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弄清楚出现在墨咸镇的原因,苏离接下来几天都在第一次记忆中的街道上转悠,寻找传说中的空间裂缝,回到现代去。她时而埋头苦苦思索,时而仰首茫然不语,不断徘徊在街道口,以至于许多路过的人都以为她要不是神经错乱便是遭遇不幸精神失常了。
惫懒的苏离一向不在意她们的看法,惯性的挪动已经发疼得麻木的双腿,又是一天过去了,天际的最后一丝暖黄色的夕阳沉淀了。
她茫然的神色带着些许不安和怯意,怔怔的盯着吞噬星空的如墨幽森的夜色,如同一张渗透碜人毒素的蜘蛛大网,缚住了眼前的一切。
虽然苏离有着作为法官优于常人的自制力和冷静,但归根结底她不过是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世也是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接受的。即便精神超负荷,疲倦席卷,她还是挣扎着要不要今晚作最后一次尝试。
终于讥饿的生物钟提醒她需要回客栈进食才转身慢慢像回去的方向走去。
薄暮时分,和同窗好友在醉风酒楼喝得醺醺然的李和一出来就看到街道上苏离略带黯然神伤的表情,不禁激起她作为大女人的保护欲,径自走上前,自认风流又带体贴的问道:“小公子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可愿说出来让姐姐帮你?”
苏离大约一米六八左右,在她那个地方身材也算高挑,但是相比在女子平均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的栖凤朝来说的确不怎样,只够栖凤朝一般男子的平均身高,瘦削的身姿外套一袭宽大的青衫,衬得身形纤纤,婀娜如临风新柳,隐隐泻出傲雪寒梅的清高卓绝;纵只是默然不语,不颦不笑,也难掩过人风华。
瓜子型的脸不施朱粉却十分白皙粉嫩,好看的樱唇未点而朱,和着微蹙的眉宇整个人透出淡淡的疏离和清冷的气息,如同傲世寒梅吸引住众人的视线。即便李和走到苏离面前也没有辨识出不是须眉乃女郎。
回去的路莫名被拦住,让本就烦躁的苏离表情十分难看,冷漠的道:“让开,挡住我的路了!”
此时李和的几个朋友也从酒楼走了过来,看到一向在男人堆无往不利的李和吃鳖,发出吃吃的窃笑,尤其在被李和挡住苏离露出娇好冷艳的脸蛋更是纷纷起哄:“李老大,可不能丢我们栖凤女人的脸噢!”
李和佯装生气,把脸一横,堵住她们的嘴,面对苏离马上又恢复一副翩翩好女郎的神情,不在乎苏离冷淡的语气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小公子为何不放宽心,为负心女伤心?”
还不忘鼓鼓健硕的肌肉,魔鬼般凹凸的身材意思便是你还是赶快移情别恋吧,瞧,你面前的女子就十分优秀不比她差,听得苏离好气又好笑,感情真当我是男人了,而且还是失恋了的男人。
“如果小公子不介意可愿意成为李某第七房夫郎!”这句话更是轻佻。
苏离退后几步站到安全的位置才皱眉道:“姑娘可看清楚了,首先我声明我不是男人,其次我更非被女人抛弃失恋的男人!”
李和立即配合的露出我了解的表情,知道男人独自出来不方便以男扮女装掩饰身份,暗道他害羞得可以,还自命不凡挡住其他人投来的探视的视线。
在苏离看来她就是特意仗着宽大的横截面积挡住苏离的路不让,气得一向冷静自持的她暗暗咬牙:“我叫你让!”
李和固执的摇摇头,语重心长地道:“天色已晚,小公子孤身一人不安全,就让在下送你回去!”
