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浩和守孝在大丫子家住了下来,每天给他们种菜,大丫子给他们开工资。
霞春没有朋友,显得很无聊,上班也是很沉闷,主管经常和她开玩笑,活跃她的气氛,说不必那么紧张,放轻松,时间长了习惯了就好了。霞春打心眼里感激这个主管。感激他能在这时候鼓励她。
霞春一连好多天都没有找到黄燕,这天中午霞春忙完食堂里的事,主管叫她回宿舍休息一会,她路过黄燕的宿舍,从窗户那里看了一下,宿舍里好像没有人,但是黄燕所睡的上铺那个粉红色窗帘在晃动,里面明显有人,霞春就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她觉得很奇怪,门也是虚掩的,难不成是小偷。霞春推开门走了上去,一把掀开了那个帘子,只听见“啊”的几生惨叫,原来黄燕和一个男的正盖在被子里面……
接着黄燕就小声的说:“别怕,她是我的朋友,她不会说出去的。”
接着黄燕大声说:“霞春,你以后来找我就敲门啊,没有我的允许你就别进来了。”
那个男的在里面说:“什么朋友啊,这么没有教养。随便闯别人的宿舍。”
黄燕说:“别和她计较了,她在食堂上班的,不认识我们车间的人。”
那个男的说:“哦,原来是个食堂妹,难怪素质这么差。”
霞春气得跑了出去。她跑回自己的宿舍羞愧的哭了起来,她再次体会到转学那会失去朋友,被人取笑的失落的心情。
那天下午她红肿着眼来到食堂上班,主管范志坚看出了端倪,他关切的看着霞春,问她是怎么回事,先开始霞春不想说出来,但是主管的那双眼睛是那么深邃有神,从他的眼睛里,霞春看到了热情和真诚,她把他看成是可以信赖的朋友。霞春把来这里的一切都告诉了范志坚,包括和家里打的那一个电话。
此后,霞春和范志坚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是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范志坚显得很谨慎。看得出他很努力的维护着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怕别人说自己的闲话。在霞春眼里,这是一个大哥保护小妹的英雄举动,那是怕霞春被人嫉妒。
有一天,他约霞春下班以后出去玩。霞春答应了,她们出了工厂大门以后,向一个僻静的河边走去,夜色已经降临了,但是月色很美,很亮,能依稀看见对方的脸。范志坚很清楚,霞春因为洗碗太多手皮开裂了,他心疼的拿起了霞春的手,轻轻的吹了一口气,霞春迅速的把手抽出来,生怕被人看见了,范志坚一边说没有人看见,一边伸手过来拉霞春的手,是那么有力量,那么难以抗拒。继而范志坚从口袋里掏出一瓶东西在霞春的眼前晃了晃,说:“来,送给你。”说完他就用手拧开了那个瓶盖。
“这是什么东西?”霞春好奇的问。
“护手霜”范志坚一边回答,一边倒出一点白色的东西出来,擦到了霞春的双手上。
霞春感动的揉搓的自己的手。
接着,范志坚告诉霞春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很喜欢上了她,自己虽然是个主管其实才二十五岁。
对于范志坚的表白,霞春很意外,很甜蜜,很感动也很佩服这个年轻有为的人。
霞春的心蠢蠢欲动起来,其实她早就开始喜欢这个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主管了,只是对方没有挑明,她也把那份心思收藏起来。现在范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霞春难掩幸福的喜悦,她不由得握紧了范志坚的手。范志坚看到霞春的变化,他又告诉霞春,工厂有规定,厂内职工不允许谈恋爱。这让霞春恍然大悟,她明白了为什么黄燕会说那样的话了,还理解了范志坚明明喜欢自己却在外人面前装做没事一样。
他们在河边坐了下来,早春的风还是有些寒意的,范志坚顺势搂住了霞春的腰,霞春心里立刻觉得温暖无限,陶醉在初恋的甜蜜里。接下来,范志坚捡起起了身边的小石头,向河水里划了过去,水面在月光的照耀下立刻一波一波的向对岸荡漾,越来越远。这是霞春小时候经常玩的打水漂,看着范志坚高兴的像个孩子,霞春心花怒放,一如这荡漾的河水,幸福感向全身蔓延。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一晃夜已深沉,回来的路上范志坚牵着霞春的手走着,突然他借着夜色吻了霞春,这是霞春的初吻。
