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谦王府时,已是用晚膳的时间。杨谌拿着本书悠闲的坐着,时不时夹两口菜喂到嘴里。
他很少在吃饭时看书,想必那书是极为好看的。就像上次我看的那三本书,连饭都忘吃了。原以为我的脑子很笨看过的就忘记了,如女诫。却没想到,看了那几本书,竟是过目不忘。不由得窃喜,看来那时只是没读对书而已,我还是顶聪明的。
望着那书页上的几根被纱包好的指头,确实比我之前包的好看多了,也细多了。松了口气,坐下吃饭。他不理我,继续边看书边吃饭。我也不理他,跑了一天,实在饿了。
“太子府真是小气,都不留你吃个饭。”他看都不看我,只是出言嘲讽。
我悠悠的放下筷子,含笑:“是呀,还真小气呢。不知道是不是门风问题?”
他愣了一下,缓缓放低了书,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乌黑的眼珠深邃的像不见底的深泉。
我低头,继续跟碗里的饭过不去。
饭后,丫鬟们端着茶水来漱了口。
“王爷,王妃,太子府送来了一盆花说是给王妃的。”
正在洗手,回头。花?我喜欢,最好是有毒的。
“拿出去扔了。”杨谌把书放到了桌上,淡淡道。
“嗯?”转头看那恶煞,我很是不解。不理他,问管家,“什么花?”
王管家瞅了瞅冷面王爷,沉吟一下,怯怯回道:“说是叫什么高山积雪。”
“哐当。”水盆在手下打翻,也顾不得溅上水花的衣裙,兴奋的奔向管家,激动的抓住他的袖子,“真……真是高山积雪!”
老管家一怔,摸了摸脑袋:“太子府打发来的人是这么说的,老奴应该没记错。人还在外面侯着,要不老奴叫进来,王妃问问看。”
“嗯嗯。”太不可思议了,中原地方竟也可以有高山积雪。这可真不是一般的花草,样子好看自不必说,毒性更是猛烈。我此时的身心都有些飘飘然,刹得觉得周围的一要都变得好看了。
“王敢,本王的话,你当耳边风吗?”杨谌走了过来,狠瞪着管家。
管家脑袋一缩,不敢再说话了。
“你……”我放开管家的袖子,指着杨谌。
他转眸来瞪我:“怎么样?”
我尽量的冷静,冷静,试图跟他讲道理:“那是姐姐给我的。”
他冷笑:“只要是进了这王府的,没有一样东西不是我的?”
这叫人如何能冷静?但我还是忍,心平气和道:“高山积雪有多名贵你知道吗?扔了是暴殄天物。”
“我喜欢。”他淡淡的看着我,不怒不喜,一副戏虐的样子。
跟他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我怒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出了王府就不是你的了,我抱着它走。”说着转身拨开前面挡路的管家,拂袖而出。
“小姐。”
“王敢,王妃出走是什么罪?”
“这个……”
我的脚步顿在了门槛里。
杨谌的声音再起,漫不经心的问:“会牵连九族的吧?”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就像喝一杯茶,吃一碗饭般平常。
管家口中沉吟:“嗯……”
我一下子泄了气,呆呆的站着不动。夜色近,天边一轮新月朦胧着一层淡淡的薄光。眼,尽是迷茫,心,空洞无依!
“小姐。”巧儿走来挽着我,低低道,“我们回房去吧!”
我没有再说一句话,像木偶一般被巧儿和白珠安静的带走。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的是很渺小!很无力!
换上寝衣,懒懒的爬在枕头上:“巧儿,你知道高山积雪还叫什么吗?”
巧儿刚要熄灯,顿了顿,回过头来:“奴婢不知?”
我笑了笑:“银边翠。”
“小姐。奴婢虽然不知它有多么名贵,可也知那是有毒的。王爷不让放在您这里,奴婢觉得反而好。”
“可那是姐姐送我的。”
巧儿直起了腰,想了想:“应该不是大小姐送的,大小姐最见不得您身边放那些东西了。”
我一愣,不是姐姐,难不成是太子殿下?想起从太子府离开时,身后响起的声音,似是花盆碎裂声。莫不是当时高山积雪就在一旁,只是我走的太急,没有及时收下。既然这样,他怎么又送来了?是重新装了花盆,还是碎的那盆是别的花草?
巧儿笑了笑,“您只知道大小姐的陪嫁之物是菱花镜,您可知您的陪嫁之物是什么吗?”
听了这话,来了兴趣:“别跟你家小姐卖关子。”
丫头呶了呶嘴:“可不就是刚才送来的高山积雪!”
“哦。”这道意外了,笑了起来,“董老爷子可真了解他女儿啊!”不过想起杨谌把它扔了,我就胃疼。
“哪是老爷啊,是小姐跟您姨母大人两年时间走了好多地方才找到的。那可真拨山涉水,千辛万苦啊!”
我捂着肚子笑:“感情我自己给自己找嫁妆啊!”心又一痛,我的嫁妆啊,就这么被那混蛋给扔了……呜呜……
这一夜,我又做梦了,一个好梦,梦到我卷着铺盖抱着我的嫁妆跑了……
次日清晨,翌王府送来贴子,贺翌王妃生辰请了各府来去赴宴。翌王杨琼排行为四,生母早逝。
这四王爷四王妃在上次宫宴时是见过的。王爷高大挺直,剑眉俊目,比杨谌魁梧一些,有一种铮铮铁汉的感觉。王妃婉约,圆圆的脸蛋一脸福相。人是美丽的,但却是那种平凡的漂亮,长得没有什么特点,不容易让人记住。如果现在在街上遇着了,她要不说话,我是认不出的。
放下手中的贴子,我蹙眉寻思,该给四王妃送什么好呢?我都没给别人送过东西,据说送的不得体是会丢面子的。
“巧儿,去把我那两盆三蕊紫袍端过来。”心肝呀,宝贝呀。咬咬牙,送吧,反正还有一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