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看着已流成泪人的颜朝,不由的轻摇了摇头,情之一字,伤人至深啊!
见那三人仍是在那兀自悲伤,往南只得上前将颜朝扶起,无奈的说道纵使要叙旧,也该死让楠界解了安危后再行啊!颜朝闻言脸一热,不再言语,红着一双眼往那问外而去。却被易刚扯住了衣袖,见他指了指喜床一侧的一面屏风,这才会意。
埋着头走近屏风,颜朝伸手触向屏风的一处雕花之上,食指微微用力按在那片雕花的花瓣上,未听到半点声响,往南只觉得,身侧忽然向是起了一阵风般,在几人的衣袍上掠起几道微小的涟漪,转头一看,不由得满眼惊讶。
只见那本无一物的墙壁之上,此时竟是凭空生出了一扇门,看那大小,却是正好能容一成年人通过,此门与一般房间的门无异,厚薄也是相似,却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在打开之时无半点声响,若不是离得近,能感觉出一些风,不然还真的是不能察觉出半分,尤其是此处还是在这屏风之后,更是让人难以发觉了。
往南挑起了唇,目光憋了憋易刚,心下也是明了了,方才他为何能那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房内,要知道,自己可是一直就在那门前,未曾移开半步的啊!
这门连着的是一条通风的暗道,和来时的那条长廊相似,却比之又短了些,不过一会,几人便出了这暗道。
一出暗道,往南便下意识的向四周观望了一下,却发现,此处竟是之前就待过的主屋,仍是那般昏暗的颜色,而颜夕正豪无声息的躺在主屋一层的一把躺椅之上,而那如被漆墨了一般的魔矢也被放在一旁,和他比邻着。
“夕儿……”
眼见着颜夕那般垂危的样子,颜朝不由脸色大变,急忙提起裙摆奔向他。
“往南,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就这他二人,但是说到底,此时也是因我而起,将你牵扯至此也是无奈之极,”易刚小心翼翼的见楠界放于一旁的椅上,又朝往南颇为尊敬的鞠了一躬,接着说道:“颜朝不知你的特别,我却是看得分明,因此也是笃定了你非常人,也不可能是那所谓的离行者,虽然如此有些唐突,但易刚仍是要说上一句,烦请往南小姐不要因我之故而不待见他二人,往南小姐若是觉得如此,心中仍有不平,要易刚来纾解心中不平,但说无妨!”
一番话说完,易刚便目不斜视的望向往南,眸中满是坚决,无半点虚假和闪躲,本就棱角分明的脸也因此写满的坚定,如那盘踞了千百年仍是不肯移上半分的磐石一般,让人一见便油然而生出一种信任的感觉。
“呵!往南究竟如何,已是自知,但,你不也是行者么?”这般严肃的让往南轻笑了起来,能说出这番话的亦非一般人吧!如此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往南小姐有所不知,在易刚未踏入镜熙南桥之前,便失了记忆,过去的五年之内,易刚都是记忆残缺之人,思及过往,那五年中,易刚的性情也似是变了不少,全然不同于之前,如若不是今日偶然听到你们说起镜熙南桥,我也不会有半分关于这里的映像,更是不会踏足这里。”语中带着一些遗憾和庆幸的意味,说起这番话时,往南只感觉,现在的易刚才是易刚,无缺、无憾、无悔,平和的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莹润。
“那五年,易刚不知自己是从何而来,不知自己有何责任,甚至不知自己是为何而活,虽是被师父教养,但却总是感觉少了什么,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空虚感,想明白却不知从何明白的无助,直到今日……”易刚望向四周,目中带着深切的欣喜和明朗快意,“直到今日,易刚才知道,这五年内,心里总是缺了一块的地方到底是什么被遗失了,与生俱来的责任,自己爱之入骨的人,还有这深刻的归属感,我易刚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在这五年内却遍寻不到,每日还被那无知的茫然感笼罩!”
易刚凝住双眸,望着往南,却又像是望向别处一般,过了良久才又说了一句:“纵使易刚之前为离行者,却也在经受不了子耶神的考验时,没有半分抵抗之力,无奈受着那五年的茫然无措。”
话落,便是无声。
屋外天色已暗,仅余的一丝光线透过窗棂映在那已辨不清颜色的地上,墙角慢慢升起的寒气让往南忽然感觉,所谓的镜溪南桥,也不过是掩住了行者一颗肆意的心罢了,一如那参天榕柏的根系一般,纠缠了本来可以放任天涯的情思,从此有了根,便就有了牵挂。
“既然如此,我便救他们一回亦无妨。”似是叹息,往南微垂这头望向那方颜朝紧张的身影和依然沉睡的男孩轻声说道,“终是遇见过。”
啸城是子耶领中有名的繁荣城市,往南坐在马车上,挑起窗帘向外张望着,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人间的城市!
街上人来人往,沿街的叫卖和人们的交谈声让整条街热闹非凡,子耶领的人们的样貌都来自子耶神的遗传,俱是肤白黑发,男女身量不高,但都算匀称,乍看上去很是悦目,让人欣喜。
“喂……喂!”
身后传来呼喊声,其中恶狠狠的意味让马车外的车夫都忍不住往回望了下,心里嘀咕着,那公子虽然面色苍白了点,但还算是俊俏,怎得说话语气这般不善!
“楠界,我有名字。”往南也不回头,只是轻声说着。
“你到底想怎样?”虽能言语能动弹,但却无半分力气,楠界心知,自己此刻便是连下车也是无法办到。但无故被带离镜熙南桥却让他有了些无措,记忆中好像……好像从未离开过那处让自己失去自我的地方吧!
“楠界,你还记的你是如何到镜溪南桥的吗?”往南忽然问道,让楠界心头一跳,望向她,却见她仍然望着外头,看不见表情。
垂着头,楠界苦笑,“不记得了”过去五年里,这个问题也是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呢!
“不……记得了吗?”呢喃出声,车外的风景依旧,往南目中却是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人有着太多的无奈,想忘的事不能忘,想记起的事却偏偏记不得,虽然如此,却仍是要每日徘徊在两者之间困难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