快到工厂了,他们按照约定,彼此离得远远的生怕别人发现。而且范志坚告诉霞春,他们两个人的事对谁也不要说,包括黄燕和她的表姐,以免泄露出去。霞春严格遵守着这些规矩。在她的心里从来也没有问过问什么。
她们之间挑明了以后,范志坚几乎在工作的时候变得更严肃了,从不和她开玩笑,只是在晚上出去玩得时候他们才表现象对恋人。范志坚每次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情到浓处能及时收手,说是不想伤害霞春,这让霞春很感动,霞春认定他是一个人品很好的人。不是个不负责的人,霞春更加坚信自己的眼光。
这种日子持续了三个月,有一次他们依然来到河边约会,范志坚紧紧的搂住霞春,说他再也不想这样偷偷摸摸的了,他想让霞春辞职把霞春养起来来,霞春自然是很感动,但是霞春说她还这么年轻不想被人养,范志坚说帮她重新找份工作,然后自己也跳槽出去做。这个得到了霞春的同意。
很快范志坚帮霞春找到一个大排档服务员的活,那个地方离这个工厂还要坐二十分钟的公交车。还在附近租了个单间给霞春落脚,同时给霞春配了一个BP机。做完这一切霞春已经很感动了,一切水到渠成,当晚范志坚就留在霞春那里过了夜……
此后范志坚天天都来这里过夜,早上就坐车去上班。霞春过了一段最美好的日子。
只是他决口不再提辞职的事情。霞春看他这样奔波很辛苦,就催着他出来做,可是范志坚说他不想给私人老板打工,除非自己当老板,盘下一家店自己做厨师开餐馆。这个想法霞春也很赞成,只是范志坚苦于没有那么多本钱。范志坚露出了为难的样子,他说:“要不剩下的那部分你找你父母商量一下,算是我们借的怎么样?”
霞春问他还差多少,范志坚说还差两万。霞春沉默了,她不知道如何向父母开这个口,现在自己的事还没敢告诉父母呢。自己很久没有打电话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范志坚看到霞春这个表情,他说:“你不想找你父母算了,我也没有打算能借到钱,大不了就这样过算了,我能来就来,太辛苦了就不来呗。”
霞春看到范志坚这样说,她不想伤到两个人的感情,于是决定给家里打个电话。
他们来到一个公用电话那里,霞春忐忑的拨着家里的号码,电话是妈妈接的,霞春喊了声妈妈,大丫子一听是霞春打来的,心里一喜,但是她还是狠狠的说:“你还知道打个电话回来呀。”
霞春说:“我又换了一个工作,在一个大排档做服务员。”
大丫子说:“你宁可在外面赚小钱也不愿回来赚大钱是吧。你的工资还没有我请一个短工供一半多。”
霞春说:“我出来不是为赚钱,是为了见世面。”
大丫子说:“你出去好几个月了,见的世面说给我听一下看。”
霞春说:“我在这里谈了一个男朋友。”
大丫子听了说:“哦,谈了个朋友哇,你谈朋友我们不反对,但你自己要看准要拿好主意,别到时候后悔就行。如果谈的好就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吧。”
霞春说:“他现在是个食堂主管,他想自己开个餐馆,但是现在钱不够,想和你们借两万。”
大丫子一听说别人要借钱就说:“我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要我给两万给他?他不会是个骗子吧。”
霞春说:“他不是骗子,是个好人,你要我怎样说你才相信呢!”
大丫子说:“要钱,现在没有,现在我们这里发展的很快的,你大伯二伯,和姑姑都在建房子开卡拉OK厅和出租,你爸爸也想建一栋搞这个生意。”
电话借钱就这样泡汤了。放下电话,范志坚急切的问霞春怎么样了,可是霞春的不悦的表情让范志坚似乎明白了借钱肯定有难度。他们悻悻的回到出租屋。
霞春想了一会,她对范志坚说:“不如年底你和我一起回家吧,让我父母见见你,或许就有转机了呢。”
范志坚说:“过年回你家?这不太好吧,我是家里的独子,过年要回去拜祠堂的,再说,过年你家能往外拿钱吗?还有,你在家有男朋友,我去了,你父母把我轰出来怎么办?”
霞春说:“我妈妈她就是说还没见到你的样,冒然借钱,怕遇到骗子怎么办?”
