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少女之怒
天涯听着出神,忽然传来一缕淡淡的幽香,用力嗅了几口,感觉似曾相识,心中不由暗叫不妙。抬眼向树顶望去,借着微弱光线,赫然见那自称“羽灵儿”的少女扶着树枝,站在自己头顶不远处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娇俏脸上布满疑惑与不解。
羽灵儿见他发现了自己,舌头轻轻一吐,忙伸指到唇示意天涯噤声。又招招手,指了指酒楼外面,化作一道轻烟,飘落庭院外。
天涯自付没那的轻功,老实小心爬下树,走到灯火映照不到的墙角,攀过庭院高墙,来到一横巷。
此时中街人影稀落,冷冷清清,大部分店铺俱关门打烊。天涯从小巷走到中街四处张望,哪有那少女和身影,心下失落,心想她这是在捉弄我吗?想要骂上几句,偏偏心中又生不出恨意。挠着头回身,想返回酒楼后院。
听得一声鸟鸣啾唧之声,天涯大喜,寻着声音,转入一人户家的荒弃的院落。
微微月光下,那少女背对着自己,正俏立院中,负着小手,轻摇脑袋,似乎在哼着小曲。
天涯一直呆呆看着,心里盼着那撩人心弦的小曲,永远不要停下来。
刺骨的寒风,化作了春风。
那少女突然转过身来,没好气问道:“你叫什么?怎么还有胆招惹虎贲卫士?活腻味了吗?”
天涯说出名字,想了想道:“初春寒夜,哪能有鸟鸣声呢。”
那少女歪头一想:“这个我却没想到。”
天涯脸红挠头道:“不过你的鸟叫真好听,说话声音更是好听,你是叫羽灵儿嘛?”
羽灵儿不悦道:“你才是鸟叫里,看剑!”突然弹指向空,只见腰间白光一闪,直奔他胸口刺去。
天涯不防她突施偷袭,忙侧身向旁飘退,脚未落地,便觉后胸被剑柄重重一击,正想借力前扑缓冲,“呯”!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天涯悠悠转醒,揉着火烧般疼痛的后脑茫然四顾,只见羽灵儿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吃着松仔,娇嫩的小嘴一动一动,脸颊不时现出醉人的酒涡,看得他把出口的脏话又吞了回去。
见他醒来,羽灵儿收好吃食,用剑指着躺在地上的天涯,娇喝道:“你那两把剑是哪来的。我问一句你便老实交代一句,否则……否则我便取你这臭强盗的狗命。”说着便拿着剑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天涯试着几次挣扎起身,无奈胸前背后的穴道被封,半分也动不得。对羽灵儿恨恨瞪了一眼,随即摆头不理。
“贼眼珠别乱转,我已封了你的四穴八脉。此处你看到没有,全是巨石铺成,休想再像前两次那样使诈。”
见天涯梗着脖子,便知他心不服,羽灵儿俯身把剑锋靠近他咽喉几分:“听到没有?你聋了还是哑了?你再不说话,我便把你舌头割了。”
天涯心想你把我舌头割了,真成哑巴了。心一横索性闭眼,一声不吭。
羽灵儿一时拿不出办法,柔声道:“好了,告诉你吧,我叫羽灵儿。若你肯回答我问题我便放你一马。喏,还给你吃这些。”说着在怀中掏出一包蜜饯续道:“看,糖莲子、蜜饯海棠、糖桂花、青梅脯、佛手丹、杏脯、杨梅丝……都很好吃的,不信你闻闻。”
见天涯依然无动于衷,羽灵儿气得嘴一扁,又从腰间袋中拿出一把碎银,听着“咚咚”几声,又拿出四个金元宝,摆在天涯脸前。
天涯微睁双目迅速看了一眼,怒吼道:“你底想怎么样?”
羽灵儿吓得一跳三尺,抬起小脚照着天涯大腿踢了两脚:“叫你吓我。再凶我,我就割掉舌头,再瞪眼就挖了你眼睛。快说,你的双剑从什么方方弄到的,什么人给你的?不说的话我就你劈成几块。”
天涯吃痛咧着嘴,说道:“我是不会说的,你杀我吧!”
羽灵儿道:“我每天至少要杀十个人练剑,人称我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女。还怕多杀你一个?不过我从未挖过别人的眼睛,就拿你练习一下吧。”说着剑尖伸来,往他眼上刺去。
天涯吓的头一摆,羽灵儿笑道:“你不是不怕死嘛,怎么还怕剜眼吗?”
天涯道闭眼道:“那你剜吧,我不动了就是了。”
“那我真剜了!”
“剜吧。”
眼皮处一股寒气迫近,天涯浑身寒毛倒竖,头一扭躲开,睁开眼说道:“你还是先杀了我,再剜吧。”
羽灵儿道:“先剜后杀。”
“先杀后剜吧。”
“偏要先剜后杀!”
