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下,也不看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终于酒足饭饱后,我才抬头看着他:“你喜欢我?”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一贯的淡笑,什么都不说,只是探究的看着我,等着我的下文。
我轻笑着,“我知道你有喜欢的女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也不喜欢你。”我看着他的反应,可是从他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我们的结合本来就是个错误,所以我现在想和你约法三章。”
我等着他的回答,他拿起一杯酒饮下。
没事装什么深沉!我心想。
“第一,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爱取多少就取多少,都和我无关;第二,你也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我就在这一方小院安身立命,你千万不要让你的那些小妾来争风吃醋;第三,现在就给我一纸休书,半年后我就会在你眼前消失。”我右手撑着脑袋,忽闪着眼睛看着他。
他定定地看着我,似乎想看穿我,突然,他轻笑起来。我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他。
“半年后,若是你还是坚持要走,我便给你休书。”
“好,我一定会履行承诺,希望你也是。”说完,我打了个哈欠,便想床走去。
“你去哪里?”我看着正要出门的君敬轩,“该行的礼还是不能废的。”
他转身挑眉,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从发上拿下一个簪子用力刺破了手指,然后把血挤在了一方白色丝帕上。
“今夜,我们必须睡在一起。”说完我也不再看他,自己爬上床,很快便沉沉睡去。
君敬轩躺在我身侧,看着我熟睡的面容,不禁轻笑着抚上了我的脸庞:“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环儿?”我刚睁开眼,便看见了推门进来的环儿,环儿怎么会在二皇子府?
“小姐,是大少爷让奴婢过来照顾您的。”环儿一边拧着毛巾,一边说。
“怜儿呢?怜儿没跟我来吗?”
“怜儿也来了,现在在厨房为您准备早膳呢。”
“大哥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环儿想了想,而后摇摇头:“没有了,少爷只是怕小姐不习惯这皇子府的丫头,所以才把奴婢给您。”
环儿可是大哥的贴身丫鬟,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给了我?真的如环儿所说吗?还是?难道是监视我?自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便确定白竹轩早已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且一直怀疑他别有用心。看来我以后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了,可是这样一来我就更难与柔儿联系了。
“主子。”跪着的正是环儿。
“白竹轩为何把你送给白茹玉?”好冷的声音。
“白竹轩说是怕白茹玉不喜欢皇子府的丫头照顾。”环儿紧皱着眉,心里忐忑不安,身体更是不停的颤抖起来。
“哦?”男子突然转身,凌厉的眼神死盯着跪着的女子,充满了杀意,“下去领罚吧。”
“主子……”环儿抬起头,本来想求情,当她看到男子眼里的阴狠时,惊恐地把所有的话瞬间吞进了肚子。
“主子,为何不杀了她?”按照天下楼的规矩,暴露身份便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为何楼主会放了她?
“青衣,她还有用处。”说完,男子便缓缓走向不远处的梅林,风吹起他的斗篷,吹起他的衣摆,如仙子下凡,不可亵渎。
北方的冬天果真很冷,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这古代冬天没有暖气,夏天也没冷气,哎,条件真的很糟糕,不过幸好这里空气新鲜,景色宜人。我缓步在皇子府的梅林中,本来今日只是随便散散步,没想到竟然被我找到了梅林,可惜都是红梅,不能跟大哥的梅林比。看到梅林,却又想到了白竹轩。心里不免有些责怪自己,我怎么又想到他了,自己不是已经发誓日后只能是兄妹吗?更何况他对我的感情不单纯。
看着这满眼娇艳欲滴的红梅,想起那些远方关心我的朋友,想起我最最思恋却无缘再见的女儿,想起那为了权力害我致死的丈夫,想起那些为了利益谋害我的亲人,这一生我经历的实在太多太多了。我伸手折下一枝梅,轻捻着花瓣,轻轻念出。
“红酥肯放琼苞碎,
探著南枝开遍末?
不知酝藉几多时,
但见包藏无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
闷损阑干愁不倚。
要来小看便来休,
未必明朝风不起。”
寒风吹起,冰凉刺骨,可又怎能比得过我这颗历尽世态炎凉早已千疮百孔的心。我解下身上的斗篷,顺手扔在了地上。我翩翩起舞,以寒风为乐,以落花为伴。那欢畅淋漓的舞姿,那优美娴熟的动作,那千般娇姿,那万般变化,似孔雀开屏,似莲花绽放,似飞龙穿梭。晶莹的泪珠飞洒,身体不停的转动,痛苦和无助充斥我的心间,此时身体已经完全不受心的控制,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我紧闭双眼,任凭风吹干我的泪水,任凭落花盖满我的身体,本以为这刺骨的寒冷可以麻痹心中的痛苦,可是我错了,心中的痛楚依旧,思念亦更甚。
不远处的男子看着翩若惊鸿的女子,心中有的尽是震撼。这是怎样的女子,她时而娇羞,时而泼辣,时而沉稳,时而狡黠,时而乐观,时而忧郁,真的是个复杂多变的女子。君敬轩望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子,想起她美妙绝伦的舞姿,心中莫名的轻颤,又想起她刚刚做的诗,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丫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沧桑?真是个独一无二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让人心动?君敬轩突然想起那黑衣人看着女子时依恋的眼神,不禁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轻轻走到我身边,拭去我未干的泪水,我缓缓睁开眼睛,今日的阳光真的有些刺眼,我伸手挡在额头,半眯着眼睛看着他,阳光照在我的眼上,让我的睫毛似乎镀上了一层金色,仿佛一双金色的蝴蝶,由于在阳光下时间久了,脸上早已染上了红晕,我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多么的娇媚,犹如那树上开得正艳的红梅,艳丽却又清丽脱俗。君敬轩早已看痴了,好一会,他轻抚着我的脸,微笑着说:“傻丫头,躺在地上不怕冻着?”说完,便温柔地横抱起我,缓缓地向我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