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绘意弯了弯唇,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把,正兀自愣神时,自己的手已被一团温暖包围,云霄寒的声音适时响起:“走吧。”
穿廊过院,她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些亭台水榭、雕梁画栋、假山流水,只觉得平南王府很大,比宰相府大得多,也漂亮得多,让她的双眼应接不暇。
她不由的惊叹一声:“云世子,你家好大啊!”
云霄寒故意黑了脸:“还云世子,要叫相公。还有这里不止是我家,从现在起也是‘我们’的家。”
苏绘意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都一样么,都是在平南王府的地盘上。”
说话间,他俩已经到了前厅门口,不知为何,云霄寒的眉间竟笼上一丝轻愁,似乎不放心似的,对她低声细细叮嘱了一番,觉得交代了差不多了这才拉着她进去。
那一丝轻愁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他恢复常态,望着上座的雍容妇人,福身行礼请安,嘴角牵出一丝笑:“儿子和媳妇来迟了,让娘久等了。”
平南王妃眼也不曾抬,轻轻吹着茶,细细抿了一口,这才将茶盏搁下,抬眼看向站在厅中的二人,也不说话,只拿眼上下打量着苏绘意,相貌也算得上俏丽,倒也不至于倾国倾城,也不知寒儿为何会向皇上请婚。
苏绘意被她看的实在不自在,可又不好说什么,总不能嫁过来第一天就和婆婆杠上,再说了,婆婆看儿媳妇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等平南王妃看的差不多了,这才开了口,直接进入主题,听不出她是何情绪。
“敬茶吧!”
这时早有丫鬟拿来蒲团放在地上,一旁也早有人递上一杯茶来:“世子妃,请敬茶。”
苏绘意接过茶跪下,恭谨地举过头顶:“娘,请喝茶。”
等了半晌,却不见平南王妃有动静,只觉得有两道目光射在她头顶,让她分外局促不安。她不禁抬高了声音又说了一声:“娘,请喝茶。”
还是好一会儿没动静,她的膝盖却酸疼起来,心里只想痛痛快快地爆发出来,到底喝不喝,不喝拉倒,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呢。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那个胆量,心里委委屈屈的,面子上还不敢表露半分,毕竟在平南王府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这时,云霄寒也有些着急,望了一眼平南王妃,轻声喊了一声:“娘……”
平南王妃这才接过了茶喝了一口,抬眼看他:“怎么,这就心疼了?罢了,起来吧。”
说着递过来一个红包,苏绘意犹豫着看了一眼云霄寒,却听平南王妃又说:“拿着吧,要不人家该说我这做婆婆的吓着新媳妇了。”
“谢谢娘。”她揉着酸疼的腿站起来,却瞧见平南王妃一脸的不待见,表情冷冷的,不见一丝笑意。
此时,她尚以为平南王妃不待见的是她这个儿媳妇,却不知平南王妃真正不待见的是身为平南王世子的云霄寒,这才顺带着不喜欢她。
平南王妃又语气淡淡地发了话:“坐吧。”
她和云霄寒这才在下首一溜椅子上坐下,努力端出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低眉顺眼,做足了小媳妇的样儿。
正当此时,一个身影从外面飞奔进来:“娘,孩儿跟您请安来了。”却是云翼,满头大汗,嘴角咧开大大的笑。
苏绘意瞪大了双眼,见证了一次精彩绝伦的变脸,方才还一副像是谁欠了她二五八万的清冷模样的平南王妃此时笑眯了眼,柔声细语地问道:“作甚这满头的汗,快来娘给你擦擦。”
云翼大大咧咧地用袖子抹了一把汗,回答道:“孩儿刚练完剑。”
平南王妃目光宠溺,慈祥地笑着,向他招招手:“来,到娘身边坐。”
云翼偎到平南王妃身边,平南王妃又关切地问道:“饿了没有,娘这就吩咐开饭……”
都说父母都疼爱幺儿,果真是如此,平南王妃就是个例子,瞧瞧,这偏心都快偏到胳肢窝了。苏绘意实在有些气不过,真没见过这么偏心的,就云翼是她儿子,云霄寒就不是她儿子啊?
云翼一来她跟吃了蜜似的,他俩来了半天也没见她给过一个笑,原来是不待见他俩。
云翼是年纪小,小有什么了不起啊,谁不曾是打小来过的,她真不能理解平南王妃,儿子长大了就不是儿子了?
扭头一瞧,云霄寒半垂着眉眼,虽是笑着,表情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苦涩。
倏地,她竟有些微微的心疼。
说来,云翼才不过十二岁,到底是年纪小,什么都不清楚,看见哥哥坐在下面,便欢快地扑过去叫了声哥哥。瞥见一旁坐着的苏绘意,笑脸“哗啦“一下就消失了,顿时气鼓鼓的嚷开。
“臭女人,你怎么在这里?”
云霄寒一听,眉头顿时一拧:“翼儿,怎么说话呢?那是你嫂子。”
云翼撅着嘴,觉得颇为委屈:“她不是我嫂子,我不承认。谁也不能和我抢哥哥,我不喜欢她,哥,你赶她走……”
云霄寒一愣,瞬间便又明白过来,宠溺地笑着:“真是个傻孩子……”
虽然云翼是在南疆出生,和他年龄差距较大,又没怎么相处过,此番回帝京却是十分粘他这个哥哥,云翼对苏绘意有抵触情绪也是自然。
日后,云翼和苏绘意处熟了,自然就好了。
“翼儿,莫要胡闹,来娘这里。”平南王妃微微敛了笑,似乎很不喜欢小儿子粘着云霄寒。
云翼有些沮丧,三两步远却被他硬生生用了十来步的时间,刚偎着平南王妃坐下,他便又眨巴眨巴大眼问道:“娘,怎么不见爹?”