范志坚一听,站起来,愤怒的说:“你妈妈说我是骗子?没有搞错吧,你看着我是个骗子吗?真是岂有此理,本来我还在想,要不年前抽空去你家一趟的,你妈妈都这样说我了,那我还去干什么呀,那不成了自取其辱了,算了。这钱我不想借了,这老板我也不想当了,我就继续打我的工。”
这以后,范志坚还像以前那样晚上坐车来,早上坐车走,期间他呼叫过霞春一次,说他家里有急事,要临时回河源老家一趟。这一走半个月以后才看到范志坚,他明显的憔悴了不少,情绪也很低落,霞春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他回到说她妈妈病了,做了一场手术花了一万多块,以后还要调养。霞春还为他的孝心感动了一回,默默地靠在她的怀里,安慰着他。
范志坚突然搂住霞春说:“不如我们要个孩子吧。”
霞春说:“要个孩子?好啊,那我们马上结婚吧。”
范志坚说:“我现在是个穷光蛋,现在谈结婚你父母那一关肯定过不了,不如我们这样吧,先生米煮成熟饭,先把孩子生了,到时候,你父母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到孩子的份上接受我吧。”
霞春说:“马上就要过年了,要不我过年回去先谈谈,看能不能借钱,开个馆子,要是我妈妈同意了呢,那我们就不用这么被动了嘛。”
春节要到了,电子厂也放了假,霞春打电话到黄燕的宿舍管理处,约黄燕她们一起回家,可是黄燕要回男朋友家过年,黄燕表姐则要留下来值班。霞春只好一个人回家了,范志坚看到她没有伴了,于是范志坚放下自己的行李先把霞春送上了回家的火车。
霞春回到家已经是小年了,原来的家旁边的那块空地已经开始在建房子了,那是父母新盖的楼,有五层那么高。父母还在工地上忙碌。家里被弄得乱七八糟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父母见到她也没怎么好好聊一下,就笑着打了个招呼寒喧了几句就去忙去了,还吩咐霞春帮幺妹做饭,厨房里,姐妹俩人还算是聊得很投机。幺妹把家里的事都告诉了霞春。霞春把外面的事都告诉了妹妹。奶奶则在一边帮着他们打下手。外面的所见所闻,和男朋友同居的事情霞春一个字也不敢告诉妹妹和奶奶,她怕奶奶说给妈妈听。
从妹妹口里得知,现在武汉的发展也很不错,父母的20个蔬菜大棚很赚钱,房屋出租也很赚钱,现在父母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在这栋楼上,建成以后,就给斗坤开卡拉OK厅和房屋出租。那也是一个很有前景的生意。
家里的电话响了,是范志坚打来的,霞春满心喜悦的接着电话,范志坚诉说着对霞春的思念,霞春也难掩思念的情绪。接着范志坚还问道她家里的情况,霞春把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范志坚。范志坚沉默了一会说,既然这样还是别开口提借钱的事好了,免得为难家里人,过年以后再想办法。这让霞春很感动。也很感激,她感激范志坚的理解。这种做法反而坚定了霞春想要帮范志坚的想法,借钱的念头在她的头脑里愈发的强烈。爸妈下这么大的血本投资,还不是为了弟弟做生意吗?都是后人,为什么就不能借钱给女婿做生意呢?爸妈挣这么多钱干什么?还不是要留给自己的孩子。那我为什么不可以拿点出来投资呢?霞春心里这样想着。
年三十那天,家里终于清静了,工人们都回去过年去了。就剩下自己家里的几个人在收拾乱摊子。父母终于止不住问霞春关于男朋友的事情了。这次霞春把自己和男朋友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还提到借钱的事。唯独没有提到同居的问题。睿智的大丫子体察到了事情不是那么单纯,她一连问了几个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敢来家里见家长?为什么总是要霞春回家借钱?霞春总是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男朋友。但是她说出来的理由父母都不太相信。妈妈劝说霞春要用心去看人看事,别轻易的上了别人的当。
都说爱人的眼里是揉不进沙子的,单纯的霞春,正沉浸在爱的海洋里,哪里还听得近父母的尊尊教诲,父母的一句忠言在霞春听来就是对自己爱情的极大诬蔑和践踏。父母的几席话下来就让倔强的霞春再次和父母反目了。那个除夕又是一个五味杂陈的不眠夜。
第二天清晨,也就是大年初一,霞春带着对父母的怨恨摔门而去,再次踏上了南下的火车,一路疯长的还有她的叛逆情愫,她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按照范志坚所说的那样,先生个孩子出来,让父母彻底的向自己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