、备忘等文字材料,以及他平常所阅读的一些书籍。以欧阳北辰最近的调查来看,这位罗镇长并非一个内心险恶变态、无恶不作的恶棍流氓之类的人物。如果他是这样的人,欧阳北辰早就将他用重手法秘密除去了。这个人具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甚至对一些世事、哲理、人生之类,还有一些自己很独特的看法和理解,虽然不乏自己的某种私欲夹杂在内,但总体上来看,绝非一个普普通通的庸碌之辈。如果不是曾经犯过的那个不可饶恕的罪恶,以这位罗镇长的心机和能力,他在仕途上的发展不可限量,而其后的前途与成就也应是相当远大。总之,以中国这种特定的官场政治环境来衡量,此人应是个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当然,日记也揭示了罗军强对柳明珠的那种无望无助的暗恋情结。从那次偶遇到他不可理喻的施暴,都有详细明确的心路历程的记载。日记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在日记中频繁提到的那位令他魂牵梦萦的“她”,定然是指柳明珠无疑。对于自己那次失去理智的施暴,罗军强在日记中深深地忏悔,无比地痛恨自己的无耻和残暴。他祈求柳明珠在天之灵的原谅,并说愿用一生来赎罪,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但他对自己何以会对柳明珠做下如此滔天的罪恶,他自己也无法清晰的理解和做出解释。他仅只对人类源自兽类而本性中所隐含着的残留兽性之恶,在那一刻无可理喻地发作,作了深刻、无情地剖析和自我批判。

罗军强在其中的一篇日记中写道:“人类是由猿进化而来,但显然人类的进化还很不彻底、很不完善。自古以来,人类在相互残杀、自相屠戮中一路走来,人们杀人、放火、强奸、毁灭一切美好的东西。从人类历史的发展过程来看,人类的绝大多数这类行为,都是人类本性中残留的兽性被无限放大的结果,也只有人类才具有这种自我放大的能力。因此,人类在某种特定情形之下所显现出来的兽性、残暴和野蛮,是这个星球上所有生物中最可怕、最具毁灭性的。我本人曾经犯下的某个罪恶,就是最有说服力的例子!”……

欧阳北辰想,这二十几天的行动看来已有了相当大的成效,那些致幻剂非常有用,再配合他巧妙高超的化妆术,已经把罗军强刺激得精神恍惚不成人形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罗镇长的精神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从最近他所写的日记中可以看出,他已有了以死赎罪的念头。唔,看来收网的时机已基本成熟了。

欧阳北辰决定,再作最后、最致命的一击,以完全、彻底地摧毁其心理防线。必须要让他死的心服口服、甘心情愿!……

罗镇长最近的身体情况引起了同事们和镇上其他领导的高度关注,他好象是精神非常不好,注意力也很不集中,感觉他最近的工作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对于同事们的关心他只是说最近常常失眠睡不好觉,其实也没什么事,但镇党支部书记坚持让他去医院做做检查,好好休息几天。他去镇医院做了一下常规检查,身体各方面都很正常。医生说他只是有点神经衰弱,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劳累过度所致,回去休息几天也就没什么事了。于是,给他开了些治疗神经衰弱的药物和一些改善睡眠的安眠药。

罗军强从医院回到家后,坐在写字台前发愣,神情显得很恍惚,情绪非常低落。他愣了许久,然后他掏出钥匙打开那个小保险柜,伸手去摸日记本,但他没摸到,他又低下头去看,也没有。他很奇怪,明明是放在这里的呀,怎么会不见了?这是自己放日记本的固定地方,怎么会没有?难道是这几天没睡好忘了放哪儿了吗?前些天自己还写了篇日记呢,怎么就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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