苏离真不知道她是真懂还是假懂,还一口一个公子的叫,所以世人有句话说得对:千万别和酒鬼讲道理。
尤其在她拦臂趋前,还仗着酒醉名目张胆地上下揩油,吃吃苏离的豆腐时,积聚了数天闷气的苏离恶心得想吐,终于爆发数天来积聚的熊熊怒火,急需发泄的她两眼泛红,干脆扣住她的腕部,手肘向里内扣衬她不备,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她摁倒在地扬起一地灰尘,再狠狠揍上几拳。才心满意足后拍拍手掌,潇洒的起身,乜邪着嘴角道:“老虎不发威,你当它是病猫。以后我看你还拦不拦本姑娘的路!哼…”
苏离毕业后在法院的几年里,闲暇时在几个法警朋友那里学了几招防身之术,又特意报了跆拳班,锻炼身体,平时权当发泄在法院天天受到的当事人的怨气。
眼见李和被打,照样喝得腿软的她的几个朋友意图上前教训苏离,却被苏离瞪来凶狠而冷酷的眼神吓住,乖乖的退了回去,毕竟法官天生需要威压才能震住罪犯,所以苏离刻意露出威严的表情不得不让她们畏惧她拳头代表的暴力,揣测她可能高贵的身份以及身后的背景,否则她怎敢连堂堂知府小姐也敢教训而毫不顾虑!
她们却是不知道苏离在这里可以说得上孤家寡人,那来的什么高贵的身份和背景,最后等李和她们弄清楚她的身份时却因已成为朋友外加她夫郎的庇护,可让为自己顾虑不前未报被打之仇的李和暗暗后悔了好久!
苏离待人冷淡但和鸿远客栈的人几天相处下来已是不陌生,小二姐程东儿见苏离进屋便关心地道:“苏姑娘可打探道你家人的消息了么?”
前几天苏离针对她怪异地装束和落魄的神情,不得不对她们撒了个小谎,说自己和家人途中遇到匪徒以至于走散,约定在墨咸城相聚,所以每天早出晚归,出去打探她们的消息甚至连晚上也不放过,所以她们十分体会她的焦急和伤痛,还说她多么的爱惜家人,在大概知晓她事情的堂中众人也都十分关心。
“还好!”苏离疲惫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被她们看得更加心疼,多么好的孩子为了安慰众人仍是扯出牵强的笑颜。
老板对东儿道:“将锅里留的饭给苏离端来吧,找了一天她应该很饿了。”
“谢谢!”苏离练了个空位坐下来喝了口茶。
其实此时发泄过的她心情早已平复起来,没有几天前的沮丧和恐惧: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既然老天给了自己在异世存在的理由,哭也是一天,笑也是一天,自己为何不好好的生活非得钻入死胡同呢?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
想到这苏离心情好了起来,连带着周身的冷意也不是那么强烈得让人如至寒冬,瑟瑟发抖。“晚上还要出去找么?”
小二姐为苏离端来饭菜顺便问道。
“不了!”苏离道:“以后都不去了,她安家了…”
苏离想明白了,一切顺其自然吧,没头没脑的话也不管别人听懂没听懂,反正自己明白就行了。吃完饭她洗去了一身的疲惫,神采奕奕的盘坐在床上把自己皮包所有的东西誊出来,看什么东西可以拿去当点钱作为新生安家立户的本钱。
纸巾(无用),唇膏(自己留着用,再说这里的人也不懂用处,免得浪费口舌),补妆系列用品(去试试),手表(估计忽悠人具有最大性价比),手机(留着,万一回去也好及时联系朋友),还有去吃饭配戴来栖凤朝便后取下的白金项链(留着作为应急用吧!后来没想到居然成为苏家的传家宝。)。
最让苏离高兴的是皮包底有两支出于职业习惯(因为当事人在判决书裁定书等法律文件上签字时,对方时常没有带笔)放置身旁的钢笔,一支中性笔。
在普遍使用毛笔的这里,有了它们无疑使得不会毛笔的苏离书写方便许多,她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她刚劲流畅,行云流水般的飘逸字体在后来掀起使用硬笔、以及临摹颜书柳体的巅峰,大大的推动了栖凤朝文化的发展,为她以后无人超越的文学位置奠定了基础!
剩下的还有那晚洗干净挂在床头的套裙,发夹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据她了解,一般五、六两银子就够五口之家省吃俭用一年了,照她估算下来,当了手表那些后自己也算小有资产了,或许还可买一套小点的房子居住,毕竟住客栈也不是此时只出不进的她负担得起的。
想到这里,苏离嘴角不经意的浮现一抹微笑,一切都会好的,安家后还是先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