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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棚,邻里,媒人2

开饭了,小四川把桌子搬了出来,萝卜就在煤火上煮着,桌子上就放了一碗包菜和一瓶酸菜。霞春已经在奶奶那里吃过了,她拿着铲子就下到田里,熟练的干了起来。

三人正吃着饭,田埂上走过来俩个女人,前面一女人个约四十岁,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看上去比较忠厚,穿着一件蓝色棉袄,黑色裤子上的泥点子到处都是,鞋子上也沾满了泥巴,以至于看不清鞋子了。走在后面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长得白白净净,很是漂亮。前面的那个人还和霞春说上了话:“姑娘,这是你家的地吗?那是你家大人吗?”

霞春答应着,她们就走了过来。

看到来人了,大丫子和小四川笑着站了起来。那个女人满脸堆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们家前几天耕田,大牛的挣脱了绳子跑到你家田里,小牛也跟上了来了,你看就把菜都踩坏了。对不起啊。”

大丫子和小四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贾氏看人家这么有诚意,她才意识到要给张凳子给别人坐。于是她马上把自己的凳子递了过去,大丫子也同时把凳子递了过来。

那个女人接过大丫子的凳子,看见他们都站着,那个女人坐了一下又起来了,她执意把凳子递回去,还让大丫子接着吃饭。又把女儿支到地里去帮霞春的忙。

那个女人接着说:“我听别人讲了,说你们是从安陆的山区来的,听说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是真的吗?”

小四川叹了口气说:“唉,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个女人接着说:“我这几天有别的事没有到田里来,今天来一看,棚子都搭好了。就过来看看,我就在你们东头,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我的家就在那里。”她用手指了指远处田东头那所独立的红砖房子。

大丫子笑着说:“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以后还要你们多关照。”

那个女人说:“我姓李,别人都叫我李嫂,我男人姓黄。是个大块头,人家都叫他黄大哥,黄大个呀,什么的。”

小四川说:“哦,李嫂,我们今天就算认识了,我叫小四川,我老婆叫大丫子。那个是我的大女儿霞春。”

一席话聊了下来,彼此都熟络了起来,只是没有暂时没有多余的凳子,让大家都有点尴尬。

田里,霞春和李嫂的女儿黄燕也认识了。她们也聊了起来。

李嫂好像是个很热心的人,她看了看大丫子住的房子,屋里的摆设和吃的饭菜,心生同情,也为小四川他们没有去找麻烦深深的感动。临走的时候李嫂执意要留两百块钱给大丫子作为田里的补偿,两百元对于小四川这个家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久旱逢雨,但他们没有接受李嫂的钱,而是坚决的推了回去,他们说李嫂也不是故意的,牛也不通人性。

见他们执意不肯拿钱,李嫂只好拿着钱走了,她让女儿黄燕继续在这里帮忙,自己则走向了街市。

不一会,一个送煤的三轮车在大丫子的棚子前停了下来,他朝田里的人喊道:“这是大丫子的家吗?”

大丫子站起身来答应了。

煤老板说:“李嫂叫我送二百筒煤来,我就卸在你屋门口吧。”

大丫子和小四川愣住了,他们想不到李嫂会用这种方式来补偿他们。小四川移步到家,配合老板点了一下数,并在单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送煤的刚走,又来一个送米的,这回李嫂就在车后,还有几张崭新的凳子和一壶花生油。李嫂招呼着大丫子,说东西就放门口了,让他们放心干活别回来了。

小四川和大丫子还是走了回来,他们还没有说上几句客套话,李嫂就走开了。事情能有这样的结局是他们没有料到的,看着李嫂走了,小四川和大丫子不禁为交到这样的邻居而感到高兴,他们相视笑了一下。这是他们融入这里走出来的第一步。

贾氏的心理也感到欣慰,这个邻居可比起以前的江瞎子强多了,不过江瞎子总算是没有泯灭人性,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救了自己家一回。想着想着,贾氏心里没有那个多的疙瘩了。

大丫子和小四川田里,那八母田的菜到了收获的季节了,他们每天都在收菜卖菜,经过二十几天的忙碌,菜终于处理完了,这时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也是瓜豆下种的好季节。有了前一季的收入,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多了,小四川打算把地租也交了。