天涯想到太子,想到北疆的小兄弟们,心中一酸,又想到自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怒道:“边剜边杀也行,我若再避,名字倒过来写。”
说着两眼紧闭,脑袋抬起,往剑尖撞去。
羽灵儿尖叫一声,跳起老高,“又吓我,叫你吓我!”一连往他身上踢了七八脚。
天涯心想,你一天杀十个人,我要自尽,你又怕什么?睁眼问道:“你又想什么法子折磨我,只管往我身上招呼吧。”
羽灵儿捂着胸口,说道:“你不怕死呀?倒差点吓死我。”
过了许久,羽灵儿幽幽道:“若爷爷在这,包管问什么,你都老实答出来。”提剑绕了天涯几周,皱着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如些僵持许久,羽灵儿突然拍手笑道:“既然你那么怕虎贲卫士,我就把你抓给那些人,看你说不说。”
正说着,突然远处房顶白影一闪而过。羽灵儿“噫”了一声,手指一弹,点了天涯的哑穴。自言自语道:“这不那个上官飞云嘛,怎么鬼鬼祟祟的,轻功很不赖呀!”
羽灵儿提起天涯腰带试了试分量,低头问道:“你怎么比猪还沉?哦,定是偷鸡摸狗惯了,吃的油水充足。”挟着他,展起身形往上官飞云的方向追去。
耳旁呼呼生风,羽灵儿提着天涯丝毫不费力气,在屋顶飞高跃低,发出的声音若不细心听,几不听不见。
天涯心想,她轻功在灵动方面比师兄还要高出一筹,也不知道她倒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也要追问那两剑的来历。
如此追出里许,已到城墙,上官飞云冲天飞起,飞鸟般飘向城墙外。
只听得高处有人喝道:“什么人?”城垛处人影闪动,往城外扑去。
“不认识本公子了?”城外隐隐传来上官飞云声音。
“啊,是上官公子啊,小的们方才奉乌将军之命守卫城墙四周,以防太子逃脱。”
上官飞云“哦”了一声道:“后面有人跟踪我,你们替我解决一下。”
“小人愿意效劳。”接着发出三声长短相间尖哨声,给同伴发出讯息。
羽灵儿正待提气跃起,闻声吃了一惊,低头看了看怒目而视的天涯,转身往来路掠去。
未掠出十丈,前方风声响起,六个虎贲卫士拦住去路。
羽灵儿抽出短剑,笑道:“虎贲卫士怎么成了上官飞云狗腿?”
众卫士已然认出天涯,又见这她衣着华贵,容貌秀美如仙,一时竟然忘记下手攻击。
一人越众而出抱拳道:“我是虎贲卫士右少卫霍耳,你手中的人是太子附逆,只要你放下这小子,我们便不为难你。”
羽灵儿笑道:“我正想着把他交给你们呢。”
霍耳先是一怔,大喜道:“那可要多谢了。请问姑娘怎么称呼,是哪个诸侯国或是部族之人。”
羽灵儿撮嘴打了个尖哨,问道:“我也会打哨,好听不?”
众卫士不由点头,收刀入鞘。
天涯心道:“虎贲卫士吃人不吐骨头,她还有心情吹口哨。”
羽灵儿笑道:“你们还不配知道我是谁,不过我也打不过你们,这个人就送给你们吧。”说着手一扬向霍耳抛掷出天涯。
霍耳张手欲接,突然听到头顶处剑气尖啸,眼前晶芒爆闪,一朵巨大的蔷薇花怒放,当头压来。
霍耳不及抽刀格挡,身形暴退。
天涯人在空中,暗呼我命休矣之际,四名卫士犹如一个人,腾身而起,抢到霍耳身前,抽刀齐劈蔷薇花。
另一卫士右臂爆长,伸抓往天涯后颈探去。
“当当当……”
缠搅一起的剑气刀劲,碰撞、激荡,似乎要把人撕裂开来,劲风扑面,两眼几乎不能视物。
此时此际,天涯心中突然生出多看羽灵儿两眼的念头。
天涯转珠转动,只见羽灵儿人在空中,轻笑一声,玉腕轻抖,掌间六朵蔷薇花再次盛开,分袭六人。
剑芒焰火炸裂,白光耀眼,红光瑰丽,夺人心魄。
羽灵儿衣袂翻飞,秀发飘舞,似天女下凡,霎是好看。
五人狼狈横移闪避,天涯心中狂跳,暗自庆幸捡回一条小命,若能出声,必定大喊大叫,高声大赞。
霍耳揉身前窜,趁机攻出十刀,往羽灵儿双足削去。
“嗤嗤……”
刀未至,滚烫的刀气似乎把周边的空气点燃烧。
羽灵儿娇叱一声,剑锋下扫,破去刀影,借力弹飞出去,同时在身后画出三道剑气。
同时探掌急抓,羽灵儿提起方触地面的天涯,双足一点,斜掠而起避开五道刀气,笑道:“好厉害,不打了。”左臂一振,飞鸟投林一般向城中投去。
霍耳连挥三刀,化去剑劲,“追!”领着五卫士衔尾而追。
五十丈,三十丈,十丈,霍耳率先划出两道刀气,往羽灵儿后颈斩去。
刀光闪闪,落后一步的五卫士,各自攻出两刀,眼见刀气就要触到羽灵儿、天涯的身体。
蓦然,羽灵儿止住势子,转过回来头来,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看着六卫士。
天涯看着电闪而来的刀气,惊骇欲绝,张着嘴愣是发不声来。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刻,羽灵儿脚前的地面,喷涌出一紫一蓝两道劲气,瞬化成一堵双色气墙,气墙晃动,吞没了十二道刀气。
众卫士止住身形,撇眼看去,十丈开外两个头戴竹笠的灰衣人,各持着长剑插入地面。剑体一蓝一紫色,给人以诡异的感觉。
霍耳心中巨震,挥手拦阻众卫士,盯着那两人,带着颤音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阻碍虎贲卫士执行公干?”
