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说什么。圆圆。消息准确吗?”我一把抓过圆圆,不顾主仆尊卑,抢在杨娘娘之前,急促的嚷道。“当然准确了。宫里都闹翻天了。不知会不会马上打到长安。”圆圆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不要再吵闹了。后宫不可干政,也不要再随便议论了。”杨娘娘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担心嘛?潼关失守,长安也会朝不保夕的,她这到底意欲何为?视死如归?淡然处之?
“奴婢知道了。”我和圆圆异口同声。
“你们退下吧。本宫乏了。”杨娘娘扬了扬玉手,白璧无瑕的玉腕上戴着一串精致美仑的手链,随手摇曳,发出一连串悦耳的声响,美人金针倒拈,绣屏斜倚,说不出的慵懒妖娆。
“采荷,你说反贼是不是很快就会打到长安?”圆圆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原本红仆仆的小脸也有些苍白。“圆圆乖。别怕,一定会没事的。”
异常温柔的语气,生生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据历史记载,长安确实被叛军攻破了,叛军占领的长安异常混乱,在皇宫里大肆虐杀,公主,王妃,驸马以及安禄山平素所厌恶之人,都一一虐杀,手段狠毒至极,挖心破脑,血流成河。长安城里也是动荡不安,叛军经常私闯民宅,美其名曰,搜寻宫中失窃之宝物,这些猖狂的叛军在长安城里无恶不做,不止找寻宫中之物,还要搜刮百姓私有财物,如此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屠杀无辜,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叫苦不迭,此前在唐朝管辖之下的长安,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百姓。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如此鲜明的对比,更加让长安百姓怀念唐朝的统治。
长安城和周边的豪杰义士纷纷起义,和远在城外的唐军遥相呼应,诛杀叛军,历经一年多的时间,终于在757年长安被唐军收复。这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争,又给世间万物带来一切致命的浩劫。其实所谓战争,无论是正义或反动,都是无数鲜活的生命堆积起来的,出生在这个年代,无论你愿或不愿,都将会被牵扯其中,这是战争的残酷,也是人生的无奈。
“圆圆,你的家乡在哪?”我冷不丁的问道。
“啊?恩。家乡在云南,已经许久未曾回去了。不知现在……”圆圆轻叹一声,黯乡魂,思故乡,想家的心酸和离家的愁苦在这一声轻叹中表露无疑。
“圆圆。你听我说,你现在去收拾重要的细软,明天一早就出宫去,就说出宫替娘娘办事。娘娘那,我帮你顶着,出宫之后就不要在回来了,有多远走多远。知道吗?”我一脸郑重。
“啊。为什么啊?”圆圆温温吞吞开口道。
“没为什么。你要是相信我,就听我的。记住,不要再回来了。”我面带寒霜,声音凛冽。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收拾。”圆圆怯生生看了我眼,调头就跑了。可刚跑出我视线。就又跑回来了。
我一脸黑线的看着满头大汗的圆圆。
“呃。采荷,你不和我一起走吗?”圆圆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圆圆。有缘咱们自会相见的。毋须多言,后会有期。”我昂首挺胸的伫立在风中,英姿飒爽,俨然一代女侠。鉴于本姑娘的英雄气息太浓烈,硬生生把圆圆震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采荷。你、你、没事吧。”细如蚊蚋的声音随风传来。
“无妨。保重。”我挥一挥衣袖,潇洒转身离去。
“采荷,采荷。等等。这是我亲手缝制的香囊。送你留个念想,保重。”圆圆羞涩的朝我眨吧眨吧眼,圆嘟嘟的脸蛋霎时浮现两朵娇羞的红团。呃。娇羞。娇羞你个头啊。
“圆圆。你给我回来。”
次日,圆圆便在我的掩护下,依依不舍的走了,一步三回头,三步一回身。照她这走法,早晚会被人发现马脚的。
“娘娘的正事要紧,速去速回。”我静静的站在宫门口,看着圆圆胖胖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小,最终消失在远方。内心惆怅万千。经此一别,真的是后会无期了,估计再过一日,唐玄宗便会带着杨贵妃,杨国忠,高力士等人一起向西逃难,宫中必定大乱,没有人会顾忌一个小小宫女的失踪,况且长安撑不了多久,就会被攻破,如果圆圆继续留在宫中,必会遭遇不测的。离宫出走此乃上上计,希望圆圆一路平安。
“采荷。你怎么还在这里啊。”高力士慌慌张张的拉着我,一路狂奔。所经之处皆是一片荒凉。
“高叔叔,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啊?”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勉强停了下来,看来咱们这位骠骑大将军,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采荷,叔叔。”高力士欲言又止,四顾环视了一番。我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不望则已,一望更荒。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可这里的树木依然死气沉沉的,光秃秃的树枝上,零星站着几只不知名的小黑鸟,时不是发出几声瘆人的叫声,四周也是杂草丛生,远处几个高大的宫殿,看得并不十分真切,隐约觉得并无人烟,这里的一切显得异常诡异,污浊的空气中也充斥着死亡的气息。OMG。这里太像杀人灭口的现场了,一应俱全,应有尽有,那个黑色的小鸟八成就是处理尸体的工具,怪不得我总觉得它看我的眼神有些饥肠辘辘的意味。
“高叔叔,您带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啊。”我怯生生又不失尊敬的询问。生怕他识破我是个冒牌。然后杀人灭口。
“采荷,事关重大。叔叔说的话,一定要记好了,知道吗?”高力士表情凝重,眉头紧锁。见我十分郑重的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道,“刚刚皇上听从杨大人的建议,决定明天向西逃脱,潼关失守,长安沦陷在即,你赶快回去收拾收拾,趁着天黑,叔叔把你送出宫,去四川老家吧,你不是一直想回去看看吗?趁着现在宫里大乱,叔叔借机把你送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大唐马上就要变天了。”高力士满目萧然。仿佛比四周的景致更为萧条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