这天,小四川揣着钱来到了村委会,还是这栋楼,还是那间办公室,村支书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一见小四川来了,他满脸堆笑,小四川说明了来意,本想书记会马上收下他的钱,然后给他开个条子让他走人,没有想到书记竟然让他坐在办公室里然后和他攀谈起来。还和他聊起了老家的情况,就像一个朋友,一点架子都没有。让小四川觉得很亲切,他把自己遭遇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书记。书记听了以后,嘴里发出啧啧声,很为他惋惜,接着鼓励他好好干,并让他好好学习科技栽培的方法,当书记听说小四川搞了一个小型的薄膜试验块时,书记表现出极大的兴趣,要求和小四川一起到他的田里去看看。出门的时候小四川要把地租交给书记,没想到书记却说,让他先拿着用,不担心他会跑掉。这让小四川更加感动。

书记和小四川一起来到他的田里,大丫子和母亲正在为薄膜里面的西红柿苗松土,看到书记来了,大丫子心里一紧,还以为书记会来找麻烦,没想到书记一脸的笑意走了过来,大丫子就和书记打了一声招呼。

书记开口说:“我来看看你们的实验田,听说栽了反季节菜。我来看看。”

小四川陪着书记在田里看着,书记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连声说着:“不错,很不错。”

看完之后书记说:“你们俩口子都是高中生,都是文化人,现在种菜也要讲科学,希望你们好好学,好好干,争取把这个薄膜的技术学好,然后扩大,再然后带动周边的菜农一起致富。”

小四川腼腆的笑着说:“谢谢书记这么看得起我们。”

书记说:“呃,是块金子,无论他在哪都会发光的。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接着书记看了看他们住的地方,然后说:“这个地租的问题,你们先别别交了,有点钱先考虑发展的问题和生活问题,你要是还想扩大薄膜的规模,我可以以村委会的名义帮你。”

大丫子听了,很受感动,一连说了好多声谢谢。

书记走了,他们的干劲更大了。

接下来的日子,经常看到小四川和大丫子在看书。

人家的西红柿还刚发芽,大丫子家的西红柿已经开花了,等到别人家的还没有开花,大丫子家的西红柿已经开始染上诱人的粉红色了,看着颜色越来越红的果实们。大丫子和小四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他们每天天都要去欣赏几番,仿佛,作家对着自己刚出版的书,画家对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画那样。充满了怜爱。那种成就感前所未有。

书记也会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

果然,那两亩地的果实就像鲜艳的花引来蜜蜂一样,成天都有一些菜贩子围着地打转,一心想做这稀罕菜的买卖,独秀也在这几天过来和他们周旋。最终在独秀的帮助下,第一批货卖了个好价钱。

有了这个好的开端,大丫子和小四川接下来就为下一个冬季的种植谋划着,他们打算夏天先种一些应季的菜,到了秋冬季节再发展温棚。

有了好的开始,有了期待,大丫子和小四川也在不知不觉间渐渐的走出了昔日的阴影。在他们身上看到的是干劲,尽管人已经晒黑了,手上也起了厚厚的老茧,衣服也不如从前干净了。但是心却一天比一天踏实。他们已经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

转眼秋季来了,斗坤顺利的步入了初中的大门。小四川和大丫子忙着拆卸田里的豆角架子,和别人一样他们点燃了枯藤子。这次,大哥,二哥,和独秀都跟着小四川一起学,拿出家里的一部分地做薄膜棚,学着种反季节菜。

李嫂家里的田紧挨着大丫子家的田,看到大丫子在淡季也能赚钱,李嫂自然也跟着学了起来。李嫂和女儿黄燕也成了她们田里的常客。黄燕和霞春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只是黄燕比霞春大两岁,初中已经毕业了,而且不太喜欢晒太阳,对田里的劳动不太感兴趣,总是羡慕那些上班的铁饭碗。

这次规模大一点的尝试计划也得到了书记的支持,书记亲自带他们到塑料市场去采购薄膜。还在孝感乡下购进了新鲜的竹子。

这次小四川搭了两亩的大一点的薄膜棚,有一米高,人半蹲着能在棚子里干活了。这比上一次的强多了,管理起来也更方便。他们在薄膜里下了西红柿和黄瓜种子。小四川还买来了温度计挂在棚子里,当大雪来临的时候,大丫子和小四川的薄膜地理却暖烘烘的,他们还在农村定制了稻草垫,晚上的时候把它铺在薄膜上给菜保暖,就像盖了一床被子。当温度太低的时候,他们还把煤炉子放在棚里过夜。他们的这次尝试迎来周围无数的菜农过来围观,有的想来学技术,有点持怀疑态度。