纯以剑气入地化为气墙,如此诡异功法,霍耳还是首次见到。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两个人,忙亮出自己的身份,借以壮威。
天涯见两灰人低着头,教人看不到面貌,给人予神秘莫测之感。
“我叫无名,他是无姓。”一灰衣人说着从怀中掏出金黄色牌子,举到众卫士眼前。
霍耳定睛一看,忙行礼道:“原来是九王爷架到,未将真是该死。”
羽灵儿笑吟吟说道:“说自已该死,为何不去死?”
见霍耳神色尴尬,无名道:“我不是九王爷,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这两人我们带走,王爷有话,要人就叫乌玄鹤来康仁饭庄。”
他说话一句一顿,像是经年不开口说话的人,突然张嘴。
霍耳只觉脚心两掌全是汗液,干咽了一口吐沫,躬身连说不敢。
待无名无姓护着羽灵儿走远,霍耳转头向愤愤不平的众卫士道:“你们是不是觉的我是个怂蛋?”
一侍卫说道:“九王爷就算再嚣张,可也管不了咱们虎贲卫士吧?”
霍耳沉声道:“若你们知道御前一等带刀侍卫南风一,是被九王爷整疯的,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众卫士闻言相顾失色,那侍卫问道:“那两个人是什么人,这么多年杀人无算,我头次生出想要逃跑的感觉。”
霍耳苦笑道:“这正是我最终没有动手的原因。若我没猜错,这二人就是当年禁武盟的执刑手,咱们虎贲卫士人数齐全的话,或有实力跟他们有一拼。”
众卫士“啊”了一声,眼中均露出恐惧的目光。
禁武盟执刑手,天朝民众心目中杀人恶魔的代名词。
※※※
羽灵儿好奇问道:“你们拿的什么牌子呀,这么厉害,给我瞧瞧。”
无姓道:“这个我们不敢做主,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
羽灵儿哼了一声:“稀罕嘛?爷爷定是花了不少钱请你们保护我,你们怎么有九王爷的令牌?他给你们的?”
无名眼中寒光一闪:“我等没见过九王爷。”
羽灵儿道:“那就怪了,既然没见过怎么能传九王爷的话呢?若不说清楚,我便不走了。”
无姓无姓两人立住脚,无名无奈的叹口气:“姑娘倒底想怎么样?”
羽灵儿把天涯扔掷到地上,也不管后者要把她吃了的目光,笑嘻嘻道:“其它事我才懒得知道,借你们的牌子玩玩如何?”
无名无姓失声道:“这个怎么可以?”
羽灵儿踢了一脚天涯,笑道:“你们肯定知道上官飞云做嘛去了是不是?”
无姓点点头:“他与“千秋一笑”慕红尘有些私人恩怨要解决。”
羽灵儿拍手笑道:“我最爱看别人打架了,四奇剑之首与剑神传人对决,这样的好戏哪能不看呢。快些走吧,若晚了,打完多没意思!”说着不忘白了天涯一眼。
见无名无姓对望一眼,羽灵儿退后几步,道:“你们别打坏主意。若只是我一个人逃的话,你们是追不到我的。”
天涯躺在地上,脑袋已能稍稍转动,一直盯着无名、无姓,却猜不出两人的身份。
无名无姓点头表示成交。无名指指了天涯:“这小子我们要带走。”
羽灵儿道:“这臭狗贼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人人抢着要呢。这狗贼大众面前出我丑,还骂我。我要折磨他七七四十九天后,我再交给你们怎么样?”
天涯听罢差点背过气去,无名无姓相视无言以对。
羽灵儿揉了揉玉腕,又重重赏了天涯两脚,没好气道:“这个臭狗贼不知吃什么长大,好沉啊,你们帮我拿着。令牌我只借一会会儿,保证不离开你们的视野便是。否则我可要先走了。”
无名无姓只得点头表示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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