在他们精心的管理下,春节前夕,大丫子他们的第一批西红柿和黄瓜顶着严寒上市了,这是冬季菜篮子里的新宠儿,价钱自不必说了。数钱时的喜悦那是次要的,关键是他们找到大棚种植的方法,为以后的发展奠定了基础。那个春节过得很开心,两个哥哥,和姐姐都跟着尝到了甜头。他们紧跟小四川他们的脚步,为小四川发展大棚提供了很大的动力。

春节的时候村支书主动来到大丫子的家里拜年,并且习惯性的走到他的田里,察看大棚菜的新长势,看到田里长势喜人的反季节菜,书记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他还打算把他们的种植模式向全村发展。说近期会召开一个村民会议,希望小四川和大丫子能在会上发言谈一下感想和打算,并鼓励村民靠科技致富。

那个春季开始,大丫子所在的平贩村,发展大棚的人家开始多了起来。每家都有一个或者两个棚在尝试。大丫子也扩大了自己家的规模。小四川和大丫子被评为村里的农技员。白天种菜,晚上偶尔要给村民们讲一下课。成了当地最受欢迎的人。

又一年的冬天,平原上要学大棚种植技术的村子多了起来,各个村的书记都来平贩村的书记商量,要求找小四川和大丫子去讲座。这年的冬天,以引进优秀人才的名义,大丫子和小四川正式落户武汉,平贩村还特批了一块宅基地给他们盖房子。

1996年,在大丫子和小四川一家来武汉三年之际,他们家的房子正式动工了。200平的地基,三层楼。这是当时平贩村最好的民宅了。家里人都支持他们,说他们有眼光。虽然借了哥哥姐姐不少钱,但是他们认为这是大势所趋,既然建了就不能建得太普通,免得过几年就落伍了。

1997年前后,国营企业纷纷倒闭或者转制,一股南下打工的热潮慢慢兴起。霞春的好朋友黄燕就和自己的表姐一起去广州找工作了。朋友走了这让霞春很失落。

不久弟弟斗坤也初中毕业了,他成绩不理想没有考上高中,但是他从小就很喜欢武术,希望能去武术校学一学。这个想法小四川和大丫子都很赞成。于是姑父就送他到武汉文武艺术学校报名习武。

这一年,老家的希希也在妈妈一再的坚持下,读完了高中,并且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北京师范大学,成为一名中文系的大学生。这是他们方圆几十里,几十年来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菊花为此深深的感到骄傲,同时又为了两个孩子的学费问题发起愁来。

此时的黄陂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蔬菜大棚已经普及起来。原先的人手已经不够用了,盖楼房的人家也多了起来。周边搞建筑的外地短工也出现了。建筑工人带着自己的老婆一起来打工,男的建房子,女的帮别人种菜。这种情况,促成了房子出租的生意。大丫子家的房子这时也租了出去。一来有了一份收入,二来偶尔可以请别人帮忙。

附近的小商店多了起来,公用电话开始盛行,继而电话开始走进了普通百姓家里。大丫子家里也率先装上了一部电话。

有一天,他们正在地里劳动,村里那个大嘴王婆走了过来,她有六十多岁了,长着一双大嘴,是附近有名的媒婆,专门给人家牵线搭桥的。只见她笑眯眯的打量着霞春,看着霞春长得五官端正,亭亭玉立,英姿飒爽,不由得点点头。然后走到大丫子身旁悄悄地问大丫子,霞春的年龄,大丫子说她刚满二十岁,然后她神秘兮兮对大丫子说。附近有个男孩子家里条件不错,早就看上霞春了,他们家托我来说亲的。

大丫子先是犹豫着,她觉得霞春还太小,婚姻的大事还是让她自己拿主意。但是王婆不愧是说了一辈子媒的人,嘴上的功夫还真了得,她劝说大丫子说机会难得,别人是霞春的同学,还说说别人主动看上了霞春,家里条件也可以,也是菜农,万一霞春和他对上眼了呢。这时候,大丫子动摇了,她倒是想看看这个男孩子到底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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